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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番外 今日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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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现代人,若非承袭原主记忆,谢萱甚至听不懂这个时代的语言。

此时的普通话名为“雅言”,和后世发音天差地别,谢萱每次说话时都觉无比别扭。

她装了整整半年的病,才慢慢熟悉这里。

除了语言不通,最让她头痛的是聚会时常需写赋作诗。

此时的大士族十分注重对女眷的教育,以家中女子有才学为荣,原主受谢韵教导,极擅长骈文。

谢萱每想到此事,都庆幸自己大学专业和工作的缘故,她还记得不少后世人文章,偶尔拿出几句拼拼凑凑,也够用了。

随阿姊去袁府品香那日,她照着虞修昀的一篇文章改了改,拿去糊弄别人。

对历史上的名相虞修昀,谢萱自动忽略史书上“美姿容”的描述,想起他脑海中便出现个种菜老头。

这人致仕后跑回老家,在自己院子里倒腾二亩地,结果种出来的菜稀稀拉拉,正好年轻的女帝惦记舅舅,想让他回到朝堂,他回了封信,通篇写自己地里的菜长势如何,推脱不去。

那封信被选进教材,老师从里面分析出一堆深意,要求学生全文背诵。

当时的谢萱:笑死,四十多岁就能退休,傻子才回去,搁这跟自己外甥女东扯西扯装糊涂呢。

现在的谢萱:虞相对不起,借你文章一用,您大人有大量阿弥陀佛,祝你的菜越长越高。

待踏入袁府,她才听闻贵妃要来。

谢萱大脑空白了一秒,瞬间捋清楚贵妃是谁。

不就是后来的虞皇后么?

谢韵瞧妹妹脸色涨红,好似很是激动,问道:“怎么了?”

她连忙低下头,“没什么,只是听闻贵妃天姿国色,一时好奇。”

谢韵也不意外,笑道:“的确异常貌美,太子近来四处搜罗样貌相似的美人,据传按照贵妃娘娘的样貌找的。”

好像听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谢萱眼睛忽然睁大,她记得太子后来被魏王废黜,史书给出的理由是太子遇刺目盲,且先前屡屡待魏王不敬。

她沉默了,总觉得有隐情。

跟随长姐走到女眷身边时,谢萱第一眼便瞧见虞听晚。

笔触言语不足以描摹眼前人半分光辉,谢萱身为文字工作者,竟一时语塞。

意识到自己的目光不大礼貌后,她垂下眼睛,琢磨着如何劝贵妃离魏王远些。

毕竟史书明明白白写着“上强纳之”,撰史的江大人刚直到敢拽着女帝袖子劝谏,是出了名的诤臣,他写的东西可信度极高。

谢萱内心默默捋着,依照史书记载,贵妃的兄长此刻还在荆州。

魏王登基后,史书记载虞相颇得陛下信赖,加之他投魏前妹妹就嫁给魏王,襄阳一战又万分顺遂。

不少学者认为,虞修昀一直是魏王的同谋,在荆益布局也出自魏王授意。

谢萱觉得很有说服力,可这样想的话,魏王更那啥了。

下属远在外地吭哧吭哧给他干活,托他照顾虞听晚,扭头一看,人没了。

再一看,都住进魏王府了。

她很唾弃魏王这种压榨打工人的行为。

史书中,能看出裴执甚是喜欢皇后,譬如在她传记中,“上大悦”出现了不知多少次。

但始终看不出虞皇后对丈夫的情感,至于她留下的文字,更是没有一篇关乎情爱。

谢萱思索良久,没忍住将贵妃约了出来,暗示她远离魏王。

回家的路上,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第二日挂着黑眼圈在谢府内晃悠,活像个幽灵。

谢府内有一座园林,名为沁园,没有客人来时,姊妹们常在此处打发时间。

谢萱坐在池边一块石头旁喂鱼,远远听见哭嚎声,吵得脑仁疼,走近后胃里一阵翻涌。

“这是怎么了?”谢萱白着脸,“光天化日,你敢草菅人命?”

一身华服的少女原本趾高气扬,瞧见谢萱的第一眼便慌忙起身,紧张道:“阿姊?这仆人不老实,斜着眼睛看我,何况他是家生子,怎能说我草菅人命?”

谢萱回忆了一下,她似乎是自己六叔的女儿,在姊妹中行七,今年多大了来着,十二还是十三?

六叔母最近在给她议亲,不大顺利,谁都晓得七妹最近心情不好。

谢萱一阵头疼,不敢去看那具尸首。

生活在现代社会二十几年,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形,她被浓重血气熏得发晕,让婢女把大夫人和老夫人叫来。

到了老夫人房中,谢七娘跪在硬邦邦的青石板上,吓得眼泪直流。

老夫人了解来龙去脉后,垂眸饮了口茶,“我谢家教养女儿,一向和教养男儿一般,四书五经一个不落,盼着你们能和阿韵一样,做女中君子,没想到今日竟出了这种事。”

“今日我们替你遮掩,往后你出嫁再做出此等事,倘若流传出去,难免有人借此做文章,攻讦你夫家和母家。”大夫人轻叹口气,“不求你们为谢氏添光彩,但求莫要坏了名声。”

谢萱仔细想了想,原主的记忆中,谢家的确没有随意打杀婢仆的事。

她曾祖父少年时,家中仆人深夜失察,导致仆人睡觉的耳房被烧,牵连侧屋价值千两黄金的御赐屏风被毁,祖父只问了一句“家中仆人有无受伤”,知道无人伤亡后泰然自若去睡觉,只字未提责罚。

此事被陛下知晓,赞叹道:“昔日孔子问人不问马,谢家公子有圣人遗风。”

她曾祖父由此声名大噪,第二年以察举入仕,三十三岁拜相,此后四子三婿皆位列公卿,陈郡谢氏由此跻身顶级门阀。

在原主记忆中,开蒙起家中便常以此事教导后辈,谢萱心中叹息,幸好是穿到谢氏,倘若是穿到那种随意打杀人的家中,她估计会在三观打碎重建前先抑郁。

老夫人对跪着的人道:“君子仁德,有恻隐之心,往后你夫君在前朝做足了忠孝仁义的派头,难不成你要出来抹黑一通?”

“罢了,你在祠堂静思己过半个月,往后再有此事,便送你回陈郡。”

谢萱心底轻舒一口气,这事终于结束,她能回去了,没想到老夫人缓声道:“阿萱留下,我与你母亲有话同你说。”

她心中一根弦立马绷紧,恭恭敬敬坐好,随着老夫人慢条斯理把话说完,谢萱脸色也白的像纸。

简直开玩笑,代替刚病死的堂姐嫁给沈季渊?

史书中对此人一笔带过讳莫如深,暗示此人的死和虞修昀有关,谢萱现在只想两眼一翻装死。

沈季渊都挂了,作为他的夫人,她能活?

谢老夫人有些诧异,沈季渊名满江左,长相家世才华皆出挑,这是桩旁人求也求不来的好亲事,她以为自己孙女会高兴,怎么看神色,倒像上刑场。

谢萱没法违抗家族决定,再次进宫看见贵妃,告别前内心一阵悲怆。

说不定再过一阵子,虞修昀弄死沈季渊时,会顺手解决了她。

还有一种可能,这个年代医疗条件不发达,路途遥远颠簸,说不定她一不小心路上就死了,不必劳烦虞修昀动手。

谢萱真想把虞听晚揣兜里带走,史书记载虞家兄妹感情甚好,虞后性子良善,指不定虞修昀看在妹妹面子上网开一面呢。

带走虞听晚是不可能的,谢萱只能乖乖去襄阳,和沈季渊拜堂后坐在榻边满脸颓丧。

听闻沈季渊长得不错,可她还未见到,等了三个时辰还没人影,谢萱想睡了,忽然听见脚步声传来,顿时支棱起来。

来者站在屏风后,看不清身影,唯有声音如珠玉相击。

“沈夫人,公子有事与在下商议,恐怕今夜来不了了。”

谢萱:?

大婚夜不圆房,让自己下属跑进后院跟新娘子说来不了?

哪怕派个婢女来也比这靠谱。

那人说完便匆匆离去,谢萱抓着院内一个嬷嬷,问道:“那人是谁?”

“夫人,那便是主君的心腹,荆州刺史虞大人。”

谢萱呆住,问道:“虞修昀?”

“正是。”

谢萱猛地站起,瞪大了眼睛。

倘若她没有记错,后世人评判这几十年南方局势,只用了一个词。

畸形。

由于傅兴对南方士族毫无底线的妥协和退让,喂养出不少足以称霸一方的家族,沈家便是其中之一,沈季渊没有官职,仅靠着沈家长子的身份,仍旧可以左右金陵局势,于史书留下只言片语。

史书没有记载沈季渊的死法,只道他曾提拔过虞修昀。

谢萱嘴唇发干,慢慢将记忆中的资料捋了一遍,绝望地发现自己除了苟住,别无他法。

虞修昀是名相,在裴执那种手腕强硬又多疑的帝王下官至宰辅,政绩斐然,后来为了给女帝扫清障碍,和皇帝打配合,多少老狐狸都“名正言顺”死了,那些心计权谋,被后世不少帝王将相效仿。

谢萱只是个加班猝死的打工人,上辈子连领导都没做过,完全不想跟这种人正面刚。

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没有路引,逃都没处逃。

回门那天,沈季渊找了个理由不去,谢萱一人迎接谢氏支族的目光洗礼。

她没觉得不好意思,痛快淋漓骂了遍沈季渊所作所为,最后满脸真诚对嫂子道:“我夫君可能有些难言之隐,嫂嫂倘若知晓什么擅治此症的名医,务必告诉我。”

她这个嫂子最大嘴巴,相信不出两个月,沈季渊不举的消息会传遍襄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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