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恩宁同路（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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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两人愈演愈烈，就在这时，一声咳嗽声响起，只见在场年龄最老的耄耋，九十岁的高龄却精气神还十足，她拄着拐，旁边有着一个十七岁的少女搀扶着她，在那群人身后缓步走来。
随着她的咳嗽声，前面的人纷纷让开一条道给老媪，少女也在这时，终于看到此刻宛如鹤立鸡群，一副打了胜仗的女将军的女人，她的表情一脸的无奈，默默叹了一口气。
很快，老媪便来到两人的面前，“好啦好啦，你两个都同我少吵几句，收下摆声，都唔睇下呢度系咩地方，要吵翻去关埋门吵唔得嘅？
一定要系呢度吵嘅？
你哋两个加埋成百岁都唔止，点解仲好似细孥仔咁大唔透，你哋咁嘅年纪，好命啲嘅都可以凑孙仔囖，但系你哋咧，仲系度当街当巷喺度吵，都唔怕喺啲后生仔面前丢架嘅？
知唔知丑字点写？
（○：好了好了，你们都少说几句，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要吵回家吵去不行吗？
就非得在这里吵吗？
都老大不小了，加起来一百岁都不止，怎么还跟个小孩一样，说句不好听的，你们现在这个年纪，好命点的都可以带孙子了，但是你们呢，还当街像个流氓泼妇一样，不怕在小辈面前丢脸？
知不知道丑字怎么写吗？）”
见两人不再出声，耄耋继续道：“听我呢个伯耶婆讲几句，好唔好？（○：就听我这个老太婆说几句，好不好？”）
吴大妈表情瞬间一变，很恭敬地扶着耄耋，笑着道：“佘婶你真系识讲笑，我哋啲做小嘅，点敢唔听你嘅话，唔听唔怕被雷公劈咩——（○：佘婶子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们这些个晚辈，哪敢不听您老人家的话，我们可不敢以下犯上，会遭雷劈的——）”
“……”老张撇嘴，心说：神也系你，鬼也系你，咩都被你讲嗮啦？！（○：神也是你鬼也是你，好赖话都让你说了，我说啥？！）
老张的举动，吴大妈留意到了，她眼睛瞥了一眼老张，甚是得意翘了翘嘴；
“……”老张本欲冷哼一声，但想到眼前的老媪，他又止住了这个想法，微微扭过头，像极了个受气的小媳妇的既视感。
其他人见状，不由捂着嘴偷笑，眼里藏满了戏谑与微妙；恰好老张扭过头的时候，看到了那一幕，心里更是直生闷气。
愈发被气得老脸通红，胡子都似乎隐隐抖动。
两人的一举一动，也都尽收佘耄耋眼里，她无奈一笑，白了吴大妈一眼，“你啊，都六十几岁人啦，仲好似细孥仔咁，都唔怕喺你个女面前丢架？
（○：你啊，都六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也不怕在你女儿面前惹了笑话？）”
“子不嫌母丑，如果佢咁，呢个妹丁唔怕畀雷公劈咩？！（○：女儿笑话妈，那不是倒反天罡嘛？！）”说这话的时候，吴大妈看向另一边搀扶着佘老媪的少女，然后便收回视线。
少女：“……”
网上常说95后当妈的女人，跟跟女儿处得跟个朋友一样，甚至跟女儿处得跟闺蜜一样。
果真不假。
而她家的就特殊一些，她父亲在时，她老妈恨不得独自霸占她父亲的宠爱，现在她父亲因车祸死了，她老妈就倒退年纪了。
别看她老妈现在一副得理不饶人，可是在家里却是一个被她照顾着的大小孩。
唉……别人是闺蜜，到我这里，怎么就角色互换了呢，可问题是妈啊……你这都六十多岁了啊，可不是搭上那些95后的末班车，怎么就……少女心里想着，越想越郁闷，心里大叹一口气：
唉——
这时吴大妈的话继续响起。
“再讲，喺您老人家面前，有边个唔系细孥仔嘞？（○：再说在您老人家面前，谁还不是小孩子呢？）”她说到最后，眼睛里满是感激：
“我虽然唔好似佢哋咁，父母喺二十世纪中期抗倭时期北上去打萝卜头嗰班打靶仔，但系我父母早亡，我可以话系你一手一脚带大嘅，冇你就唔会有有我，更加就唔会有应儿，所以佢宜家代我服侍你，系应该嘅。
而在场咁多人之中，有边个唔系你代替佢哋嘅父母或多或少照顾个时仲系未成年嘅佢哋？
如果冇你，佢哋啲细孥仔孙仔就唔会出现，所以个时有边个喺你面前唔系细孥仔？而且当中有啲人，喺宜家应该算系读幼儿园嘅年纪嘅细孥！
所以，讲一句你系我哋的再生父母也不为过！！！
（○：虽然我不想他们那样，父母在二十世纪中期抗倭时期都去了北上抗战，但是我早早父母双亡，我可以说是你一手一脚拉扯大的，没有你就没有我，更不会有应儿的诞生，所以应儿现在代替我照顾你，实属应该。
而在场这么多人中，有哪个不是你当初替我们父母或多或少照顾作为留守儿童的他们呢？
若没有您，他们的后代也不会出现，所以那会有谁在你面前不是小孩子？而且其中有的人，在现在应该算是上幼儿园年纪的小孩！
说一句你是给了我们第二次人生的再生父母也不为过！！！）”
其他人听到这，有的已经暗自流出了两行清泪……这也是为何站在她周围的大多数人很尊重她的原因。
可以说，在那些人的心中，这位耄耋不亚于是他们的父母，照顾他们成人，更是帮助他们渡过了在得知他们亲生父母在抗倭战中牺牲的那段黑暗时间。
佘耄耋听着吴大妈的话，看向周围有些低头暗自流泪的人，有的抬起头泪雨婆娑，睁着双眼时不时擦拭着泪花注视着自己的人。
最终她的目光停留在别过头的一个老张身上。
而此刻老张在佘耄耋看不到的地方，眼珠也是直流，因为他不巧正是吴大妈最后说的那种人——当时放到现在算是上幼儿园的小孩。
佘耄耋像是故意调节气氛，问道：“多财仔，你有意见？（○：小多财，你有意见？）”
“额……我冇咩意见，佘婶你讲咩就系咩啦，我哋肯定听……（○：额……倒也没有，佘婶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肯定听……）”老张【张多财】愣了一下，随后快速擦拭泪花，转而看向其他人：
“各位街坊……觉得我讲得啱唔啱？（○：各位街坊觉得我说的没错吧？）”
街坊邻里：“……”好一个祸水东引。
被称作佘耄耋的，全名叫【佘曼秋】，无儿无女无丈夫，年轻的时候就来到了妖都打工，最后用全部积蓄买了一个二手房，就住在鹿奕游家的隔壁。
退休后，有着工作单位给的退休金，生活也还算过得去，加上周围的人，时不时叫她去家里吃饭。
可以说，只要她开口，她几乎可以三百六十五天都可以不用为生活担忧。
但是佘曼秋当时也不是为了这些，她有她的傲骨，挟恩以报这种事情，她做不来。
加上虽说各家各户的生活也过得去，有的人家里的子孙也有出息，但那些人也知道佘曼秋的性情，所以也就逢年过节，或者各家有什么好事情，就吆喝在一起聚聚……不过其实佘曼秋大半年时间，都是在那些人的家里度过。
有的人的后代还经常带她去旅游。
她的生日更是举办得很隆重……可以说可能是源于她的善心，造就了她老来生活无忧的在家养养花，看看报纸，听听音乐的老年生活。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