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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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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静静看着她,眉眼微弯,有温和的笑意。

明明同从前一样。

沈清棠却不知怎的,心里忽然惴惴不安。

裴景明娶亲那日,沈清棠也跟着裴子萋去前院帮忙。

府里热热闹闹,盖着大红盖头的新娘,牵着绸布,从喧闹宾客前缓缓走过。

从此曹家女,成了裴家妇。

沈清棠默默看着,眼里也有了期冀的光。若是一切顺利,她和燕城也能如此圆满。

燕城也来了,满堂宾客中,他在底下悄悄勾她的手,低声对她道:“我已给父亲母亲去了信,妹妹放心,我很快便来娶你。”

她在这喧闹声中,羞答答垂下了眸。

但此时昭和公主也在。

她没有知会任何人,悄无声息的潜进承平侯府里。看见了两人的浓情蜜意,也看见了两人私下牵着的手。

沈清棠是吗?

她暗暗咬牙,将这份怨恨滋养进心里。

很快便有机会。

大梁尚武,宫中每年举行秋狩,百官皆在。各皇子公主及侯伯爵府的公子小姐也都会下场狩猎,以满载而归的好意头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沈清棠本不欲去,奈何中秋夜宴上她在众人面前露了脸,本就不好推辞。

裴子萋又来劝她,“狩猎多好玩啊!可以满山遍野的骑马跑,还有最是新鲜的鹿肉吃。对了,妹妹你不是喜欢兔子吗?到时我给你抓两只,鲜活的,烤着可好吃了。”

她讲得沈清棠都忍不住蹙起了眉,“子萋姐姐,我喜欢的兔子是活的。”

裴子萋一愣,不甚在意摆摆手,“哎呀,差不多差不多。”

哪里差不多,天差地别。

再说了,沈清棠垂下眸,闷闷揪着手里的帕子开口,“我又不会骑马。”

她自小身子便弱,性子也安静。

裴子萋骑着马疯跑的时候,她连上马镫都费劲。尝试了两次,好不容易骑上去,马受了惊,一扬蹄就将她摔了下来。

那次她摔得狠了,躺在床上足足躺了两月。

一向最是温和的裴琮之难得的发了脾气,狠狠惩罚了撺掇她去的裴子萋,又下了命令,严厉禁止她再做这等危险行径。

裴子萋很明显也想到了这一点,“是啊,我都差点忘了,妹妹你不会骑马。”

到底没忍不住,私下里悄悄嘟囔一句,“都怪大哥哥,独断专行。”

“谁说我独断专行?”

裴琮之从外间进来,笑吟吟看着自家的两个妹妹,“我说今日怎么总觉得有人在惦记我。原来是你们两个,偷偷在这说哥哥坏话。”

被当场抓包,裴子萋没有丝毫愧疚,“本就是哥哥霸道。不然,妹妹如何连骑马也不会,现如今只能眼睁睁看我们去秋狩。”

“倒是我的不是。”裴琮之失笑,他想了想,“这样吧,秋狩那日我陪着清棠妹妹,亲自教她骑马,可好?”

这便是她可以去了。

裴子萋欢呼雀跃,沈清棠却凝着眉,摇头,“不必了,琮之哥哥。我不学骑马也行的。”

“那可不行。”

裴琮之仍旧含笑看她,“我方才都已是独断专行了,再不将功补过。下一回,可不知妹妹们私底下又该如何编排我了。”

他说话处处妥帖,沈清棠推拒不过,只得应下。

只是到了秋狩那一日,裴琮之却并不在骊山围场。

他在户部尚书徐禄的宅邸。

半个时辰前,他带陛下圣谕,来此彻查永州冒赈贪污一案。

书房里一片狼藉,徐禄贪污腐败,冒领赈灾银两的证据皆被抄出,呈在裴琮之面前。

他高坐上堂,随手翻了翻,漫不经心的模样。

徐禄却是吓破了胆,跪地哆哆嗦嗦的求饶,“裴大人,裴大人,求您饶了我,我也只是一时糊涂,这才铸下大错……”

“一时糊涂?”他看着徐禄,似笑非笑,“我看徐大人派人来杀我时可一点也没有心慈手软。”

那死在京府衙门里的人,毫无疑问,正是他派去的。

徐禄听得此言,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心虚得紧。

他现下,实是后悔极了。

悔不该当初利欲熏心,与人勾结打上这冒奏永州灾情,贪污赈灾银两的主意。

也悔不该得知裴琮之去永州赈灾,害怕事情暴露,派人去暗杀他,现在却叫他拿住把柄。

而今自己落到他手里,能讨什么好。

只是千悔万悔,也已是迟了。

事到如今,他只期望能供出同谋,戴罪立功。

却不想还未开口,裴琮之就像是洞悉了他的想法,淡淡问,“徐大人似是有话要与我说?”

他屏退了左右,招徐禄上前说话。

徐禄忙连滚带爬凑上前来,如抓救命稻草,“大人,此事实非徐禄一人所为。我愿详细招供,将所有涉案官员揭发出来。只求大人在圣上面前替我多美言几句。徐禄不求自身,只求陛下宽恕,饶了我家上下几十口的性命。”

“徐禄在这,拜谢裴大人了。”

他跪地,重重磕头。

裴琮之看着,目光平静,“徐大人言重了,有什么事先说罢。”

他好整以暇的靠在圈椅背上,静静听着。

原来永州冒赈一案另有内情。

永州湿润,常年多雨,溃堤洪涝之事更是时常发生,朝廷年年拨大款赈灾银下来,这便叫有心之人惦记上了。

只是今年永州并无洪水,当地府衙却仍报了灾情上去。大笔的赈灾银拨下来,却大半都进了户部侍郎徐禄的府里。

“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了。”徐禄道:“当时永州知州李方与我说,此事京中亦有人罩着,必不会泄露出去。还让我与那人接过头,我信以为真,这才犯下如此大错来。”

裴琮之淡淡“哦”了一声,“徐大人见过那人?”

“那倒是不曾。”徐禄摇摇头,“他当时带着帷帽,我看不清脸。只记得他腰间系着一枚玉印。那玉印我曾见过,天清十三年,陛下宴请朝中二品以上官员。宴席上,便赠了每人一枚玉印。二品以上大员屈指可数,大人可明察。”

裴琮之闻言,从袖中取出一物给他瞧,“徐大人说的,可是这枚玉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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