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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三人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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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虽然仅仅三个人聚餐,但由我做东,又是在我们酒店用餐,所以,职业习惯、天性使然和本身自我高要求严标准的性格,早早地,我就安排下去让餐饮部好好准备,从座位、装饰摆设、菜品、餐后甜点、饮品等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不仅要求色香味俱全,更讲究用餐的氛围与格调,要求餐饮部按我的想法好好布置一番。

如此重视这次聚会一则希望给老同学留下个好印象,二来自己做事喜欢尽善尽美,第三则是最关键的希望通过此次聚餐让两位老同学向自己身边的亲朋好友们宣传一下我们酒店。

总而言之,要不不做要做就尽量做到最好。

我和涂薇薇早到半小时,在餐厅里一边愉快地聊着天喝着咖啡一边等着婷佳。

涂薇薇看着餐桌上的摆设品,脸上露出了十分的满意:“你这布置一看就是用了心的,无可挑剔!”

我开玩笑道:“你怎么知道是我布置的?”

涂薇薇指了指四周,又指了指我们的餐桌:“我会用眼睛看呀,你看这张餐桌的摆设与周围明显不一样,可见是特别的安排,你是个要求较高的人,万事又不喜靠别人,所以肯定是你亲自安排布置的,对吧?”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想到涂薇薇对我这么了解,是不是我对她的了解不够深。

“没想到初中时的你大大咧咧,像个十足的男孩子,居然心细如发,我是真没想过你会在酒店行业干,这个行业要耐心、要细腻、天天面对的都是琐碎的事情,要求服务至上,怎么看你都不像服务别人的人。”涂薇薇带着一脸不敢置信地说道。

“那我像什么人?”我慵懒地靠在椅子上笑道。

“你呀,天生就是一副被别人服务的人的样子啊,那句话叫什么来着,穿上满是补巴的衣服也不像乞丐。”涂薇薇咯咯地笑着说道。

听着涂薇薇的胡言乱语,我忍不住“噗嗤”笑了:“不是应该叫‘穿上龙袍不像太子吗?’”

“不应景呀,我特意为你改编的,不过说实话啊,到昨天为止,我还是心存怀疑的,今天却对你完全改观了,你的性格可粗可细,时而粗放时而细腻,看你的心思在不在了,还是挺适合干这一行的。”

“谢谢您的肯定,涂女士。”我举起咖啡杯,向她敬去。

她笑着举起咖啡杯回敬,与我的杯子碰了一下:“林总,客气。”

我们俩正笑闹着,我的余光瞥见一个中等身材,圆脸小眼单眼皮的女人向我们走来,看上去似乎有些眼熟,这大约是郭婷佳吧。我给了涂薇薇一个眼色然后放下咖啡杯站了起来,涂薇薇看到我的眼光,忙转过身向背后望去,当眼光触到她时,也站了起来,笑着迎上去:“婷佳,你来了。”

看来我的记性还不错,果然没有认错人,尽管八九年未见,对她大概的脸型、轮廓的印象仍然印在脑子里,可能郭婷佳生了孩子,照顾婴儿比较辛苦,面色较我和涂薇薇相比显得老态一点点,不过整体状态不错,面色容光焕发,看上去就是一个自带幸福光环的女人。

我立即帮她把椅子移了出来:“婷佳,欢迎光临。”

郭婷佳一边落座一边笑道:“林夕,谢谢,你怎么如此客气?”

涂薇薇开玩笑道:“这家酒店是他们家开的,林夕现在是这里客房部总经理,你是她的客户,她当然要对你客客气气。”

郭婷佳讶异得张大了嘴巴,好半天都没有合拢,只是傻傻地望着我。

难怪她如此惊讶,尽管曾经来过我家参加过我的生日会,知道我家经济条件不会差,可没想到这么富吧,别说她了,我在第一次认真地去了解公司经营情况时,被那几乎霸满整个屏幕的分公司名单也吓了一大跳。

我“呵呵”地笑了笑:“今晚,我请客,你们放开怀抱吃,菜品是我下午定好的,你们看一看,还有甜品和饮品,如果有什么忌口的和特殊要求的,告诉我。”

涂薇薇和郭婷佳异口同声道:“林总安排,我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虽然大家许多年未曾见面,虽然大家这么些年经历不同,所处环境不同,但大家未显生疏,共同话题也不少,总能聊到一起去,聊聊现状,聊聊过去,聊聊自己的生活,时不时穿插着过去大家共同的回忆,初中时的趣事,当然在这期间不可避免地会提到我们共同熟悉的人和事。

我们三人共同的朋友田心必然是会被聊到的话题。

我们四人同属班委会,同是班干部,相当于现在的同事吧,我和涂薇薇、郭婷佳相当于普通同事关系,涂薇薇和郭婷佳关系如闺蜜,郭婷佳和田心的关系是亲密无间的同事之情,我和田心的关系,在外人看来我们也是属于比较铁、比较亲密的吧。

所以当提到田心时,她们二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我:“她最近怎么样?”

我的心忽地一“咯噔”,接着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我不清楚。”

“不会吧,你们没有联系吗?你们俩初中关系那么好,我一直以为你们有联系啊。”郭婷佳诧异道。

涂薇薇亦是满脸充满了疑问地看着我。

我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真的没有,我们在高中时有过书信往来,但是之后便断了联系。”

“你们初中关系那么好,怎么后来就断了联系呢?”郭婷佳和涂薇薇均表示困惑。

我就知道这种老同学聚会,尤其是初中同学,免不了会提到田心。

她们可知道,每提一次她,就如同把我已经结痂的伤口,再次把痂剥掉,然后那个伤口破了皮,痂下面已血肉模糊,同一个伤口被不停地折腾,只会变得越来越严重,可能流血化脓,无法长出新皮,次数多了,时间长了,也许就变成了一道深深的凹陷的难以愈合的疤痕,永远无法复原。因此,除非无法拒绝和万不得已,我是极度抗拒、避免参加这种聚会。对于她们的追问,我异常无奈,不解释就等于承认我们之间有问题,可我们之间有什么问题呢?问题全在我个人,深层次的原因说不得,不能说,我不得已耐着性子说道:“高中毕业后,我出国了,到了国外通讯不方便,与国内的同学基本都断了联系。”

话已至此,她们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察觉出我复杂而抵抗这个话题的情绪,不再一味纠结这个话题。

当我以为关于田心的话题就此揭过之时,郭婷佳却冷不丁地说了一句:“其实之前我们断断续续有过一些联系,不过,我当时了解到,她的情况似乎不太好。最近这一两年,我们的联系慢慢地也断了。”

我一听,心如麻绳般拧了起来。

涂薇薇性子急,早于我提出了疑问:“不太好?什么意思啊?她怎么了?”

郭婷佳不禁叹了一口气,仿佛难以言语,我的心随着她的叹息不可抑制地一阵绞痛,我盯着她的嘴唇,她要是再不开口,我的心估计要被拧成两半了。

她似乎在犹豫又似在懊恼自己心直口快,语言又止,想说又似乎不知从何说起,面露难色:“背后说别人会不会不太好,而且这是田心的私事,未经她同意告诉你们,会不会有点缺德?”

涂薇薇拍了拍郭婷佳的手臂,急道:“你在说什么呀,田心是我们的好朋友,我们关心她呀,又不是听八卦,听笑话,对吧?林夕。”涂薇薇看向我,等着我回答。

我还在伤春悲秋的,未来得及反应,只是跟着点了点头。

“我们和田心关系那么好,再说,你知道这些事都是田心自己告诉你的?她嘱咐过你不要外传?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就别说好了。”涂薇薇急切地说道。听故事听了个开头,没有过程没有结果,心里终究有些不情不愿,不过如果硬是当事人不愿提及的事情,也不能勉强别人,毕竟是别人的隐私,尽管是最要好的朋友,也得尊重他人的隐私权。

郭婷佳沉默了好一会儿、思考了好一会儿,还是开了口:“我是读大学一年级下学期时与她取得联系的,也是机缘巧合,她同寝室的室友是我表姐的邻居。记得大学一年级的暑假我经常去表姐家玩,偶尔有一次碰到表姐的邻居女孩也在她家,我们聊着聊着,竟然发现她认识田心,而且和田心是同寝室的室友,两人关系还不错。于是,通过她我联系上了田心,田心”郭婷佳顿了顿,微皱着眉头,仿佛自嘲般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你们知道她的性格,就算天塌下来她也会面不改色仿佛没发生过,什么事情都自己扛,自己背,从来不说,所以,我和她虽然偶尔在网上说上几句话,但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聊的话题仅限于今天你那边天气如何、最近你的学习怎样,从未深入聊过其他,两人同时在线时,她也从不会主动和我打招呼,一般都是我主动找她,说有联系其实对她的学习、生活、家庭状况一点都不了解。”

涂薇薇忍不住打断道:“那你怎么知道她的情况不太好呢?”

我的心虽已紧张到让我无法正常呼吸,但表面上我的表情仍算淡定,一直保持沉默,歪着头、皱着眉,认真地听着,倒不似涂薇薇那般激动。

郭婷佳拿起面前的果汁吸了一口后,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那要感谢邻居女孩,她和我表姐的关系很好,放假时,她经常去表姐家玩,因为田心的缘故,我和她也比较投缘,我们有共同的话题田心,其实我很关心田心,也知道田心的性子,所以我只能通过这位邻居女孩才能了解一些田心的近况。于是,我一放假就去表姐家常住,我知道田心的事情和消息都是通过她。”

“她到底怎么了?”涂薇薇是个急性子,好半天没听到郭婷佳说到正题不免心急,总忍不住插嘴。

我不由自主地挪了挪屁股,背挺得直直的,整个人不自觉地向前靠,双脚紧并,双手交叉握拳抵着我的上嘴唇,如果熟悉我的人在场就知道我不停地变换坐姿改变动作代表现在的我心中很慌张,不知所措。

”听说田心的父母老早离婚了,她是跟着她的后爸去了北京。在她大二的时候外公去世了,紧接着半个月后,她的外婆也离她而去,她和外婆感情最为要好,收到外婆的死讯,她在寝室哭了一下午。”

听到此处,我的心不禁往下沉了沉,感到无比的心痛,为那个和蔼可亲的老人,为那个眉目慈祥、总是乐呵呵满面笑容的老人,她也不可避免地去了天堂吗?她外婆看上去不是挺健康的吗?去世的那时算来不过六十多岁吧,是正常老死的吗,还是得了什么病呢?

“后来才知道她外婆是非正常死亡。”耳旁传来郭婷佳幽幽的声音。

“什么?”我与涂薇薇同时惊诧道,我再也压抑不住声音不加控制的叫了出来,在这一片大家都在低声细语聊天的餐厅里,我们的声音显得突兀而响亮,感受到四周望过来的眼光,我不得不压低了声音:“那死因是为何?”

“好像是田心外婆外出买菜,在路上被车撞死的,具体细节邻居女孩不清楚,只知道后来为了这个赔偿她们家一直在打官司,持续了一年多,好不容易赔偿下来,结果她的舅舅、大姨妈又和田心妈妈打官司争夺她外公外婆的遗产和赔偿金,总而言之,那一两年,田心家官司缠身,被这些烦心事扰得烦不甚烦,而且还听说她的大姨妈和舅舅轮番给她打电话,要她主动退出遗产继承人的身份。”

“这是什么道理啊,都是一家人,都是老人的后代子孙,为什么田心就要退出遗产继承,大家平分就好了呀,有什么好争好抢的。”涂薇薇义愤填膺地说道。

此时的我选择了沉默,放在桌上交叉的双手已越握越紧。我了解田心和她外婆的感情,说他们祖孙俩情深似海不为过,非常要好,好到直到十几岁时田心还要与外婆一起睡,好到冬天田心害怕外婆冷,要抱着外婆的腿入睡,以身体为外婆取暖,好到外婆但凡有点不舒服,田心必回外婆家照顾她陪伴她,我相信只要当时外婆说一句让她留下来不要走,田心也会毫不犹豫地留下来陪伴她不随母亲去北京,可外婆那么爱田心怎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外婆内心无论多舍不得她离开,表面上也是笑呵呵地祝福她,希望她有更美好的未来,更幸福的生活,不一定陪伴才是爱,无私的为她好、毫无保留的关心和爱护,放她去更广阔的天地才是最伟大的爱。如此深厚的感情,她如何接受那突如其来的祸端,我感觉面前忽然出现田心痛哭流涕的模样,心如刀割。得到外婆死讯已经伤心欲绝,接下来在长达两年的时间里还要被外婆的死这件事拿出来反复鞭笞,反复折磨,那段时间,她的心一定千疮百孔了,她的心一定被撕扯成了千万片了,内心强大如她,当也受不了这种非人的煎熬,难以想象她一个人是如何挺过来的,会不会常常以泪洗面?会不会痛到最后眼泪已留干?我的心不可抑制地颤抖,似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抓住,越抓越紧,疼痛不已,无法呼吸,无力动弹。在她最需要朋友最需要安慰最需要抚慰的时候,我竟然缺席了,在她那么脆弱的时候,我竟不在她身边,我竟狠心与她断绝联系,她经历的这些,我没有参与,我还有什么资格谈喜欢,谈所谓的爱呢。

郭婷佳与涂薇薇未觉察出我异样的情绪,郭婷佳仍然陷在深深的回忆之中,还在继续说着:“她外婆的事拖了两年多才解决,最后也不知道怎么解决的,不过,田心在那段最艰难的时候,收获了一段爱情。”

爱情?记得几年前,从曹宇飞的嘴里我已经知道田心有个爱他的男孩,当时刚听到这个消息时,辗转难眠了三夜,今天再听到,没有之前那么痛那么酸,虽丝丝痛却又庆幸,苦命的田心应当收获美好的爱情,她值得拥有。

“听说那个男孩苦苦追求了她两年,到大三,田心才同意交往,不过也是那个男孩陪她度过了最难受的日子。”

“他们结婚了吗?”涂薇薇轻声地问道。

结婚?我竖起了耳朵,即使结婚也是理所应当的吧,田心她前半生太苦了,后半生一定要幸福。

郭婷佳却摇了头:“大四毕业后,男孩便随父母出国定居了,他们是不是在一起,有没有下文,后面的事情我不甚了解。毕业后,邻居女孩与田心也没了联系,我无从知晓,虽然我们网络上有对方的好友,可我后来参加工作、结婚、接着生孩子、照顾孩子,网络通讯用得很少了,便也没有刻意去联系她了。”

通过曹宇飞获取的信息还是太碎片化,导致让我一直有种错觉,觉得田心过得很好,她在另一个城市幸福的生活,我也心安理得地认为与她断了联系是正确的决定。虽在午夜梦回时,经常想起她,虽在梦中多次与她相见,虽脑海里常幻化出她的身影与模样,但从未曾想再次和她联系,以为只要知道她好好的生活着就行了。现在陡然间得知她过得并不如意,她的感情生活似乎也没有结果,曾有那么一刻,有强烈的冲动,想联系她,想去见她,想陪在她身边,想好好照顾她,帮她分担苦与愁。“你现在有她的联系方式吗?”我冲口而出道。

郭婷佳看着我:“你是心痛她的遭遇吧,可是,如果你和她取得了联系,可不可以不要和她提起这些事,你就当不知道,原本这些也不是好事,我告诉你们,已心生对她的愧疚之情了,这都是她的私事,以她的性格,很介意别人议论她的私事吧。”

“我知道,我了解她,我不会和她说任何事,我只想……”我突然卡住了,我想干嘛呢,拿到她的联系方式,我想做什么呢,我也不知道了。

郭婷佳给了我一个qq号:“这是她的qq号码,也是她的邮箱地址。”

涂薇薇今夜原本亢奋的心情在听到田心的事情后,情绪变得非常低落,说话也提不起精神:“我也留一个吧,说不定哪天想和她聊聊呢,田心太苦了,不知道谁能帮她化解这些苦,希望她以后不再苦吧。”

聊了田心的事情后,大家的情绪都变得消沉,气氛亦变得压抑,之后大家也没什么心情继续聊天了,于是乎大家随意聊了几句,相互间留了手机号码,这场聚会便在压抑和沉闷的氛围中结束了,这股沉闷整晚伴随着我,直到我回到家中仍未消散,一直缠绕在我心头,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我看着手机中存的qq号码,一时冲动要了联系方式,可恢复联系后,我该和她说什么呢?我又能做什么呢?早已在我心中成为一座坟墓的情,我又要亲手把它掘开吗,早已变成海底死火山的爱,我要让它活跃起来吗,前路艰险、前景渺茫,为什么在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上去给自己一丝希望,一丝期待呢?之前大家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不痛快,自寻烦恼呢,就算我去了她身边又如何?除了不停地让自己闷声挨刀,忍痛扎心之外,对自己及身边的人一点好处都没有,很可能还会为她带去不必要的烦恼,我有勇气去爱她,她有勇气接受吗?我能够排除万难守在她身旁,她能够排除万难接受我吗?说到底目前为止都是我的一厢情愿,更何况我自己也没有想清楚,三年、三年又五年,十一年了,埋在心中的爱十一年了,至今我还没有勇气迈出第一步,连让她知道我的爱,连和她再次联系的勇气都没有,除了将那份情感继续埋葬,我想不出有什么解决办法。唉!心中深深地叹了一口长气,既然决心埋掉就不要再想了吧,我盯着qq号码,关掉了手机屏幕,不忍心删除,更可怕的是我的脑海里居然瞬间就牢牢记住了这一串号码?对于数字不敏感的我,第一次这么快记住毫无规律的八位数字,真的很神奇,神奇到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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