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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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前几年，大队长就有买拖拉机的计划。
去年时村里每户出了一百个工分，大队上补钱，再加上国家补贴。
拼拼凑凑终于凑够了款子，从隔壁县的拖拉机厂买回来一台65式红星拖拉机。
虽然65式已经迭代了，但是最新款的价格要贵太多，大队长斟酌再三，还是拍板买了这台。
送货来的工人从拖拉机上跳下来，给大队长递了本养护手册。
大队长抖着手。
对着手册一遍又一遍检查拖拉机，又让几个眼神好的年轻人都来看过一遍。
最后才慎之又慎地签了单子。
等外人一走。
村里人立刻蜂拥而上。
不过最前排的人都不敢靠近机器，三米长，两米多高的拖拉机周围形成了一米多的真空地带。
老把式们颤抖着手。大着胆子摸了一把拖拉机。
“大队长啊，这……这真能下地吗？”
大队长也激动，但是比起大多数人还是淡定太多：“肯定能啊！”
他指着拖拉机车头的推土铲子和车尾的犁头：“这个犁头还能更换成刀片用来割麦子。是三用的。”
拖拉机还没停下来，因为烧的柴油，内部处理不到位，烟雾是黑色的，散发着柴油的特殊气味。
大家并不觉得难闻，反而一个两个都伸长脖子。
“嘿，这烟味儿还挺香！”
“当然香了，这可是拖拉机啊！”
“毛蛋，你快上，我们今天就先去试试！”
毛蛋是个年轻后生的小名，他前段时间被选中，代表村里去参加县上组织的拖拉机手培训。
这时候激动得不行，一听人说，得到大队长的同意后，马上蹿上车厢。
一群人又跟着去了地里。
陆微尘也在其中。
她被她爹背着。
因为快要春耕，他们家必须得有一个劳力下地，陆建民就跟厂里请了假，专门回来干活儿。
他在厂子里学的钳工。已经转正了，不过手里没过过拖拉机，只在老师傅那里见过。
这时候也兴奋得很，恨不得自己上手摸摸。
“爹。”
陆微尘叫他。
“你觉不觉得这拖拉机有什么问题？”
陆建民有些疑惑。
有吗？
当然有。
剧情里负责拖拉机的人是萧明泽，这时候应当是萧明泽上去开。
因为和福宝关系好，萧明泽还把福宝抱了上去。
原本的陆微尘吵着也要上去。
萧明泽和福宝在的时候都好好的。
等陆微尘上去动来动去没多久，拖拉机暂停运行。
众目睽睽之下，她确实乱摸乱动了。
这口黑锅就那么拍了上来。
陆微尘知道拖拉机有问题，但是具体什么毛病并不能确定。
主要她从前也没看过实体，这还是头一回见。
毛蛋开着机子，就要下地了。
“啊——！”
停止运行是突如其来的事情，猛停之下，驾驶员会受到一个很大的惯力。
还好开得慢。
毛蛋虚惊一场，门牙差点磕伤，连忙跳下去。
村民们的笑容凝固了。
“咋回事儿啊？”
“没加油吗？”
“该不会是坏了？”
骤然静默下来。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慌了。
大队长赶紧掏出手册看：“运行突然中断……燃油堵塞……发动机……”
“这……这都是啥啊，听不明白。”
“毛蛋，该不会是你开坏……”
“你胡说啥呢！开开就坏，那谁敢开拖拉机？”
大家一想也是。
这么个大家伙，哪里是开了一下就能坏的？
那就是它本身就是坏的。
都这么一会了，那个工人早都走远。
大队长没办法，沉声说：“也许是发动机有什么故障……我去县城机械厂请一个维修工人来……”
“大队长！”
“二爷爷！”
一清朗一稚嫩，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大队长忽视萧明泽，转头去看陆微尘。
“乖宝，你有啥急事儿？”
陆建民拼命给陆微尘使眼色。
陆微尘看也不看他，挺起胸脯说：“我爹就是机械厂的维修师傅！”
“对啊！建民就在机械厂工作。”
“怎么把陆老三给忘了？”
“建民不是才工作了几个月吗？”
话都说出来了，陆建民不行也得行。
他的优点就是面对既定的事实还能稳住心态，在众人观察他之前，陆建民表情迅速庄重起来。
他沉声道：“我是干过维修的活儿。”
——不过都是些简单机械，最贵重的也许是那台手摇式拖拉机。
“干了快半年，老师傅对我还挺满意。”
——主要是满意他识趣又机灵，正经手艺还没教多少。
“拖拉机我也知道构造，老师傅让我看过。”
——老师傅手里的活儿他动都不能动。构造图还是蹭的乖女儿的书，好在他记性也好，能背下来。
“总之……”
陆建民没让别人发现他的艰难，因为乖宝一直趴在他耳朵旁边说她会修。
陆微尘：“修不好再去找县城的师傅，大不了我们把修理拖拉机的费用全包了。”
陆建民默了默，坚定道：“我应该可以试试……”
大队长有些犹豫：“建民你……”
他也不是不相信陆建民。
实在是兹事体大，陆建民要是上手修理，就代表他要承担拖拉机修理过程中损坏的可能责任。
就在这时，那个叫程磊的知青开口了：“大队长，我们萧知青可是京城人。他家的亲戚里有高级工程师和八级钳工，他从小就在机器堆里长大的！”
八级钳工？！
八级钳工，普通工人穷极一生也无法达到这种高度。
八级工不光是高工资，还能获得更高的社会地位。
听说很多八级工们还能够代表国家出国交流技术。
萧明泽这么有能耐？
这和拖拉机故障一样能把人镇住。
萧明泽控制着情绪，尽量让自己不要受到那些崇拜、渴望眼神注视的影响。
他轻轻咳嗽一声：“其实也还好……”
“二爷爷，那是他的亲戚是八级钳工，又不是他是。”
“我爹不一样，我爹可是实打实学了半年的！”
萧明泽：“……”
怎么又是你！！
萧明泽简直要恨透了她。
他下乡以来种种近在手边的好机会，全是被这死丫头搅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