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宝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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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雍寒胤派人将知景接到了他的别苑。
这座别苑，处在帝都一条热闹的街道，但在街道尽头最把边的位置，是一座闹中取静的院子，并不大，胜在庭中幽静。
墨竹带着知景进到中庭，雍寒胤正等在院子里。
见到知景进来，雍寒胤便勾了唇，眯着眼打量知景，道：“来了，要不要我先带你参观一下这个院子？”
知景疑惑。
特意叫我来，不是为了让我参观一下你的别苑吧？
她身后的叶嬷嬷却是动了动嘴角，她对这座别苑，十分熟悉，她曾经陪着前主子，在这里静养过一段时间。
见知景脸上现出疑惑，雍寒胤又道：“或者是直奔主题，先见见宝柱？”
“宝柱现在情况如何？”知景急切问道，“不如先见见他吧。”
雍寒胤本来是想说，这座院子小是小了些，但是知景以后无论做香皂还是无事过来住一住，暂时离开侯府几天，散散心，都是可以的。
这座宅子，他是打算送给知景的。
所以一来，便想邀请她逛上一逛。
但是她急着见宝柱，那么先见一见人倒也无妨。
于是，雍寒胤带着知景先去了花厅。
不一会儿，墨竹带着一名十四五岁的男子，走了进来。
男子清洗过，不再蓬头垢面，衣服也换了一身普通的下人服饰，看着清爽干净。
知景看过去，看得出，他身上还有伤，身子还很虚弱，那身正常男子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犹如挂在稻草人身上，显得空空荡荡。
但那张脸，跟拴柱有七八分的相似，较为秀气，肤色白皙，眼睛十分清澈。
更让知景吃惊的是，这人现在，虽然虚弱，但是，绝对是一个正常人，没有狂躁，也没有痴傻模样。
难道被雍寒胤请大夫治好了？
能这么快？
宝柱显然，对水知景也有几分熟悉，见到她，噗通跪倒在她面前。
动作上行着礼，可是明显身子在抖动着，他在哭泣。
知景正欲上前，雍寒胤看了一眼墨竹，墨竹会意，立刻伸手，将宝柱搀扶了起来。
“宝柱？你能认出我是谁对吗？”
“是，大小姐，小人认得大小姐。”
知景点头，又道：“昨天看你们那群人，状似有些不正常，你是如何……”
宝柱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低垂着头，对着知景道：“其实，我跟那些人并不同，我是……”
看着大小姐那张尊贵又美丽的脸，宝柱在她面前，竟有种无法启齿的难堪。
他觉得在这样的大小姐面前，提到那个地方，都是对大小姐的亵渎。
还是雍寒胤接过话头，道：“他卖进去后被安排在天上人间前庭，只是昨天，我的人才把他放进后庭地牢。
为的是，今天大皇子的人能把他解救出来。
若是前庭的小官，并不犯法，大皇子的人也不会搭救。”
知景听了，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宝柱被送进天上人间，是做小官的。
而小官这种东西，跟妓女一样，在大昊朝，他们都是合法的存在。
青楼和象姑馆，都是官方允许的营业场所，受官府保护的。
而妓女和小官的命运，由拥有他们身契的东家全权支配。
宝柱听着，深深的埋着头，身体微微有些颤抖：“他们把人买进来之后，经过几轮的筛选，最终才决定这人要去哪里。
一开始，我和弟弟拴柱，都被扔进了地牢。
后来，地牢里的人越来越多。
他们也会从地牢里再重新筛选人，往前庭送。
我是在地牢里呆了差不多有5-6天之后，才又被送回前庭的。”
“那在地牢里，你可曾被喂过什么药？”
知景问道。
“我和弟弟刚被扔进地牢的第一天，就被人强制喝药。
吃过一次后，我发觉那药物吃过后，人会变得不一样，像神仙一样快活。
等那股子药劲过后，人又变得十分难受，像被蚂蚁啃噬一样，浑身不舒服。
我当时就觉得，这药不能再吃了。
于是我跟弟弟拴柱商量好，两人一起撞墙自杀。
后来，我撞墙撞的厉害，脑袋撞了一个洞，有三天昏迷不醒。
但是拴柱年龄小，力气小，胆子也小，并没把自己撞的怎么样，所以就继续被他们喂药。
三天后等我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就听看管我们的人说，‘这个不成了，身体太弱了，吃了药马上就得嗝屁了。
还是养两天等好一点送去前面吧，要不就死了，本钱都赚不回来’
就这样，休养了两天，我被送到了前边。
可是我在休养的时候已经发现，拴柱被那毒药害惨了。
他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吵着要吃药。
不给吃，他会变得疯狂，变得不认得人，变得好可怕……”
宝柱现在回想起拴柱的情形，还是忍不住眼泪浮上了眼眶，一下子哽咽难言。
拴柱后面的症状，知景已经知道了，心里为这两兄弟的遭遇感到心疼。
宝柱痛苦的闭了闭眼睛，又继续说道：“我心里惦记着弟弟，多次想尝试着溜到地牢里去，可是根本不可能。
地牢外，看守的人很多。
他们都是有武功的人，普通人根本打不过他们。
后来，接了几次客，我也攒了几两银子，便买通了一位往地牢里送饭的老仆，本来想让他帮我看看拴柱。
可是谁知，等那老仆被我买通后，说拴住被人给带走了，具体带到哪里去，他也不清楚。
那老仆还跟我说，说不准，我弟弟已经被那药物给害死了。
地牢里的人，本来就是弄来试验那药物的。”
知景虽然觉得，此时告诉他，拴柱确实已经死了，有些残忍，但是，他有权利知道真相。
“是的，拴柱他，的确是死了。”
宝柱瞪着眼睛看了一眼知景，然后，迅速被眼泪蒙上。
他知道，大小姐不会骗他。
他的弟弟是真的死了。
宝柱难过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哭泣。
“你可知，那地牢里的人试验的那药，将被用来做什么？”雍寒胤出声问道。
“那老仆还跟我说，他已经听说，那药物很快就会被用到前庭来，给恩客们用。
这样，以后天上人间的生意就会一直好，永远不会败。
因为那些恩客对这药物会上瘾，离不了，除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