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鬼市,西郊义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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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郊义庄没有想象之中的恐怖或者冷清吓人，西郊义庄更像是一处热闹集市。
在这寒冬傍晚，西郊义庄的摊位没有收摊的意思，反而正是摆摊生意开始之时。
泥泞的道路两旁乱七八糟搭着窝棚生着火堆，三五成群衣衫褴褛之人围着火堆面无表情麻木烤火，显得到处乌烟瘴气，然而空气之中却是弥漫着烤肉香味。
闻到烤肉香味，陆远艰难咽了咽口水，他知道火堆旁那些烤的肉不是什么正经猪马牛羊或者老鼠肉而是米肉！
在路两旁有插标卖首之人跪着等买主，其中更是不乏一些冻得瑟瑟发抖低头的年轻女子与已是泪干的瘦弱男女小孩，有的摊位之上摆放着大块的肉块，男女老少明码标价，比牲口的肉还便宜。
这里便是西郊义庄，是陵阳城的鬼市所在。
陆远他们的马车缓缓驶入西郊义庄，这里更像是一个屠宰场，地上满是泥泞与血染的污渍，血腥的味道让人欲呕，到处是破碎的衣物角落里甚至有人的头颅与残肢断臂，水沟流淌着浑浊血水。
见到这一幕很多囚笼里的少年被吓得呜咽哭了起来，陆远则是一脸麻木。
“没死的下车！”
囚车的牢笼被人给打开的时候，他们这一车人除了陆远其他人都是脸色煞白，不知是被冻的还是被吓的，那两个高大少年更是不堪。
最终他们这一车十个人能自己走下来的只有六个，走不下来的人，即便还有气也已是死人。
“咋不全死了，如今天冷正是贴膘吃火锅肉价上去的时候，特别是你们这些毛都没长齐的禾苗肉，如今活人有时候不一定就比死人值钱。”
面目狰狞丑陋的开门之人是一个小老头，看着陆远几人，舔了舔嘴唇咽了咽口水。
“屠老三，这批货死了给你们处理，活的帮里要了。”
络腮胡走过来，有些不满看着那个名叫屠老三贪婪的丑陋老头。
“我说黑五，你们一去就是半个月怎么才弄回这点货色，以前可是一天就能抓满十车上好的货色。”
黑五无奈说道：“以后会更难，这人虽然是地里的韭菜，但也不是真的就能一下长出来，该死的已经死绝，不该死的躲的躲藏的藏，不带狗根本就找不出撵不上。”
“你也别老惦记死人肉那点小钱，今时不同往日，如今逃难的人越来越少，明年开春活人的价钱得翻倍。”
“城里的那些老爷让城外的刁民死光，白捡的田地就得有人去种，要不然白花花的银子从何而来，咱们帮现在开始屯年轻力壮的活人了。”
听着黑五与屠老三将人当货物牲口的闲谈，陆远反而松了口气。
车队能自己下车没死的，还剩下七十多个少年，全被带到义庄的一个院子里，在这里架着两口早已准备热气腾腾的大锅，一口大锅里是香气扑鼻油汪汪的大肉块，而另一口锅里则是清汤寡水的白米粥。
站在两口大锅前，黑五冷冷扫了一眼被驱赶到院子里的少年们，大声说道：“两口锅里，一锅是米肉，一锅是白粥，是狼的吃肉，是羊的吃草，至于你们怎么选由你们。”
说完黑五似笑非笑说道：“吃肉的站右边，喝粥的站左边。”
黑五并没说选肉或者选粥会怎么样，但对这些饥肠辘辘的少年来说都已经无所谓，这些少年之中面色红润身强力壮者更是多靠着吃死人肉活得很是滋润。
陆远与其他盯着肉和粥的人不同，他将目光看向这个小院四周，他除非能飞檐走壁，若不然他没有任何逃走的可能。
陆远毫不犹豫选择喝粥，当看到同车牢笼里那两个高大少年选择吃肉，不由得轻蔑一笑，吃肉的不一定都是狼，而吃草的未必就是羊。
“我叫林霄，树林的林，云霄的宵。”
就在陆远在一旁等着准备拿碗的时候，一个衣衫单薄褴褛的瘦弱少年来到陆远身旁感激看着陆远。
这少年陆远有印象，正是躺在牢笼里被扒光衣物奄奄一息的虚弱少年，他随手给了这少年一件衣物盖着，却是没想到这叫林霄的少年没死。
陆远只是冷漠对这叫林霄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点了点头，然后就不再理会上前领大海碗喝粥。
小院里，吃肉之人多过喝粥之人，喝粥的人只有二十来个，那些吃肉的少年就如看傻子一般看着有肉不吃，选择喝粥的胆小绵羊。
院子里的少年们领碗的时候不敢哄抢都是老老实实排队，周围有提着明晃晃钢刀的壮汉盯着。
陆远大口大口喝着海碗里香甜的白粥，眼睛则是盯着锅里，目光却是忍不住看向那些大口吃肉大口喝肉汤，吃得满嘴流油之人，若说看见别人吃肉，不眼馋那是假的，即便知道是米肉。
这时，林霄捧着碗挨着陆远蹲下，然后小声对陆远说道：“还好你没去吃那锅米肉，那锅米肉里下有蒙汗药，我一闻那味就知道。”
陆远护住自己的粥碗，有些诧异看着林霄，然后又看了看那个面无表情的黑五，方才黑五不是说屯人吗，这下蒙汗药是几个意思，难道怕他们晚上跑了？
就在陆远低头看着手里白粥的时候，林霄说道：“咱们的粥里没问题，只不过是陈年旧米，那种放在仓库里快发霉的旧米。”
不管林霄说的是真是假，或许是因为太久没喝过白粥，陆远仔细一品一嗅的确有些发霉的味道。
林霄接着说道：“逃难前我是医馆里的学徒，望闻问切都会一些，能看些小病。”
陆远则是有些不相信，哪个正经医馆研究蒙汗药，而且只是一个学徒居然能一闻就知道？
“我叫陆远。”
听到陆远报出名字，林霄咧嘴露出灿烂笑容。
“敢问林兄弟，你可会配蒙汗药，无色无味的那种，就连你也闻不出来。”
林霄闻言一愣。
此刻，陆远不得不相信林霄，因为那些吃肉的少年已经开始有人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