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虚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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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伪，”鬼王语气平静的说出他对这些话的评价。
不过，他不讨厌，因为这种人可以活得很好。
他从来就不是欣赏善良品行的人。
“有吗？”难得被人用负面的词汇评价，栗山栗子忍不住用了几秒思考，她是这样的人吗？当然，只是思考，以便更明白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而不是反思去改变。
毕竟，栗山栗子没有觉得‘虚伪’，就是不好的。她对自己的要求，只有尽量不要伤害别人，注意，是‘尽量不伤害’，而不是‘不伤害’。
这是必要说明的事，因为之间的区别实在太大了。
栗山栗子从来没有想做什么好人，只是想尽量不当一个坏人。
“你知道板栗吗？听说是一种非常美味的食物。”
栗山栗子忽然兴致勃勃挑起一个新话题。
这种食物鬼舞辻无惨自然是知道，但是就这么回答，他心里有点不爽快，可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沉默几秒才回答，“知道。”
“你吃过吗？”
“....没有。”
“那真可惜呢，我对这个食物一直很好奇，特别特别想知道，它是什么味道，”说这话的栗山栗子，整个人浑身散发着对板栗的向往。
鬼舞辻无惨无法理解，不过是一个食物罢了，无论是人类时期还是现在，食物对他从来都只是，因为活着需要、他才去做的事。
“因为我就叫栗子，”栗山栗子笑眯眯的说，“栗子的栗就是板栗的栗。”
正常人聊天，栗子说到这里，和她聊天的人应该附和几句，但鬼舞辻无惨显然没有这个自觉，他像是耳朵聋了一般没有听到这句话，毫无回应。
真是一个一点都不讨喜的人，蓝眼睛的少女在心里疯狂的吐槽，在心里下结论：这种人要是没钱，一定不会有人愿意跟他来往吧。
当然，她的脸上没有流露出半分心中的真正的情绪。
“您就叫什么呢？”她安之若素的问，笑盈盈的，没有半点不快和尴尬。
“...月彦，”鬼舞辻无惨给出混入人类社会时用的名字。
“月彦大人，这真是我听到过最好听的名字，”栗山栗子说，她的表情没有谄媚，好像只是随口一说。
说出这句除了名字不一样，其他话几乎一样，起码说过几十次的话。
对于栗山栗子在名字后面加了‘大人’两个人，鬼舞辻无惨心中有着和头发丝差不多粗的满意，这个人类对自己定位还挺清楚的。
“是有什么含义吗？”
含义？无惨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在需要有一个名字的时候，脑中下意识的想到这个名字。
他不认为自己在取这个名字的时候，有代表什么，他怎么会去做这么无聊的事。
如果非要分析这个名字的含义.....
“你知道彦字出自哪里吗？”话一出，鬼舞辻无惨意识到自己问了句十分没水准的话，眼前这个女人如此粗鄙，只怕都不认识几个字。
果然，栗山栗子摇头。
“这个词原本是一个原宗教学名词，指阴阳学中智慧如阳光一般耀眼，后来才用在名字中，寓意指有才学、德行的人。”
当然这并不是鬼舞辻无惨想说的，他也是刚刚发现， 如果愿意‘月彦’的发言可以和‘日彦’相似，日.....
太阳——
几百年他唯一的愿望。
“听不太懂，但是感觉很厉害，”栗山栗子认真的听着，然后诚实的说道，什么‘宗教’、‘阴阳学’什么，从没有听过。
但她敏锐的察觉到这是她从未看过的世界。
想知道。
鬼舞辻无惨没有意外，他本就没有期待这个人能听懂，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事。
漫天的雪花落在闲聊的他们的头上、肩膀上。
走了这么远的路，栗山栗子应该感到暖洋洋的，但事实上她只觉得冷，身体没有任何热的感觉。而她身边的这个奇怪的男人，穿着单薄的衣服，却没有丝毫冷的迹象。
真是奇怪啊？她想，这个人是谁呢？
这是改变人生的奇迹还是跌入更可怕的深渊。
“月彦大人，你冷吗？”栗山栗子不动声色的一步步，试探着旁边自称月彦的奇怪男人。
“不，”鬼舞辻无惨语气冷淡，他早就不是那个虚弱的下不了床的..软弱人类，连看一眼雪景就会感冒的人类。
他的身体很健康。
“您的身体太厉害了，真是让人羡慕，”栗山栗子直白的夸奖，语气充满羡慕。
夸奖的话鬼舞辻无惨不知道听了多少，这般直白的还是第一次。直白到他有种噎住的感觉，实在难以形容听到这话的感觉。
非要说，他觉得可以闭嘴。
已经到了斥责对方，他都觉得掉价的程度。
他不想搭话。
对方再度不接话，栗山栗子只好再次想新话题，她已经没有一点被鄙视后应该有的不快亦或者惭愧，这位为生活奔波的少女，从不去想那些虚无的情绪。
她很清楚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就是从这位一看就和所有人不同的青年口中，知道从没见过的世界，那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呢？
要是足够努力，她会有一天站到那里吗？
“月彦大人，是从什么样的地方来的呢？”栗山栗子开始她真正想知道的话题，“您看起来不像镇子上的人。”
“是很遥远的地方吗？”
少女心中有太多想问的东西了，她真想一口气问出，但是不行，会让人反感。于是只能小心翼翼的，一点点的问。
而对于鬼舞辻无惨是否愿意回答，她没有一点把握。
这个人实在不是好相处的性子。
好在这次鬼舞辻无惨的回答很干脆，“东京，”当然他不忘加上一句，“是你这样的人永远都去不了的地方。”
栗山栗子，“.......”说实话，这算的上是事实的话，但是她不愿意承认、也不服气，“我会努力的，有一天亲眼见见月彦大人说的东京。”
鬼舞辻无惨直接在脸上露出一个讽刺的笑，明晃晃的嘲笑栗山栗子在异想天开，“连养活自己都如此艰难，居然还妄想去东京。”
这话真是难以反驳，栗山栗子表示她钢铁般的心有被扎到，可是.....“我会努力的，不努力就选择放弃，也太可惜了。我还能活几十年，一点点的攒钱，五十岁不行，就六十岁......”
“直到攒够路费。”
六十年，“真是短暂的生命。”
“啊？”栗山栗子懵住，下意识道，“人不都这样吗？”
“花几十年做这种事，浪费生命。”
这话栗山栗子不赞同，“怎么能这么说呢，只要没有伤害到别人，这不是一件很好的事吗？”
“月彦大人可以试试，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鬼舞辻无惨蓦然沉默。
他脚步慢了半拍，踩在雪地上产生的咯吱声音，栗山栗子的话他听得很清楚，没有人比他更能坚持做一件事。
一千年，他只追求着一件事，为了达成这件事，他可以铲除任何阻碍。
现在一个人类，居然跟他说，可以试试坚持做一件是什么样的，那会很有意思。
真是可笑，鬼舞辻无惨从来没觉得有趣，明明是让人厌烦又不得不做的事。
他觉得跟前这个女人实在可笑，“你觉得花很长的时间去做一件事，有意思？”
鬼舞辻无惨语气平静的询问。
只是这平静下似乎有什么在涌动。
栗山栗子一无所知的点头。
“你最想做什么？”鬼舞辻无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