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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报恩不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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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娘娘问了我七八二十个问题,那种母子之情难以言表。我回答了她所有问题后说“舒娘娘,你如果不相信我的话,这次跟我一道,亲自去铁路上看一看,你儿子一家人幸福生活,就知道我是不是谎报了军情。”

她擦着眼泪点头说:“明啦,你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娘娘怎么不相信呢!你看这一摊子事,我能走得掉吗!我只希望你们兄弟俩个互相关照,平平安安就行了!”

“你什么时候走,带几块腊肉和香肠去,你们兄弟俩喝酒时也好有个下酒菜。”武叔叔关心地说。

“我走之前一定来一下,不过不能带太多,火车有规定行李不能超载。”

“梁表叔,你现在气色好多了。飞林在学校当老师了,可以帮你减轻一些负担了。我看不久就要再进一个当老师的儿媳妇了,你现在是功德圆满了吧!只看寿源了!”

“大侄儿,托你的福,这几年真的是过得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

“晚上我弄几个菜,叫飞林过来好好陪你喝几杯。你们有七八年没见面了吧,好好摆摆龙门阵。晚上就住我这好吗!”

“表叔,晚上学校邓老师已经安排好了。飞林也要参加,你这儿就顾不上了。再晚我也得回家去,我跟爸妈还没说上几句话呢!”

“反正这几天你一定要安排个时间,到我这儿吃个饭。不然我心里过不去。”

“好吧,过几天一定来打扰您。”

晚上我在邓老师家吃饭时,才了解到邵主任犯了两项错误,一个是搞鸡奸。我还是第一次听鸡奸这个名称,但也不好问什么意思,听他继续介绍说。先是和青年老师,后来发展成跟学生,对学生造成了严重的身心伤害,给广大教师脸上抹了黑,丧失了一个教育工作者的资格。还有贪污学校经费,他把收取的学费截留不报,虚报冒领列假账。一共贪污了一万三千五百多元。其中包括我挑书的车费,脚力费他都作了假账,把钱揣进了自己腰包,给他的处罚是劳动教养三年。出来后不再是人民教师了,徐老师被提拔为教导主任。

我在乡镇,学校溜了一圈,以为内心的痛苦会减轻一些。哪知离家越近心情越糟糕。爸妈在为我的不幸婚姻发愁,下一步怎么办呢?他们问我有什么打算。我说已经想好了,离婚。

第二天快到中午,有人在喊汪月明,有人找你。

我出门一看,是宴菊花和她大弟弟。没想到这么快就赶来了。

我把她俩引到屋里,给我爸爸妈妈介绍了一遍。爸爸妈妈热情地跟她俩打招呼,两个像木偶一样没表示。码着毫无表情的脸,也不叫爸爸妈妈,只哼了一声,就领着她弟弟从屋里到屋外去巡视一遍。我妈克制住眼泪,到灶屋去做饭,我爸叹着气到外面去了。可能他这一辈子,还没见到如此目无尊长的粗鲁人。我给倒一杯开水递给她,她不接,只好递给她弟弟。姐弟俩好像是黄世仁派来要账的一样,坐在扳凳上一言不发。我的几个妹妹感觉气氛不对,跑的跑,躲的躲,好像见到杀神一样不敢跟她打照面。

中午是红薯煮的饭,一碗炒腊肉,一个纱青菜,一砵粉条汤菜。她看后说:“我嫁到你家,第一次来就这样招待我们姐弟吗?”

“我们家就这个条件,你不习惯就回你家去吧!”我说道。

“回去,你不是说要办一场隆重婚礼吗?我就是来参加婚礼的。”

“你觉得我现在还有心情办婚礼吗?这个婚礼不办了!”我说道。

“姐,还是先吃饭再说吧!”他弟弟一副馋狗样子说。

两个人端起碗,也不让人,好像这一桌子饭菜是专门为她俩做的一样。狼吞虎咽地把一碗腊肉干光了,象征性地夹了几筷子青菜,最后添了一碗粉丝汤,打着饱嗝下桌。

我喊晏菊花出来一下。有事跟她讲。她弟弟要跟着去,我说你先坐一会儿,跟你姐说点事好吗。

我和她来到一片竹林处。问她“你一到我家,头不是头,脸不是脸。连老辈子跟你打招呼你都不理,先不说你是我家媳妇,就算普通人也不是你这样做人的吧!”

“我就这样,你打算怎么办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说。

“离婚。今天就到公社去办手续。”

“可以呀,我一个黄花大闺女嫁给你,你给我多少补偿吧。谈得好下午就去办手续。”

“晏菊花,你别搞错了,是你们设下的陷阱才导致我走进圈套的。你还好意思说补偿。”

“我肚子的孩子可是你干出来的,你若不补偿,想都别想离婚!”

“你要多少赔偿?”

“一万元!”

我都快气疯了。“一个月三十三块六角六。即使不吃不喝也要三年多才能攒到一万元。你干脆拿刀子把我皮剐了算了。”

“你滚巴,等我攒到一万元再去找你离婚。马上给我滚!”我气急败坏的走了。

“滚!没那么容易吧!老娘今天就是不滚。看你把我怎么办!”

“我家条件差,侍候不了你,你还是回你妈那里去吧!”

“泼出门的水,嫁出门的女。我烂也要烂在你家。”

“好!我让你巴骨烂,你等着吧!”

晚上我让妈休息,我来做饭。熬了一大锅红薯稀饭,抓了两样咸菜,递给她俩碗筷,自己去添。如果去晚了,没有了别怪我,说完我就自己添一碗稀饭,拈了几根咸菜到外面去吃。

“这是什么饭菜,我们不吃!”她气愤地说。

“我到你家不也是红薯加咸菜招待我的呀,我连油花花都没见着一个,你在我家好赖还有一碗腊肉招待你们,怎么就不行了呀?”

她想想也是,没法还嘴。可能是中午肉吃多了,晚上她俩真的没吃饭。

我大妹端了一盆洗脸水,喊到:“嫂子,洗脸水在这儿。”

“谁是你嫂子呀,难听死了。”

我大妹吓得立马就跑了。

“我睡那儿,我弟弟睡那儿?”

“你睡楼上,你弟弟到酒厂那边去睡。”

我把她领到楼上,这是我和哥哥睡的地方,今天安排她一个人睡这里。她还没上到楼板,马上就退下去了,我不睡那里,黑漆麻拱的。

“哪就没地方睡了。”

“那个大床不是可以睡嘛。”

“那是我爸我妈睡的地方。”

“我不管,我就要睡那张床。”

“那你今晚就别睡了。”

“你到我家没安排你睡吗?”

“睡了,床不到三尺宽,左右堆的山货,腥味,嗅味让我恶心一晚上。比楼上那个床还舒服吧,是不是呀!”

她无话可说,坐在那儿生闷气。

我们都像在赌博看那个先说话就输一样,停留在静息状态。

我妈和爸看这个样子不是个办法,最后走过来跟我说:“你俩个去睡大床吧,我和你爸睡楼上。”

没办法,继续这样下去只能让大人更伤心。于是我对她说:“你去大床睡吧。”

“你呢?”

“我先去酒厂安排你弟弟后,与哥商量一些事情后再来睡。”

我和哥在蒸馏炉旁聊一会儿,休息一会儿。直到天亮才回房间。

早上我妈给晏菊花姐弟俩各煮了两个溏心蛋。毕竟她俩是客人。

我爸决定回学校去,我送他到乡场,在路上,我把为什么去铁路局,怎么又和宴菊花结婚的全过程如实坦白了,我爸流泪了。他说:“埋怨你也没用了。现在木已成舟,尽量维持吧,实在过不下去了,就分开吧!”

我是第一次见他流泪,他这是在为我的婚姻惋惜;是在为他没有教育好我,没安排好我而自责;为我一生的命运多舛,颠沛流漓的生活而流泪。

我找到一个清静的地方,喘了一阵粗气,平息一下郁闷心情,坐了好长时间才回去。

大姨妈的二儿子来我家了。说是大姨爹病得很重,特意来通知我们的。

妈,哥和我商量,必须派人去看望。我们家几个小孩都在他家寄养过。特别是我,所有寒暑假几乎都是在他家混饭吃长大的。妈是走不开的啦,一大家子人一摊子事。酒厂这几天正要出酒,哥也是不能走的,妹妹们还处理不了这些事,只有我去。

我对赖在床上的晏菊花说:“大姨爹病得很严重,我必须去看看。否则我良心上过不去,因为我是他们带大的。你是继续待在这儿,或是回娘家去,你自己决定。”

等她半天不吭气。突然翻身跳下床,嘴里骂骂咧咧道:“你们一家人没一个好东西,元华,我们走,永世不进这个狗窝了!”

她和晏元华边走边骂,气急败坏的往外去。我妈挽留不住,想拉她不要走,她居然啪的一下打在我妈的手腕上。

“宴菊花!你敢打我妈,我跟你拼了。”我大妹妹忍无可忍地准备反击她。

“哪个狗日的敢动手,我就把你们房子给点了!”晏元华一副流氓加无赖,凶狠加泼皮样暴露无遗的说。

“你点一个试试,我让你今天走不出这个大门。”我老实巴交几十年的哥哥,被逼得第一次发这么大威。

我妈一边含着眼泪,一边压制着大家不许还嘴,人家第一次来,天大的事都得忍受着,她无理,我们不能跟她一样不懂道理。外面的人了解情况的还好说,不了解情况的以为我们一家人在欺负刚过门的媳妇。说出去不好听。

“晏菊花,我以为你们一家人总有一个懂点人情道理的,没想到都是一个臭德性。把我最后的一点希望都浇灭了。从今天开始,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俩算恩断意决了。恕不远送!”

“汪月明,告诉你,我不会就这么放过你的,要么是答应我的条件,要么就鱼死网破。我不会让你过安分的日子的,等着瞧吧!”说完就气冲冲的走了。

虽然大家心中都窝了一肚子的火,她们走了,像送走了瘟神一样卸下了心里重担。这几天妹妹们大气都不敢出,怕哪里说错了话惹出风波来。她一走,大家又开始有说有笑的啦。

大姨爹得了肺心病,睡在床上起不来,不断地咳嗽,吐痰。胸腔里,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就像拉风箱一样日夜不停。人瘦得皮包骨。

他抓住我的手时,感觉像冰霜打过的竹根一样,又冰又干枯。想说什么还没开口,痰涌又堵住了喉咙。我想起他对我比对儿子还关爱的场景,再看看他现在已经病入膏肓的凄惨样,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流。

记得有一年暑假,我连续几天吃那个黑得像锅底,苦得像中药的红薯根须做成的巴巴,我赌气不吃。大姨爹和大姨商量,到地里去挖洋竽给我吃。大姨爹提着竹篮,拿着小锄头,挖开一看,大的也就乒乓球大,小的有黄豆那么大。如果整棵地挖,以后日子就更难过了。他只好从洋芋树蔸底下慢慢掏,像掏地雷一样,小心翼翼把大的摘下来,然后把土回填上。只要不伤到其它根,还可以继续去长。他掏了有十多颗土豆,用沙锅煨熟了给我吃,才把我哄过去了。

长大了才知道,我的不懂事,给他们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呀。我还没来得及报恩,他已病成这个样子了。深深体会到“报答老人是容不得等待的”这句话是多么的深刻至理呀!

我跑二十多里路,到公社卫生院请医生。听说冰糖能化痰。我几乎快到下跪的程度,营业员才卖给我二两冰糖,听说红参能吊命,到药铺买了一两红参。

在快到屋时,听见一片哭声。我预感到情况不好,连爬带滚上了院坎台阶时,大姨爹的尸体已停在院坝,盖上床单了。我揭开床单趴在他身上,只说了一句,姨爹,我给您买的吊命药,你为什么不等我回来就走了!

锣鼓锁呐声把我唤醒了。我出来一看,一副黑色方子(棺材)停放在板凳上了。我跑过去准备掀开盖子再见一眼,众人把我拉开了。我陪着锣鼓队坐了一晚上。

第四天,我把身上准备办婚宴的一百元钱揣在大姨娘兜里,给姨爹的坟磕完头,留下一辈子的遗憾,一路伤心流泪回到了家。

舒娘娘给俊杰准备了两大袋腊肉之类的东西,我一提,估计有四十多斤,我家也准备了二十多斤腊肉。加起来可能有七十多斤。火车轮船每人最多免费带二十公斤,其余的要走托远。运费贵得让人咋舌。我把这个道理讲给她们听,才勉强达成协议。

我妈劝我去喊菊花一道回去,我说会一道回去的,你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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