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人死债不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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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个电话。”欧阳海给丈母娘和老婆随口说了一声，也顾不得鼻腔的不适，拿起手机急匆匆跑到了室外，“嘭”的一声关闭了房门。
“喂，”欧阳海小心翼翼地打了一声招呼，“请问，前辈有什么吩咐？”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还是那个干涩冷酷的声音，“人在做，天在看！侯魁不是死了吗？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你也即将为人父，希望不要把孽债留给下一代，好自为之吧！”
欧阳海还在等着下文，手机里却半天再无一点声息。欧阳海拿过手机一看，手机已经黑屏，原来对方早已经收了线挂了机。
对方究竟是什么人物，欧阳海被这大魔头打折了两条腿，揍掉了两颗牙，欧阳海竟然不知道大魔头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只知道大魔头声音干涩冷酷，就像金属在沙石地上摩擦，就像用木棒击打破锣，就像电锯在锯自己的骨头。
欧阳海揉了揉太阳穴，缓解一下隐隐作痛的耳膜，他眼下正在琢磨大魔头打这通电话是什么意思。欧阳海琢磨了许久，甚至把大魔头刚才说的话又逐字逐句重新捋了三遍，最后想得脑瓜仁都疼，也没有考虑出一个头绪。
唉，也许只是那个大魔头在提醒自己，不要忘记他这个大魔头的存在。而且这个大魔头显然对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包括自己老婆即将临产，他也十分清楚。难道大魔头是在暗示自己，自己也是有妻儿老小的人，想用老婆孩子要挟自己？
嘿嘿，如果大魔头这样想，那他就是大错特错了。在欧阳海的潜意识里，无仇不成父子，无怨不成夫妻，欧阳海说历史上儿子杀老子的还少吗？安庆绪杀了他老子安禄山，史朝义杀了他老子史思明，杨广杀了他老子杨坚，朱友珪杀了他老子朱温。老子杀自己儿子的也不少，像汉景帝刘启杀了自己儿子刘荣，汉武帝刘彻杀了自己儿子刘据，王莽杀了自己儿子王临，孙权杀了自己儿子孙和。至于夫妻之间的感情，欧阳海认为还不如父子之间牢固。刘备不是说了嘛，“妻子如衣服”，自古以来，破镜重圆的少，覆水难收的多。历史上老婆谋杀亲夫的事情更是数不胜数，齐国大美女文姜为了和哥哥私通不惜杀死自己丈夫鲁桓公；韦皇后为了独揽大权，串通女儿安乐公主，毒死了自己丈夫李显。仅仅一部《水浒传》，就有多少夫妻翻脸无情？潘金莲为了和情夫西门庆厮混，下毒害死了丈夫武大郎；王庆老婆段三娘，不仅亲手杀死了自己丈夫王庆，还把王庆剥皮剔骨放在火上烤了吃；卢俊义老婆贾氏和管家李固勾搭成奸，俩人联合把卢俊义送进了死牢；还有那个阎婆惜，一点儿夫妻情分也不讲，抓住宋江的小辫子不撒手，非要把宋江往死里整不可，结果被宋江一刀捅死。在没有根本利益冲突的时候，父子尚能假惺惺地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妻还能相濡以沫，比翼双飞。一旦为了争夺大统之位，甚至为了某些不为人道的破事，父子两个或者夫妻之间就会撕破脸皮，兵戎相见，就会拼得个你死我活！
知恩图报天下少，翻脸无情世间多！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一日无食，父子忤逆，两日无食，夫妻忤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欧阳海满脑子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他潜意识里早就养成了“爹亲娘亲，不如自己亲；天大地大，不如自己大”的极端自私概念。
若说欧阳海心里一点儿也没有妻儿父母那是冤枉他，但是他永远把自己置于妻儿父母之上，为了自己牺牲妻儿父母在他来说，算是家常便饭手到擒来。若想让他为了妻儿父母牺牲自己，却是老猫闻咸鱼，休想啊休想！
当天下午，熊树梅就发动了生产，宫缩频率越来越频繁，吃晚饭的时候进入产房待产，到了晚上八点，熊树梅就顺产生下了一个六斤四两的女儿。
当护士抱着那个小东西给欧阳海看的时候，欧阳海却是说不出的失望。在欧阳海的想象中，自己的女儿应该是肉嘟嘟的小脸，红红的嘴唇，水汪汪的大眼睛……可这小东西皮肤皱巴巴的，完全没有想象中的娇嫩可人，而是呈现出一种紫红色。稀疏的头发紧紧贴在头皮上，两只眼睛似乎被眼屎糊住了，只睁开眼睛看了看，很快就又闭上了。这小东西，怎么也和人们常用来形容女婴可爱的成语——“粉雕玉琢”不搭界。
王美丽虽然不怎么喜欢女孩，可是毕竟已是六十四五的人了，见了孙辈自然而然地就高兴。王美丽白了儿子一眼：“你懂个屁啊，哪个孩子生下来不这样？过上一两个月，等长开了就好看了。你看看这孩子的眼睛、鼻子和嘴，还有这脸庞，和你多么像？”
谁家孩子谁家疼。欧阳海母子围绕着新生儿争论不休，熊妈妈则一边给女儿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一边嘘寒问暖。
胎儿胎位有点不正，产房助产士曾经建议剖宫产，熊妈妈同意了，怎奈熊树梅不答应，坚持要顺生。结果，助产师和熊树梅都弄了一身大汗，胎儿终于成功顺产。
“妈妈，我没有事儿。顺生对孩子有好处，我不想给孩子留下一点儿的遗憾。”熊树梅产后很疲劳，还是牵着熊妈妈的手微笑着说。
“娘疼儿来儿疼媳，女儿疼的是女婿。养儿方知娘辛苦，养女方知谢娘恩。唉，这才开始呢！”熊妈妈爱怜地看着女儿，心里默默地想着。
知道丈夫侯魁确实欺骗亏待了这些下苦力的建筑工人，肖竹心流着泪向大家伙鞠了三个躬，代表亡夫侯魁向乡里乡亲谢罪，恳请老少爷们宽限她几天，容她把公司的账目理出个头绪，看看侯魁把这笔钱投资干了什么。无论如何，人死债不能烂，她肖竹心就是卖掉公司，卖掉住房，就是砸锅卖铁，也会在三十天之内把欠工人的工资全部结清。
随着事情越来越清晰，肖竹心的心却越来越沉重。
大几百万的钱从会计那里支出，能花到哪里去？去嫖？去赌？亦或吸毒、养小三？肖竹心当时大体上就猜测了这几种可能。肖竹心对侯魁看管得不严，侯魁完全有嫖娼的机会，但是两年花费大几百万却不可能。他侯魁还没有找名媛和女星的魄力。至于赌和毒，侯魁似乎从来没有这个爱好，也没有发现他有这方面的迹象。那最大的可能就是花钱养小三了！
还好，侯魁的手机号码还没有注销，肖竹心找到一个手机修理店，花了二十块钱 就解开了侯魁设置的密码，打开工商银行微银行的动账信息，一笔笔支出就明明白白地展现在肖竹心眼前。
最大的一笔开支是付给四海集团售楼处的，一次转账给对方280万。再追到四海集团售楼处，得知侯魁在溯州黄金地带购买了一处160多平方米的大平层。这个楼盘属于溯州市最好的小学溯州实验小学和最好的初中溯州六中的学区房，和溯州实验小学只有一条马路相隔，每平方售价达到了元，实打实是溯州市的楼王。再查看购楼者登记的姓名，竟然是肖红心。
还有一笔四十多万，是付给一个宝马4S店的。经查证，那是侯魁支付了一辆宝马530的费用。而行车证上的名字也是肖红心。
两年多来，侯魁付给珠宝首饰店、国际知名服装店、奢饰品店的购置费共计一百二十多万。至于都买了一些什么，肖竹心无从知道，但是，肖竹心只知道侯魁买的这些奢侈品一件都没有拿回家。
还有，二年多来，侯魁共转账给肖红心十三次，总计金额高达一百九十多万。
难怪两年前，妹妹肖红心借口上班方便，说是在外头租赁了房子，离开了自己家。难怪自从肖红心搬出以后，老公侯魁三天两头有应酬，要么半夜三更才回家，要么干脆夜不归宿。难怪老公回家之后，倒头就睡，一年到头都不碰自己几回。
“呵呵，小三找到了，竟然是自己的亲妹妹。妹妹，自己的好妹妹啊！”肖竹心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
可笑自己还怕妹妹在外面吃不好喝不好，三天两头打电话让她家来吃饭，还托东托西操心操肺地张罗着给她找对象。肖竹心父母走得早，她就这么一个亲妹妹。父亲车祸走得突然，没有留下一句话。肖竹心记得母亲去世时，紧紧拉着姊妹俩的手久久不闭眼，就是不咽最后一口气。说这个世界上，最亲最近的人就是她们姐妹俩了，嘱咐姐妹俩一定要相扶相持，相亲相爱。让肖竹心这个当姐姐的一定照顾好妹妹肖红心。肖竹心听从父母的话，对妹妹可以说是泥菩萨的肚腹——实心实肠，而妹妹呢？挖人墙脚补自己缺口，这都是干的什么事儿啊？
公司能抵押的都抵押了，能贷的款都贷了，肖竹心把公司和家里的钱都打扫上，要想堵住侯魁落下的大窟窿，付清三百多工人的欠薪，还是差了一百五十万。
肖竹心找到妹妹肖红心，想让她把那套280万的楼房暂时抵押给银行，把欠工人的工资一次结清了。为了让肖红心放心，肖竹心还说，再有一个月，城投公司就会结算今年的工程款，工程款一到账，第一个还清这笔银行贷款。
没有想到肖红心“有用是亲无用是仇”，把俏脸一黑，当场就否决了姐姐肖竹心的提议：“不行，我的房子，凭啥让你抵押贷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