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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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树梅立即热情地迎上去：“妈，您怎么来了？快到套间里来，暖和暖和。”
“怎么？我不能来吗？”王美丽立愣着一双三角眼，在熊树梅和熊妈妈身上来回扫视了两遍，气呼呼地坐在一把椅子上。
熊树梅见婆婆不往正道上说，立即闭上嘴不再说话，只是沏了一杯茶，默默地放置到王美丽前面的小方桌上。
熊树梅让着王美丽，熊妈妈却不会惯着她。
“哟，我说怎么听着有一只疯狗在狂吠？原来是亲家母来了！”熊妈妈戴着老花镜，手里缝制着一件纯棉布的碎花小衣服，头也不抬地说道。
“臭娘们，你骂谁是狗？”王美丽的脸涨得通红。
“谁是狗，我就骂谁！我骂谁，谁知道！”熊妈妈放下手里的针线活，目光从老花镜镜框的上方透出来，像刀子一样刺在王美丽身体上。
王美丽被熊妈妈目光紧紧盯着，觉得浑身不自在。她猛地站立起来，用手指着熊妈妈：“你！你怎么不说人话？”
熊妈妈也拍拍手，从床铺上下来。走到距离王美丽不到一尺的地方，才立定站住。熊妈妈虽然没有王美丽身体重，却比王美丽高了半头，她笔直地站立在那里，俯视着王美丽。
“你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不仅不会说人话，也听不懂人话！俺闺女好心好意地问候你，你却说什么你'怎么不能来'？你说你听得懂好赖话吗？听不懂人话也就罢了，还乱放狗屁，能把人臭死！”
王美丽看到怒目切齿、发指眦裂的熊妈妈，不由得胆怯了几分，嚣张跋扈的气势顿时收敛了许多，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
“亲家母，你，你们就是这样待客的吗？”王美丽的语气放低了许多。
“唉，有些人啊，你拿她当人吧，她偏偏往灶头拉屎。你早这样说话，谁会把你当狗？”熊妈妈的话依然尖酸刻薄，“无事不登三宝殿；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说吧，你来有什么事儿？赶紧说，说完了好早些回去，晚了就赶不上回城的长途班车了。”
“你，你！好，说就说。”王美丽被熊妈妈一番夹枪带棒的话语给气得有些语诘，但是依旧阻挡不了她厚颜无耻，“今年种菜没有少挣了钱吧？茴香苗一斤五六块，芫荽一斤十一二块，一百五十亩地，少说也得收入二三百万吧？把该我的那份给我吧！”
见过不要脸的，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欧阳海月工资过万，王美丽每月也有好几千的退休金，自家闺女没有正式工作，还怀着她家的孩子，他们母子把自家闺女扔在一边不管不顾，不仅不给自己闺女一分钱的生活费，竟然还好意思腆着一张厚脸皮来给自家闺女来要钱？
熊妈妈的肺都要气炸了！
“敢问亲家母，一斤茴香苗五六块，一斤芫荽十一二块，是你帮俺闺女卖的菜啊？你知道不知道蔬菜批发价和零售价差多少吗？嘛也不知道，就知道胡说八道瞎比比！”熊妈妈的嘴就像一挺机关枪，“再说了，俺闺女挣了钱，凭啥要分给你？就凭你满嘴喷粪臭不可闻？就凭你打怀有身孕的儿媳妇一记耳光？你说出个理由来，但凡能站住脚，我就让俺闺女把钱给你！”
“你家闺女种菜的本金是不是用的俺家的？法律可是说了，婚姻存续期间，无论男方还是女方挣的钱，都是夫妻共同财产，你说你们卖菜的钱是不是有我们的一半？”
“啊，呸！既然是夫妻共同财产，欧阳海领了工资为什么不给他媳妇一半？既然知道她是你的儿媳，她怀孕八个月，她可是怀着你们欧阳家的亲骨肉，你王美丽来看过她几回？你是给他买过一个鸡蛋还是买过一个苹果啊？甭说专门跑来看，你在电话上曾经关心过她一回吗？看到俺闺女挣钱了，就像苍蝇闻到血腥味儿一样，呼的一下就围了上来，早干嘛去啦？再说，就算是夫妻共同财产，那也是和欧阳海的事情，关你这个当婆婆的屁事？”熊妈妈当即就给怼了回去！
“做生意，二十万的本钱都是俺欧阳家出的，你们不过出了一把笨力气。按照惯例，应该是俺占大头，你们占小头才是正理。凭什么挣了那么多的钱，都被你们独吞了？凭什么俺们一点儿也得不到？”王美丽觉得熊妈妈不说理，也有些愤愤不平。
“稀奇，稀奇，真稀奇！你王美丽什么时候借给俺闺女二十万块钱了？有借据吗？有收条吗？什么也没有，你在这里瞎逼逼个屁啊！”熊妈妈乘胜追击，不给王美丽喘息的时间。
“你！你给我把嘴巴放干净一些！俺儿给了你们家二十万彩礼，你敢说，你们租地种菜不是花的那些钱？”
“哟，原来你还知道那些钱是娶媳妇的彩礼啊，我寻思你财迷转向，已经不记得这事儿了呢！”熊妈妈鄙夷地看了王美丽一眼，“既然知道那二十万是给女方的彩礼，还在这里胡落落个屁？俺们愿意怎么花就怎么花，与你王美丽有半毛钱的关系吗？我看你还是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得好！省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熊树梅老老实实地待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妈妈和那个恶婆婆唇枪舌剑的争吵，竟然一声也不吭。熊树梅并不是一个吝啬的人，她雇佣的种菜农民，开的工钱，比别人总要稍微高那么一丢丢。雇工们吃的伙食，也比别人好一些，虽然今年猪肉价格高得离谱，雇工吃的大烩菜里，却从来都没有少过大猪肉片子。她给自己老妈和两个哥哥开的工钱都是一个月一万块钱的高工资。她也不是舍不得给婆婆一点钱，但是她不满意婆婆这咄咄逼人的态度和做派！就她这一点儿蚊子肉，也满足不了了婆婆那狮子大张口！与其早晚都是惹得婆婆不高兴，落个恶媳妇的骂名，还不如一分钱不拿落得痛快！
王美丽见讨不到半点儿好处，就又使出撒泼打滚的泼妇手段。二十多年前，他能从建筑商手里讨来一百多万，她就不信从儿媳妇这里一分钱都讨不到！
“啊呀，乡亲们都来看看啊，这当媳妇的不仅不给婆婆一分钱，还这样虐待婆婆，这是要逼死俺呀！俺也不活了！乡亲们啊，你们都来看看，俺这儿媳妇是一张什么样的嘴脸，有一副什么样的心肠？”王美丽一溜小跑地来到农家院的大门外，也顾不得水泥路上脏和凉，躺在地上撒泼打滚，弄得浑身上下全是泥土，脸上眼泪鼻涕横流。不知道内情的 还真以为她被熊树梅母女给欺侮了呢。
隆冬季节正是农闲的时候，许多村民要么打打纸牌搓搓麻将，要么围着暖炉喝茶水嗑瓜子聊天打屁。王美丽这一撒泼打滚，假哭干嚎，立刻吸引了不少村民来围观。
可惜，王美丽算错了最重要的一环。她忘记了这里是裴少芬的娘家，裴家庄的老少爷们是看着裴少芬长大的，裴少芬是什么脾性，大家是了如指掌，有目共睹。至于熊树梅，凡是和她打过交道，都知道这个孩子心地善良为人厚道。不仅开的工钱高于别人，开的伙食好于别人，而且待人接物非常平和，从来不用雇主居高临下对待雇工，总是按照村里的辈分，叔叔伯伯舅舅姥爷的叫个不停。这样的母女会虐待亲家母吗？他们打心底就不相信。
何况，熊妈妈的嘴头子又岂是让他人颠倒黑白，随意往自己母女头上泼脏水的善茬？
“各位叔叔伯伯、婶子大娘，各位哥哥嫂子、兄弟妹妹，你们大家给俺们评评理，看看到底是谁胡搅蛮缠，浑不说理？”
“俺家梅梅的男人是个建筑设计师，每月工资一万好几，俺家梅梅的婆婆也是退休职工，每月工资也有四五千。她们娘俩收入这么高，却不给俺家梅梅一分钱。俺家梅梅暂时没有固定工作，又怀有身孕，也不方便给人打工，就回到咱村，租了点儿土地种点儿蔬菜，赚点儿生活费好糊口，你们说，俺家梅梅容易吗？
裴家庄的村民交头接耳，大致都在说王美丽母子办事太差劲，哪有这样对待自家的儿媳妇的？这媳妇可是怀着他们家的孩子啊！
“你胡说！俺儿没有给你闺女二十万吗？”王美丽当然不能让熊妈妈顺利地说下去，当即也是据理反击。
“亲家母，你拍着心口凭良心说，你儿子拿的那二十万是不是娶媳妇的聘礼？谁家娶媳妇不拿聘礼？谁家因为拿了聘礼就不管怀孕儿媳妇饭？亲家母你说，自从俺家梅梅嫁到你们欧阳家，你给过俺梅梅一分钱吗？无论是网银还是支付宝、微信，你转给过俺家梅梅一分钱吗？只要你拿出手机转账记录，俺把俺拉的屎坐回去，俺把俺说的话吃回去！”
“都是成年人了，凭什么要老人家给年轻的钱？”王美丽面红耳赤，她确实没有给过儿媳妇一分钱，她哪里有什么转账记录？但是，无理也要狡辩三分，王美丽的逻辑是宁可胡说也不能没说。
“呸！你家儿媳妇没有正经工作，还怀着你们的骨肉，不给钱不管饭 还说这样的歪理，真不要脸！”围观的人群中，有一个人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啐了王美丽一脸唾沫星子。
“俺家梅梅怀着这么大月份的身孕，回到咱裴家庄都三个多月了，你们谁看到她婆婆来咱村上看望过俺家梅梅一回？俺家梅梅怀孕八个月了，亲家母，你给你儿媳妇买过一个鸡蛋一个水果一串糖葫芦吗？你给你儿媳妇打过一个电话，问候过一次你儿媳妇和腹中胎儿的情况吗？”熊妈妈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就像一发发炮弹，全部命中王美丽的要害部位，把王美丽轰得晕头转向，根本就找不到哪里是北？
“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恶婆婆！”
“不通人性，现在有哪个婆婆不宠着怀孕的儿媳？像她这样媳妇怀孕八个月，当婆婆的不管不顾，一毛不拔的，还真是天下少有？”周围围观的村民已经不再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她们怕王美丽听不清，故意冲着王美丽大声嚷嚷。
“各位乡亲，你们知道今天俺这亲家母来干嘛吧？人家是专程来找俺家梅梅要钱的。好几个月不仅不给俺家梅梅一分钱，还说什么'婚姻存续期间，无论男方还是女方挣的钱，都是夫妻共同财产'，要俺家梅梅把她辛辛苦苦卖菜挣的钱，要分给她一半！”熊妈妈乘胜追击，痛打落水狗！
“呸，不要脸！”
“呸，不通人性！”
“呸，这娘们的脸皮简直比城墙还厚！”
十几个围观的妇女，几乎每人都朝王美丽脸上吐了一口唾沫，几个十来岁的娃娃，抓起一把把地上的浮土，朝王美丽头上撒去！几个围观的老爷们，干脆冲着王美丽大声叫喊：“你这老娘们，赶快滚出俺庄，你躺在俺庄的水泥路上 把俺庄的水泥路都给弄脏了。”
王美丽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没有想到阴沟里翻船。她知道今天算是捞不到一点儿好处了，一骨碌爬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低着头灰溜溜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