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方片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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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四海警告儿子唐嘉诚，在这个关键时期，一定要夹着尾巴做人，不要惹事生非。
只是，唐嘉诚认为覃昊的泰达集团抢了自家的生意，不给他们添点乱子，就有点对不起“四海集团”这个名字。
接受上一次的教训，唐嘉诚不敢轻易再动用“黑寡妇”，只好找四海集团的外围组织午马公司的表兄马成奎帮忙。马成奎就让他手下第一马仔祝常健出手，想让泰达集团出几场事故，最好伤几条人命，让本来就出现用工荒的泰达雪上加霜，成为压垮泰达的最后一根稻草。唐嘉诚这次办事十分小心谨慎，事前就嘱咐表兄马成奎，不要怕花钱，事情要做得彻底干净，参与行动的马仔，完事后立即躲到国外避风头，等国内事态平息了、确保安全了，才能回国。结果这两个蠢货，把自己的话全当耳旁风。尤其那个所谓第一马仔祝常健，竟然还有心情去酒店玩鸡。如果不是自己在刑警支队的眼线及时给自己通风报信，今天晚上祝常健就被警方给抓住了。那么这个事件，恐怕不仅不能成为压垮泰达集团的最后一根稻草，反而会成为四海集团的滑铁卢。
唐嘉诚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疑心是越来越重。除去十几个“黑寡妇”成员，他看谁都像叛徒，对谁都不敢信任。
既然马成奎把事情办砸了，他的屁股还得自己替他擦。让表兄马成奎把事情摆平或者让他把责任都担起来，那是嘴上抹石灰——白说说。唐嘉诚既不愿意事情变得不可收拾了，给多事之秋的四海集团再增加负担，也不愿意被父亲唐四海知道了，再挨一顿臭骂。
唐嘉诚打开抽屉拿出一部专用手机，对着手机摄像头眨了眨眼，又摇了摇头，手机才解锁成功。他给方片A下达的指令很简单，只有八个字：“让祝常健彻底闭嘴！”
当初，黑贵福筹建“黑寡妇”这个组织，他计划“黑寡妇”由四个小组共计五十二名成员组成。每个小组十三人，一名组长，十二名组员。每个成员根据他的职务和能力，都用一张扑克牌作为代号，方片A就是第四小组组长，方片2就是那个跳楼自杀的侯长顺。
可惜，黑贵福只组建了第四小组，其他三个小组还没有来得及组建，他就因为和东家唐四海意见不合，愤而退出江湖，远走他乡，从此再也杳无音信。
这十三个人，个个都是高手，被唐四海称作唐家秘密十三太保。在跟随唐四海的二三十年间，曾经为唐四海处理了不少棘手的事情，没有一件出现纰漏。他们做的案子，不仅骗过了世人，也骗过了警察，至今都被当作意外事故。
就拿方片2侯长顺来说，他在十三太保中的职位和能力都是最低的。他能够从十几米高的地方，把一根钢筋准确地插进庞永年的脖颈，没有真本领能做到吗？同时他在第一时间把微型电子监控设备及时地藏匿在混凝土浇筑件里，如果不是他的徒弟兼助手秦舞阳太费柴，让万勇发现了电子跟踪器，庞永年之死恐怕也就会被当成一个意外事故，慢慢被人们遗忘。
四五个警察，从数十个摄像头，上万个头像里搜寻祝常健的踪迹，本来就不容易。何况，祝常健还会不断地易容更换装束，这让他们的辨认更加困难。他们熬了一个通宵，个个变成了红红的兔子眼，实在困了，就用凉水洗一把脸，在太阳穴上抹点风油精提提神，继续坚持工作。他们在和时间赛跑，如果过去了十几个小时，即使再找出祝常健的身影，其意义也不是很大，因为到那时候，祝常健很有可能已经早就离开了这个地方，甚至远在几百里之外了。
为了配合这几个干警，万勇争取到分管局长的支持，联合交警支队，对交通宾馆周围几平方公里的所有道路实行了交通管制。万勇知道，这一封锁该区域的消息，很快就会被内鬼传递到祝常健那里，但愿祝常健得到消息之后，蛰伏在某个地方不动。猎人打猎，终究打卧儿要比打跑儿容易得多。
早晨七点半之后，无论上班的还是上学的，无论是骑自行车的还是骑电动车的，无论是驾驶新能源汽车的还是驾驶普通汽油汽车的，都匆匆忙忙从各个小区流淌出来，最后再汇入大街主干道上。
从交通宾馆附近外出的机动车辆，都受到了严格的盘查，警察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后备箱都被打开检查了一遍。每个检查点前，汽车都排起了长长的巨龙。心急送孩子上学和心急上班的人们，早把交警的女性亲属在心里问候了无数遍。
交通宾馆附近的某个十字路口，有一个戴着头盔骑着电瓶车的男人，在黄灯还没有变绿的时候，就迫不及待松开手刹启动电门，向正前方行驶了出去。此时正有一辆水泥砼罐车缓缓右转弯，电动车恰恰进入了水泥砼罐车后视镜盲区，男子连人带车都被卷入水泥砼罐车的车轮下，水泥砼罐车的后轮直接从电动车和男子的身上碾轧了过去，电动车被轧成了破铜烂铁，男子的胸部和腹部直接被轧成了肉饼，几股紫红黏稠的血浆顺着缓坡缓慢地流向一个附近的下水道。
“靠，那不是祝常健嘛！”一个坐在交警监控室查看监控录像的刑警，“啪”地一声拍了一下桌子。他把车祸现场图像拉近放大之后，惊讶地发现被轧成肉饼的男子正是他们千方百计寻找的祝常健。
其他几个刑警闻讯赶了过来，看着那个身子被轧烂，头颅却保存完好的男尸，不是祝常健又是谁？
万勇让附近的刑警，以交通肇事的名义把那个水泥砼罐车司机带到了交警支队进行讯问。
司机叫刘大祯，在四海集团某项目部开水泥砼罐车已有二十多年的历史，历史十分清白，没有一点违法犯罪和失信记录，甚至连交通违章也很少。妻子在一家大型连锁超市做保洁员，两人育有一儿一女，女儿在读大二，儿子在读高一。两口子收入不是很高，日子过得挺紧吧，刘大祯本人不赌博、不抽烟、不喝酒，没有任何不良嗜好。
车祸发生以后，刘大祯并没有驾车逃走，而是立即停车，并在第一时间就拨打120医疗救护电话和122交通事故报警电话，刑警和交警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怎么看都是一场普通的交通事故。
只是，万勇觉得这交通事故发生得太及时太巧合了，不能不让人联想到它背后存在的那些阴谋。
唐嘉诚得知祝常健已经遭遇车祸身亡，不由得长吁了一口气。大早晨的，竟然为自己开了一瓶Réserve Spéciale，还喝得有点儿醺醺然。
就在唐嘉诚晕晕乎乎醺醺然的时候，他的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像是捕捉到了什么东西。他仔细想了想，一拍自己的大腿，只埋怨自己“该死”，怎么能把那个人给忘记了？
方片2侯长顺死了，听说他还有一个徒弟兼助手，究竟是叫秦舞阳还是叫范无恙来？唐嘉诚思索了一会儿，他终于确定了下来，那个家伙就叫秦舞阳，曾经是四海集团下面一个项目部的钢筋技术工。只要那个家伙还活着，就对自己存在某种威胁。万一他的嘴巴不紧，或者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给收买了，自己就存在吃牢饭甚至吃饭家伙都要搬家的风险。唐嘉诚一想到这个隐患，就有些心烦意乱，坐立不安，恨不能立即就要除掉秦舞阳。有时候，唐嘉诚自己也怀疑自己，是不是患了强迫性神经症？
一个人患了强迫性神经症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还拥有至高无上的绝对权力，就像二战时期的希特勒。唐嘉诚当然不能和希特勒相比，但是他毕竟对“黑寡妇”十三太保拥有绝对的控制力。
唐嘉诚又拿出专用手机，要通了方片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