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告别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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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经被卖了，雪慧子晚上也没做饭，她跑到集市买了几个包子，又数了数剩下的钱叹了口气，早知道就留一点了，还想跟童磨好好吃一顿呢。
她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纸包着的包子被塞到怀里，暖烘烘，她加快脚步，熟练地翻墙进去，在童磨房间等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冷风下来，她揉了揉有些困顿的眼睛，走了出去。
月上枝头，繁星点点，她犹豫了一下，去厨房把凉了的包子热了一下，重新用纸包好，走了出去，在他家门口看了看，没等到人，莫非还在教会？
今日的教会剩下的人不是很多，雪慧子混在其中，不知道为何有些不安，她的手摸入怀中，犹豫了一下，把包子拿了出来，没有人在意她的动作，她顺着熟悉的方向走去，出乎意料的是，童磨总是待的那个房间里没有人，并没有在听信徒们的祷告。
信徒们在窃窃私语，雪慧子的手紧了紧，好多杂乱的情绪......好吵啊，她加快脚步，在这里都要转了一圈了，才发现一间屋子，门口没有人，淡淡的血腥气充斥在鼻尖，越是靠近，就越清晰。
雪慧子的手抖了一下，放在门板上，有些不敢推开，这么重的味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猛地收回手，抱着包子有些不知所措，里面很安静，她蹲下身，有些害怕，脑海中又浮现出童磨的样子，她心中期待着童磨不在里面。
好半天之后，雪慧子给自己打了打气，颤抖着手推开了门，里面的场景很清楚，包子掉落在了地上，滚了几圈之后被沾染上猩红的液体，她的尖叫卡在了喉咙里，看到了抱臂站着的小孩。
“......童，童磨”雪慧子叫了一声，身体有些无力，似乎要支撑不住站立的姿势。
童磨本来是低着头看自己父母的尸体，一只包子撞到了他脚边，他弯下腰捡了起来，还没有说话，就听到一声“咚”的响声，他直起身子，看到雪慧子跌坐在地上，一脸的恐惧。
“雪慧子？”童磨有些疑惑的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个表情，他慢慢走过去，把手中的包子递过去，开口，“这个沾了一些灰尘”
雪慧子听到了耳鸣的声音，看着童磨的嘴巴一张一和，不知道在说什么，那只小手伸过来，上面放着一个白胖胖的包子，要是往日沾了一些灰尘而已，雪慧子肯定会吃掉，但现在这个场面有些超乎了她能接受的程度，嘴唇抖了抖，一直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了”童磨的手又往前伸了伸。
他身后是血淋淋的场面，喷洒出来的血渍将两边的屏风弄得湿漉漉的，地上也是血红色，雪慧子看着这张脸，忽的心生了一种名为童磨的恐惧，她的嗓音发颤，手指着他的身后，“那，那是.......你的.....你的”
“我的父母”她说话太慢，童磨只好帮她说完，然后看着她，她似乎陷入了某种可怕的情绪，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想她以前揉自己一样，“父亲总是出轨女信徒，母亲只好把他杀了，呃......不过自己也服毒了”
“.......”雪慧子感受着头顶的重量，不敢动，她的精神有些恍惚，一瞬间还觉得自己的在做梦，她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没力气站起来，“我，我有点，我脑子好像出了点问题，你是童磨吧”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问出这个问题，但他还是点了点头，下一秒手被抓住，那包子掉在地上，又滚到了血泊里，他皱了皱眉，听到雪慧子说话了，“那，那什么，找，找人处理一下吧，我站不起来，你扶我一下”
童磨听话的把手搭在她的胳膊上，他的温度很冷，雪慧子颤了一下，强忍着没有推开，起来的过程中，她看着这张脸，唇咬的发白，看不到任何悲伤的情绪，就好像这不是他的父母，只是两个陌生人。
但如果是陌生人死在自己的面前，也不会是这个反应，雪慧子心中发寒，童磨这家伙，真的很可怕，她长舒一口气，把那些杂乱的情绪扔到脑后，靠在门板上缓了缓神，“没关系，没关系，童磨你......”
说不出来安慰的话，童磨这家伙看起来完全没有那个意思，她站起身，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做了一会儿心理准备，勉强笑了笑，“饿不饿，本来今天想跟你一起吃包子的”
“.......我看到了”童磨想到了那几个脏兮兮的包子，有些倒胃口，“可惜里面的血腥气太臭了，要通风才对”
“.......”看出来了，你确实不怎么伤心，雪慧子往里面看了一眼，感觉那一幕要成为自己的噩梦了，血淋淋的，她忽然把童磨抱起来，远离了这里，开口，“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你对父母死亡的事情没反应，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别人知道你什么也感受不到，知道吗？”
“.......”童磨看起来非常的乖巧，他的眼睛中溢出来几滴眼泪，看起来真的很伤心，回抱住雪慧子，语气哽咽，“我真的很难过，我的父母在今天死掉了”
“........”雪慧子的身体在他回抱住的一瞬间，僵住了，安抚着拍了拍他的后背，呢喃道，“那不是你的错，童磨.......因为你只是一个六岁的小孩子，并不能阻止任何事情，所以不要悲伤.......”
她说不下去了，毕竟太假了，所以雪慧子面无表情的住口了，她不说话，童磨抬头，一脸的好奇，然后擦了擦自己眼睛里的泪水，“要去哪？”
“处理一下你父母的尸体”雪慧子开口。
童磨点点头，“确实要弄一下，那个房间太脏了”
雪慧子随便扯了一个理由，说童磨他父母被上天指引去天国了，有童磨的加持，那些信徒很容易就信了这句话，并且还更加信仰那个不存在的神了，一切弄好之后，雪慧子提着的心才慢慢放下。
童磨坐在往常听信徒们祈祷的地方，雪慧子跪坐在他面前，用沾湿了的手绢擦拭着他的手，那上面很干净，但她总觉得有些脏，直到那白嫩的手被蹭的发红，她才停下，怔怔的，“你的心里有什么感觉吗？”
“.......算了”雪慧子制止了他的回答，从他的表现来看，已经很清楚了，“我要走了”
“要回家吗”童磨反问，“你可以在我家住着，毕竟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不是”雪慧子摇摇头，情绪平稳了下来，叹了一口气，“家里把我卖掉了，如果近的话，我会经常回来看看你......要快快长大......”
“长大能做什么......”童磨本来想问她为什么不留下来，他可以把雪慧子买下来，毕竟雪慧子很有趣，但是他很聪明，留下雪慧子也就意味着要处理隔壁那家麻烦的事情，两家离得那么近，“你想留下来吗？”
“不想”雪慧子咬了下唇，像以前一样捏了捏他的小脸，“家里很快就要多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了，我的日子会很难过，最起码去的地方可以吃饱饭......”
童磨没有说话，倒是雪慧子坐到了他旁边，小声说，“要是你是个大人就好了，就能把我带回家了.......你们这个教会很赚钱，买我一个小女孩肯定绰绰有余”
“.......”童磨已经习惯雪慧子理直气壮要东西了，他犹豫了一下，从袖子里摸出来一些银钱，放到她手心，一脸天真，“这些够吗？”
“......”雪慧子有些想笑，她又揉了揉童磨的脑袋，嗓音放柔，“小教主，你给我这么多钱也不怕被骗吗.......我就收下了”
她没有提要留下来的话，童磨懂她的意思，他这才发现外面已经天亮了，有光从窗户的位置透了进来，打在雪慧子的头发上，像是在发光。
“我走了”雪慧子从上面跳下来，又捏了捏他的脸，“小教主.......等我当上花魁之后，跳舞给你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