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得不到的就去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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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忙碌碌好几天，童磨的衣服终于做好了，雪慧子把它放在太阳底下晒了晒，又小心的叠好，最上面放上一个香包塞到自己的柜子里。
忽然看到了前些日子买回来的那些布，她的动作一顿，迟疑的把那布扯了出来，手感很不错，是极好的料子，花了大价钱，雪慧子轻轻抚摸着，心想着贵族还真是奢侈。
只一匹布的价钱就够她们好几年的吃穿用度了，那手感很好，她有些舍不得移开，景夜倒像是把让她做衣服记在心里了，时不时的就过来问一遍，扰的雪慧子烦不胜烦，不过景夜答应她了，剩下的布会让她自己用。
仔细想想，童磨似乎要换一个新的小斗篷，雪慧子在布上比划着，寻思着怎么裁剪才更好看一些，脚边被撞了一下，她低头，看到之前捡的那只兔子正在啃她的裤腿，“松口”
兔子怎么可能听得懂人说话呢，所以它仍旧运动着自己的嘴巴，雪慧子只好把布塞回柜子，把它抱起来轻轻的拍了它两下，嘟囔着，“有没有对待救命恩人的样子啊，真是的，咬坏了还要补，一会儿带你去见同伴”
她今天打算回去一趟，这兔子应该是野生的，不知道怎么跑到了人群聚集的地方，雪慧子这几天也一直在问，也没见人丢兔子，生意好的花魁和艺伎忙的没时间养，生意不好的自己都养不起了，孩子们嘛，也没有想要养的。
虽然这个小家伙很可爱，但雪慧子也不想养在屋子里，毕竟这房间不止她一个人，兔子晚上的时候偶尔会磨牙，吵得人睡不着觉，巧巧自从上次遇袭之后就觉浅，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惊醒她。
雪慧子看了看天色，见还是正午，肚子有些饿，想着一会儿出去买个包子吃，她现在手里头的银钱也是不少了，不用像以前一样过得惨兮兮的，再加上景夜总是会送一些衣服首饰，她也没有花钱的地方了。
天气越来越冷了，雪慧子披上那家毛茸茸的衣服，下半张脸掩埋在那白毛上，她肤色也白，穿起来就像是一个玉雪做的人儿，她伸出手扶了扶头上插着的珠花，脸上带了些许笑容。
有这些东西在，应该能早日当上花魁吧，毕竟这些首饰让她看起来就像是某个贵族家的小姐一样，模样也渐渐长开，只是眉宇间的那股子柔弱气还残留了下来，看人的时候，让人的心都要软了。
雪慧子又提起了那个篮子，把兔子塞了进去，犹豫了一下又把那刚做好的新衣服拿了出来，最外面又包了一层布，放进篮子里，防止被兔子弄脏，回去看看合不合适，如果不合适再拿回来改一下，明年春天还能穿上，她跟室友打了声招呼，就直接出门了。
白日里的花街人有些少，有一些打扮艳丽的女人倚靠在门边，唇齿间溢出乳白色的烟气，一副矜贵又颓废的样子，这边的女人大多都是这个模样，晚上沉湎欲色，白日又慵懒的晒太阳。
花街西边的那块是游女呆的地方，雪慧子犹豫了一下，向着那个方向走去，在路上买了一些吃食，又去成衣铺子里挑了两件新衣服，她记得自己还有个亲生母亲在那边，走了好一段路程，那破落的小院子就出现在了眼前，她走了进去，门没关，里面带着一种腐朽的味道。
“雪慧子？”游女从屋里出来，她披散着头发，端着盆正要洗漱，此时一脸惊喜，“你怎么来了”
“正好路过”雪慧子小声说，没有进屋，里面传来男人的鼾声，她皱了皱眉，显然也想到了什么。
游女有些尴尬，她洗了把脸，走了出来，顺手把门关上了，冰冷的风垂在她还没有干透的脸上，雪慧子心想这样子湿漉漉的出来不知道会不会冻伤，她走到院子里的石桌前坐下，静静地看着她。
“你不坐吗？”雪慧子忽然开口，她把篮子放在桌子上，那盖着的布鼓动了一下，看的游女一脸好奇。
那布被掀开，一只雪白色的兔子出现在面前，旁边放着一些吃食，兔子正在扒拉里面的东西，雪慧子拍了拍它的屁股，把刚才买的糕点放到桌子上，说，“我路过这边，来看看你，你有没有想过去别的地方住？”
游女没有回答，对着这个女儿，她总是有些忐忑的，尤其是上次还听她说过过得不好，不知道那户人家有没有给她许人家，许的人家怎么样，她把那些东西推回去，小声说，“不用了，你带回去跟你父亲母亲一起吃吧，我不爱吃这些”
“我哪来的父亲母亲........”雪慧子喃喃道，她看到游女身上打满补丁的旧衣，叹了口气，又把那新买的两件和服拿了出来，“我看这个花色很漂亮，你穿上吧，这尺寸我也穿不了”
游女听到前一句话有些愧疚，是她的眼神不好，挑了个那种人家，但还是希望那家人看在她给了那么多金银细软的份上，等过两年，给她好好挑一个丈夫，她看着那叠的整齐的衣服，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
已经很多年没有穿过新衣服了，她看着雪慧子有些心疼，这是要绣多少花才能攒出来两件衣服，雪慧子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也没有解释，不然那钱的来源还真不好说，游女好不容易把她从这种地方送出去，却也想不到多年后她又回到了这里。
两人一时无言，雪慧子揪着兔子耳朵，指尖摩挲，跟这位游女母亲，其实也没有什么可说的，漫长的沉寂之后，她站起身，“我先走了，要是有什么事情，就去.......算了”
她的话只说了一半就不再说了，有事情又怎么样呢，让游女去夕月屋找人吗，她长舒一口气，语气有些轻松的意味，“再见”
“那个”游女有些不舍，往前走了两步，开口，“你家里给你订了未婚夫了吗？”
雪慧子转过身看了她一眼，语气平淡，“订了，就是还在长”
“什么意思”游女有些不解，她又说，“是不喜欢吗，我去给你拿点首饰，你带回去”
“不用”雪慧子扶了扶自己头上的珠花，“我有很多，我长得漂亮，很多人会送我礼物”
“这可不行”游女正色起来，又有些不知如何说，她看着这张芙蓉面，心中有些落寞，“不能总是拿别人的东西，别人送你东西，肯定是图你些什么，我有些担心，你这般样貌本就出挑，太过张扬很容易招惹祸端”
“好了，我心里有谱”雪慧子制止了她接下来的话，把篮子又拎了起来，施施然走了。
那游女跟到了门口，眼中的不舍像是要溢出来，直到雪慧子看不到影子了，她才走到桌前，把那些吃食拢到一起，有什么掉了出来，她疑惑的看去，见那油纸包开了一个小口，里面是一些银钱还有几朵簪花，她怔住。
.......
傍晚的时候，雪慧子才到教会，今天人不是很多，可能是天冷的缘故，雪慧子先是在院子里逛了一圈，又去找童磨。
窗户被推开，童磨像以前一样看过去，眸中似乎带着些许神性，对上这个眼神，让雪慧子一时有些顿住，恍惚了一瞬，心想着这小教主骗人越来越厉害了。
那信徒被童磨打发了出去，他从那孤单的椅子上下来，走到窗边，与她对视，他又长高了一些，脸上的婴儿肥似乎在慢慢变少，雪慧子撑着下巴，晃着脑袋，“又长大了一岁呢.......”
童磨的脸上带着笑容，接过来那个篮子，里面的兔子立了起来，布也掉了下去，他跟兔子面面相视，直到那兔子一爪子呼在了他的手腕上，他看了看雪慧子，一脸疑惑。
“兔子啊，笨蛋童磨”雪慧子见他迷茫的样子有些好笑，拍了拍兔子又平等的拍了拍童磨，“我之前给你的那只呢，前几次来没见过，不会是死了吧”
“还没有”童磨的语气有些温柔，带着雪慧子往养兔子的地方走去，篮子里的兔子不是很老实，他伸出手按在它的脑袋上，用了些力气，让它不要太活泼了，“就是多了几只”
“？”雪慧子很震惊，同情的看向刚捡到的这只兔子，真可怜，本来还想跟你配一对呢，没想到人家有了另一半，等到了地方，她才看到多出来的几只，忍不住开口，“几只？”
教会专门腾出来了一个房间养兔子，一打开门，雪慧子满眼都是白团子，一堆一堆的，瞅着那肥嘟嘟的身子，显然是没饿着，教主大人养的小东西，总是照顾的很耐心，里面有信徒正在给它们放食物，见到童磨，都很惊喜，然后被童磨打发出去找事情做了。
雪慧子陷入沉思，所以说，哪一只是小白，童磨把新的兔子放到地上，向着一个方向走去，再回来的时候，手中提着一只肥硕的兔子，它的耳朵被揪住，身体倒是不老实的挣扎，童磨把它举到面前，“这只是小白”
雪慧子看了看这只兔子，又看了看其他的，把它抱过来塞到怀里，“难为你能在这一群中找到它”
“因为它看起来很笨”童磨想着，又说，“总是会待在角落里睡觉”
“.......好吧”雪慧子艰难地将目光从满屋子的白团子里移开，“开春了就把它们放生吧，总是这么养着，也不是个事”
童磨点了点头，伸出手抚摸小白的皮毛，“要留下这一只”
“对”雪慧子点点头，“我本来还想着你这边一只兔子有些孤单，就又捡了一只回来，没想到这真热闹”
“它们繁殖的很快”童磨皱了皱眉，生了一窝又一窝，还总是有其它的兔子被带回来，“你喜欢这种动物吗？”
“我想着跟你解闷”雪慧子捏着兔耳朵，“你在上边一坐就是半天，听那些垃圾废话，我前一阵子没见过小白，以为死了，就带过来一只新的，你在上面的时候无聊了可以玩一会儿兔子”
“和兔子一起听他们说话吗？”童磨有些好奇，他还没有过这个想法呢，听起来还不错，那些大人们总是说一些无聊的话题，祈求着神明的怜悯，“兔子应该会跑掉吧”
雪慧子的动作一顿，笑了，“唔，它跑的话你就抱住它”
“它会生气吗？”童磨若有所思，看着雪慧子的眼睛，“如果小白不愿意跟我一起听那些事情怎么办”
“那你就撒撒娇嘛，我们的小教主这么可爱，就算是小兔子也承受不住哦”雪慧子有心逗弄她，把小白放到他头顶，心都被萌化了，“好了，话题结束，吃饭，我饿了”
“........”童磨把小白拿下来，抱在胸前，忽然问出了一个问题，“所以要是有想要的东西，撒娇就好了吗？”
“那倒也不必”雪慧子回道，他现在才几岁，那些教徒都尊敬他，没有人会教他该做什么，要如何做，很多事情，童磨也是不懂的，只能模仿着别人，让自己融入这个世界，无端的让人心生可怜，她把他衣服上沾到的兔毛拿下来，语气变了一瞬，带着些许危险的意味，“那当然要去抢啊，抢到了就是你的”
“虽然我这话说的偏激”雪慧子笑了一下，“但确实能得到不少好处，我们都是没有人罩着的小孩，所以如果有想要的东西，只能靠着自己.......”
“那不好”童磨从书中看到，这样子的想法是不被世人接受的，是异类，他拉过雪慧子的手腕，一脸认真，“你想要什么东西，我会给你买”
“.......哈？”雪慧子忽然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指着童磨，“你？差不多行了，还真给你装出普度众生来了是吧，怎么这世间所有的惨剧你都要帮上一帮？”
她说着又觉得这话有些过分，感受了一下发现这小孩仍然没什么情绪起伏，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脑袋，轻声道歉，“好了我说的太过分了，给你说对不起好不好”
“我没有生气”童磨那双彩色的瞳孔中倒影出她的身影，“万世极乐创建的时候，我的父母告诉我要帮助大家脱离苦海，我一直在实行着”
“好好好，你这个想法非常的好”雪慧子赞扬道，哪像她，本事不多，欲望还大，童磨要继续保持下去，没准哪天她还真能看到她成佛呢，“走，吃饭去”
童磨不说话了，雪慧子总是在这个样子，不会为任何人改变，从认识她的第一天起，她就将真实的自己展现了出来，得不到的东西要去抢，雪慧子在这天告诉他一个不错的法子，如果撒娇没有用处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