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两幅面孔的小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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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今年一开始就很忙，雪慧子直到三月底都没有回过老家，她寻思着今天回去一趟，从柜子拿出一件披风叠好放到篮子里，这还是上回给景夜做衣服剩下的布，她想了想又坐到梳妆台前，抹了口脂，头上插着景夜上次送的那把梳子。
弄完了，她看着镜子里面的少女，满意的点点头，没长残就好，去年的时候童磨学会了写信，虽然一开始的字不怎么好看，但他脑子灵光，很快就顺眼了很多，教徒偶尔也会带一些东西过来。
相处的很愉快，雪慧子想，童磨一直都挺可爱的，她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是不是对童磨没有用，其实他对自己也是有感情的吧，或许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姐姐，在这个世界里，她们互相取暖。
巧巧仍旧在角落里弹琵琶，伴随着乐声，雪慧子起身，拎起了自己的小篮子就要往外走。
“你要去找你未婚夫吗？”巧巧冷不丁的开口，“你们感情真好”
雪慧子皱了皱眉，她从来没有告诉过巧巧自己回去是见谁的，这件事，她只告诉过美惠，又一次想起这个名字，她有些不太舒服，两年前的那个坎她还没有迈过去，还记着仇，但就算是知道美惠在哪，她也没办法报仇，毕竟普通人类怎么可能打得过鬼。
“唔，有点事情要回去一趟”雪慧子避开了这个问题，她并不想跟人讨论这种事情，“你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巧巧摇摇头，看着那大开的窗子，喃喃道，“真羡慕你，什么都有，晚上要回来吗？”
她的状态不太对，雪慧子面上不动声色，毁容对她的影响真的很大，以前那个活泼的女孩好像渐渐消失了。
巧巧的身上总是带着病气，脸上也很苍白，她不愿意出门，白日里会将自己锁在屋子里，一开始也有几个小女孩来找她玩，但她变得沉闷，很少搭话，那些人也就不再来了，深呼一口气，雪慧子笑道，“哪有的事情，我也有很多得不到的东西”
“......”巧巧没说话，又开始拨弄着弦，几不可闻的出声，“也许吧”
虽然话题已经结束，雪慧子走在路上，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巧巧怎么会知道她的事情，有谁告诉了她吗，还是说美惠回来了，一想到会发生的事情，她就很担忧，斩鬼人在上个月已经离开了，去找别的地方的鬼。
如果美惠回来的话，她要怎么办，该如何对峙，她有些心烦意乱，慢慢走出了花街，又买了一些东西，去了一片熟悉的地方，游女的日子比之前好了很多，也不再去接待客人，搬了新家，院子里养了一些鸡鸭，看到雪慧子，脸上带着一抹笑容。
“怎么又过来了”游女笑道，把手擦干净，领着人往屋里走。
这一年里，雪慧子一直给她送一些东西，游女也高兴，这代表着雪慧子的生活过得越来越好，“总是送东西过来，你未婚夫会不高兴的，我这边的东西够吃”
“没关系，他很有钱”雪慧子熟练的撒谎，“他家人都很喜欢我，这还是他让我送过来的呢”
“........等你们成婚之后让我看看”游女也欣慰，为女儿找到一个不错的归宿，她这辈子没享过什么福，年少时为家庭所累，后来家人离她远去，便是纸醉金迷，等年老色衰，却发现都只是贪图这副容颜，看着雪慧子比自己年强时更盛的脸，她有些感叹。
“你命比我好”游女一脸的温柔，是真真的为她所高兴，能够从花街走出去，以后还会嫁给一个不错的男人，她为自己之前的选择感到庆幸，但也是雪慧子有本事，不然也不会任由她次次来带东西，“等以后成婚了，要好好过日子，有没有钱不重要，两个人相爱就是顶好的了”
雪慧子不赞同她的观点，爱是能当饭吃还是能做什么，“你以前也遇到过爱的人吗？”
游女怔住，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许是她愣神的时间有些长，雪慧子开口了，“你们在一起了吗？”
这话说的无趣，要是在一起了，这人也不会在搬家之前还做游女，雪慧子不知为何，就像想刺一下她，但说出口的时候又有些懊悔。
游女总是会告诉她很多，做人处事，不要贪图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雪慧子不知道这些事情吗，并不是，她清楚的知道，但她不认同，她有自己的路要走，就算是重复游女的老路，那也没有关系，她受够了吃不饱饭的日子了。
儿时的阴影在她的心中存在着，那道裂缝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大，直到现在又莫名的有些空洞，她想要很多的礼物来满足这份空虚感，很多的很多，多到能够填满那充斥着扭曲恨意的伤口。
雪慧子总是在想，等以后收到的礼物足够多，那是不是代表着她是被爱着的，那伤口也会渐渐愈合吧，可能是十年，或者是二十年，在她活着的这几十年里，她会不由余力的为自己的美好结局而努力。
无论是谁，景夜，游女，或者是童磨，都不可以改变她的想法，沉重的话语到此结束，游女想要揉一揉她的脑袋，却惊觉雪慧子已经长到了她肩膀的位置，十四岁的少女，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已经长成了另一番模样。
她比自己更加美丽，游女心里发疼，为自己这空缺的十多年里难受，如果雪慧子是在平常家里出生的，自己也只是一个寻常妇人，是不是要比现在快乐很多，如果自己的性格软和一些，在那人说将自己作为外室养着的时候，不拒绝........
“你不用担心我的事情”雪慧子打断了她的思绪，淡淡道，“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就好”
游女苦笑了一下，语气带着些许惆怅，“你长大了.......这样就很好，我不该贪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雪慧子的偏执出乎她的意料，让她不免想起来曾经自己盛极的时候，一时有些恍惚，甚至是怀疑自己做下的选择，雪慧子说的对，只是相爱确实没什么用处，那个男人，不也是再也没有找过她吗。
........
在游女那里耽搁了一些时间，雪慧子到教会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信徒们都散了，一些饭香传了出来，有被收留的信徒在做饭。
童磨蹲在墙角，背对着她，雪慧子走过去，一扑，将身子压在他背上，语气带笑，“呀，我们家小教主在数蚂蚁吗？”
童磨挣扎了一下，就不动了，他瘦了一些，雪慧子有些心疼，小家伙长个子就长个子，怎么还缩水呢，几声动物叫声从童磨胸前传出来，童磨说，“兔子要死了”
雪慧子赶忙起身，看着童磨站起来，抱着一只兔子，兔子显然被压得不轻，叫声都有气无力的，雪慧子有些不好意思，“都怪你抱着小白”
“.......”童磨揉了揉兔子，以示安抚，也没生气，看起来很温和，“你好长时间没有来了”
“啊，因为明年要见客人了，今年想多下点功夫”顿了顿，又说，“希望能做上花魁”
“你一定要在那里吗”童磨忽然问，看着雪慧子的表情，又不再说什么了，他的笑容很温暖，像是隔着一层什么。
明明他在笑着，雪慧子却觉得有些怪异，她忽略掉了那种心情，笑道，“攒够钱了就出来喽”
“多少钱才够”童磨一脸疑惑，雪慧子一直不让他去那里，他总是在教会里等待着，或者让信徒去送信，她不在这里的时候，日子总是那么枯燥无趣，“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在教会里的时候，我的日子会变得短暂”
雪慧子没听清，她在逗弄那只兔子，一脸笑嘻嘻的样子，“去年把那堆兔子都放了，现在小白都没伙伴玩了”
她玩的开心，童磨看了看慢慢升起来的月亮，扯了扯她的袖子，仰着脸，稚气未褪，“要吃饭了”
有人走了过来，对着童磨恭敬地叫了一声“教主”。
童磨的表情切换的很快，带着些许担忧，他的目光有些慈悲，语气非常的温柔，“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是前几天来的贵族，今天送了一些钱过来”信徒解释道，“还打算给教会修缮一下”
“真是善良的人”童磨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轻声说，“我会转告给神的”
告诉完教主之后，那人就走了，雪慧子一脸沉思，小教主还有两幅面孔呢，她忍不住把兔子放到童磨头顶，看了一会儿，松了口气，还是那个小教主，还是那么可爱。
头顶着白团子的童磨觉得有些沉，他把兔子抱下来，捏了捏它的耳朵，冲着雪慧子笑了起来，“雪慧子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觉得你好厉害，雪慧子在心里回答，算了算了，他爱表现出来什么样子都行，反正在她眼里，童磨永远都是那个软乎乎的小教主。
哦，现在婴儿肥没了，雪慧子有些心痛，不能像以前一样捏面团了，不过让他多吃点，应该能养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