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不是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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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城池比她在的那个繁华一点，地上铺着青灰色石砖，回来的时候正好是中午，入耳全是吵闹声，雪慧子拉着童磨的手在街上逛着。
今日从医馆里回来，医师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这代表着两人的情况还得这样下去，不过她抱的希望并不大，说是病，其实更像是一种感情方面的事情，她对这方面了解的不多，但也知道能治好他们的医师应该不是那么好找的。
知道了没办法之后，雪慧子的心情放松了一些，她已经很久没有出来玩过了，再或者是从没有跟别人一起逛街过，小时候是没钱，后来去了夕月屋是太忙，病假是一个理由，她也想趁着这个机会，看看别的地方的东西。
童磨也是第一次出来，他的目光在那些商品上扫过，被雪慧子捏着的手软乎乎的，他穿着常服，只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旁人或多或少的看过来，并没有恶意，似乎是在好奇。
雪慧子心情好了，扯着童磨东跑西跑，不一会儿，小篮子里就放满了吃食，童磨看了一会儿，从里面拿出来一个烧饼慢慢啃着，早上起来没吃饭，他太饿了，雪慧子这才意识到，在医馆那一待就待了一上午，她有些不好意思，带着人去了一个小摊子前。
让小教主吃路边摊，还真是不可思议，雪慧子跟童磨落座，等上菜的功夫，她笑着询问，“出来玩开不开心啊？”
“.......出来之前你告诉是来看病的”童磨继续啃烧饼，这句话他倒是记得清楚，“我们要在这里呆一个月吗？”
“你不喜欢吗，没有人认识我们”雪慧子托着腮，面上待了些憧憬，“你不用听那些祈祷，也不用总是维持着一个姿势，你可以在这里做任何事情，我也一样，把花街的一切事情都扔的远远的”
“两个城池只有一天的路程”童磨把胳膊交叠，下巴搁在上面，趴在桌子上，一双彩色的眼睛看着她，“本来还打算今年把教会扩招到这里”
好可爱，雪慧子看着，他这个动作，笑脸鼓鼓的，又听到童磨的话，笑了起来，“要开遍这个世界啊”
“也不是”童磨的唇微微勾起来，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因为太无聊了，而且有的事情还是挺有趣的，那些被家暴跑过来的女孩们，还有一些饱受战乱折磨的人，都聚集在了万事极乐......向我诉说着苦难”
“虽然我不知道我能给他们解决什么问题”童磨的眼尾微微下垂，彩色的瞳孔像是一弯潭水，平静无波，“他们信奉着神灵，认为我是神之子，甚至可以聆听到神的声音”
“可是神从来没有回应过我，无论是多么凄惨的事情”童磨伸出手把桌子上的小茶杯拨来拨去，“大人们，从来意识不到这一点，就算是真的有神，也不会理会他们”
“这个世界真的有神吗？”他的脸上适时露出了疑惑，似乎真的很在意这件事情，他看着雪慧子，又说，“你呢，你认为存在着吗？”
有人上了菜，桌子上被摆的满满当当的，雪慧子把其中一碗粥推到童磨面前，又递过去一双筷子，见他接了，平静的说，“应该是存在着的吧”
童磨的手紧了紧，抬起头看她的表情，什么也没有看到，雪慧子低着头，耳边传来大人们有些吵闹的声音，他不知道雪慧子有没有说话，那唇角又往下压了压，安静的吃着饭。
许是气氛有些怪怪的，雪慧子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粒，小声说，“不求回报帮助别人的人，可不就是神吗？”
童磨听不清，外面太吵了，他刚要询问，就看到雪慧子加快了吃饭的速度，桌子上的菜很快就少了一大半，雪慧子的好像跟刚才不太一样，但要说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他慢吞吞的吃饭。
雪慧子把碗筷往桌子上一放，说了一声，“我吃完了”
之后就坐在对面看着他，从那白橡木的发色，到那双漂亮的双眸，再是这张总是带着神性的脸，脑海中又浮现出了他坐在软垫上，微微垂眸听着信徒们说话的样子，怎么会有这样子的人，明明自己就是神，还要说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神。
小摊上的人生嘈杂，所有人都有些模糊，她看着童磨，不知道为何，心里总是欢喜，欢喜他那清澈的双眸，欢喜他认真听人讲话的样子，他的年纪不大，却总是有一种超脱于世间的特殊感觉，他安静坐着，她就觉得所有的苦难都能迎刃而解。
她将自己所有的乞求都放在了一个孩子身上，后知后觉的发现，她跟那些大人没什么不同，大家都是想着从他的身上得到什么，无论是那些收留一样的帮助，还是情绪价值，都一股脑的灌输到了童磨的身上。
两人对视着，童磨脸上的笑容比以前多很多了，温和的，像是可以把所有的东西都包容进去，这是真的笑容吗？
雪慧子忽然有一种错觉，无论她做了什么，都会被原谅，童磨永远不会生气，她的手划着桌面，心中浮现出了一种莫名的荒唐。
从什么时候起，她也会将所有的一切寄托在别人身上，为什么童磨会给她一种什么都能解决的错觉，但即使是意识到了这件事情，她仍旧无法把自己抽离出来，童磨已经变成了她的底牌，在夕月屋生活的日子里，在美惠试探着伸出狩猎的手时，她将童磨搬了出来。
在她的心目中，童磨好像真的无所不能，这是不对的，雪慧子告诉自己，他只是一个人类幼崽，在这个年纪，他应该也会很懵懂，过早的接触了那些苦难，并不代表，他无所不能。
雪慧子将自己强硬的插入了童磨的生活中，然后发现，一直被牵引着的，是她，是自己，童磨从没有从她这里要求过什么，或许，对他来说，无论是谁，都一样，他可以帮助任何人，雪慧子不会是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