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胭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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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岁的童磨总是会出现在花街，那双彩色的双瞳中看到雪慧子游刃有余的模样，她像是一朵迅速绽放的花朵，在人群中娇声笑着，却在看到他的时候，那魅气散尽，为他跳上一段出神的舞蹈。
夕月屋因为雪慧子的缘故，变得更加的繁华，来来往往的客人都扯着脖子想要见到这位色艺双绝的花魁，酒气扑鼻，脂粉气也总是萦绕着这里，童磨看着她，指尖微微敲击着桌子。
那扇子在双手间不断地交换着位置，那眉宇间的柔弱还没有散尽，他的睫毛微微敛下，余光中看她那纤细的腰肢。
雪慧子跳舞的时候很漂亮，她的身体很柔软，那扇子遮住下半张脸时，那微微上挑的眼睛就带了些勾引来，却又似带着若有若无的纯真......
二十岁的雪慧子，仍旧比童磨大了五岁，似乎是跳的累了，她坐到了童磨的身边，将头倚在他的胳膊上，之后又是几声带着撒娇的语气，这是雪慧子这五年来养成的习惯，她在这里呆的久了，有了一套应对客人的法子。
“你都比我高了”雪慧子扒拉着他的身体，然后摸了摸脑袋。
童磨把一个金色的梳子插在了她的头上，她忍不住拿出镜子照了照，看起来很满意，“你又买了东西啊”
“外面都说，想见你得送礼物”童磨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只手撑着下巴，酒喝的太多，他的视线有些模糊，看着在那边照镜子的雪慧子，忍不住打了个嗝，然后扯着人的腰往怀里带。
雪慧子挑眉，也没拒绝，顺从的躺了过去，脑袋枕在他胸前，头上的首饰时不时的戳一下童磨的脸，嘟囔着，“最近的客人真的是，总是动手动脚”
她显然并不在意童磨也在包括在内呢，就着桌子上的酒杯给自己灌了一口。
雪慧子的头发像是绸缎一样，手感极好，童磨扯了扯她散落下来的头发，又想起来教会里的那些女孩，没有一个，像她一样如此貌美，她是被金玉堆成的，全身的东西都很贵，年少时她说看她跳舞并不收钱。
确实不收钱，但总是见不到人，童磨看着酒杯中透明的水色，教会这几年发展的很好，一部分用来接济那些信徒，一部分用来修缮教会，他拿走的那部分都砸在了她身上，她是一个很贵的女孩，已经很久没有回村子里了。
这个世界上多的是愿意给她一掷千金的人，十五岁接见客人，十八岁盛极一时，直到现在，也仍旧停留在这醉生梦死的花街，那个女孩好像被掩埋在了岁月的长河里，但似乎还留下了什么，她仍旧喜欢收礼物，很多很多的礼物，即使现在也是一样。
雪慧子有时候喝醉了，会趴在他身上，说着要很多很多的爱，很多很多，童磨不知道那到底是多少，大人们的想法，他现在仍旧还是没有想明白。
但又跟那些祈求着神灵的人不一样，雪慧子她，从来没有乞求过什么，也许她跟自己一样并不信神佛，年少时她说想要吃饱饭，所以缠上了童磨，长大后她说要很多很多的爱，所以在这花街成为了一抹艳色........
不是所有人都能见到她，她是一个很贵的花魁，而且还不笨，这途中不免有人想要拿钱给她赎身，却都被拒绝了，雪慧子她，真的有想要的东西吗，他看着雪慧子闭上的眼睛，抿了抿唇。
下次再约到她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童磨的手放在她的脸上，这些年他也成长了很多，然后用手背蹭了蹭她的脸，其实要说有什么感情也没什么，只是大家在长大之后，要不得不选中一个人待在身边。
教徒们有很多如此，他......也应该是如此，但大概是因为他是万世极乐的教主，所以从没有人提起，他总是会看到一个人变成两个人，后来又变成三个人，她们一起在他的下首寻求着神灵的帮助。
真奇怪，无论拥有了什么，都会不满足，人类真是一个奇怪的物种，对童磨来说，大人们的想法总是很无聊，但再过几年，他也会成为一个大人，“雪慧子，你睡着了吗？”
没有人应答，童磨的声音带了些委屈，把人推到地上，蹲在她面前，低头看她，“每一次来，都要睡觉，雪慧子好过分，明明我也是交了钱的”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要往这边跑，但见不到她的时候，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他想或许是年少时的情谊，让他不免想要靠近她。
童磨觉得，雪慧子应该是特殊的，最起码在大多数人中，他看着那些信徒，看着这世间的所有人，无聊占得更多，日复一日，消磨时光，可是跟雪慧子在一起的时间却总是那么短暂，看着她睡觉，看着她跳舞，看着她唱歌，看着这绮丽面容染上春色。
“啊~果然还是想不通”童磨抽出雪慧子虚虚握着的扇子，敲了两下她的脑袋，雪慧子没什么反应，似乎真的很相信他并不会做出什么来，她总是说，自己还是个孩子，但其实在这个年纪，很多人都已经嫁娶了，“雪慧子到底跟大家有哪里不同呢”
他像是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歪了歪头，那双彩色的瞳孔平静的像是一潭死水，童磨又把雪慧子抱起来，盘腿坐在地上，抓着她的腰在面前晃了晃，像是在举着一个大号娃娃，雪慧子的眉头皱了皱，缓缓睁开了眼睛，与他对视，然后一巴掌拍上他的胳膊。
“又做什么”雪慧子脑袋有点疼，大概是酒喝多了，还是有些困倦，童磨这家伙虽然长大了，但还是会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动作，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年自由生长的缘故，说话的时候总是感觉哪里不太对，却又不能说他说的不对。
就是很奇怪就是了，雪慧子想，大概总是听那些信徒的诉苦，心理压力太大了吧，这么多年，雪慧子仍旧感受不到他太过强烈的情绪，但偶尔也能感觉到莫名的好奇，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你该回去了”雪慧子坐好，对着童磨说，她从来不留客人......
童磨站了起来，手中的扇子合拢，抵在唇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许久，他把扇子放回了桌子上，门被推开又关上，屋子里安静下来。
酒还剩了大半，雪慧子一股脑给自己灌下去，伏在桌子上又睡着了，门重新被推开，童磨站在走廊里，走廊里的灯并不亮，勾勒出暧昧的光影，他走了进去，从腰间拿出了一盒胭脂放在了雪慧子的手边，烛火明明灭灭，在他的眼下打下一小片阴影........
他总是讨厌雪慧子身上的脂粉气，很浓还有些刺鼻，花街总是掺杂着这种味道，艺伎们尤其钟爱，可他给的要贵上很多，雪慧子一定会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