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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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屋内的陈设很简陋，厨房和卧室是连在一起的，整个房子里的家具只有一张草床，一把椅子，还有一张缺了角的桌子。
“不知上仙如何称呼呢。”
老妇端过来一碗水，示意夏夜辰坐在全屋唯一的椅子上。
“婆婆不必如此客气，我叫夏夜辰。”
“夜辰上仙，一路跋涉，可否肚饿，可有吃食？”
“不劳老人家担心了，我身上有干粮，多谢您的好意了。”
老妇没有强求，而是坐在草床上看起了一本古籍。
“老婆婆，不知此地的山神可否告知你们，云梦泽有变，要百姓们一同迁徙到飞鸟绝上去？”
“告知了，告知了，身家多的大多是过两天才能开始迁徙，身家少的，今天就已经开始了，唉，也不知道云梦泽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连我们泽东都要受到牵连。”
“那老婆婆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我吗？我就不走了。”
“啊？为什么？”
“唉，我是泽东的祈福巫女，祖祖辈辈都生长在泽东，如今我只是一个孤家寡人，风烛残年的老妇罢了，此去飞鸟绝路途遥远，就算路途上侥幸不被豺狼精怪所害，到了那高寒地区也是一个死，倒不如留在泽东，就是死了也算是魂归故里了。”
听完老妇的一席话，夏夜辰沉默不语。
的确，在天灾面前，人们注定要失去很多东西，求生固然是动物的本能，可是人与兽类不同的是，人类更加注重传承更加热衷于故里。
“老婆婆，您难道没有觅得良缘，生育一儿半女吗？”
听闻此言，老妇罕见的大笑起来。
“夜辰上仙想必是常年居于山庄，不谙世事吧？”
“何出此言？”
“不管在哪，就连是三岁孩童也知道，宁娶盗匪女，不结巫女缘啊。”
看着夏夜辰脸上露出了困惑的表情，老妇再次解释道
“我们巫女常年干的就是祈福气运之事，长时间与天道有染，自然比起同龄人更显老态，并且大多因果加身，很难有善终，若是哪个男子娶了巫女为妻，那么他也会受到牵连，所以巫女虽然受众人供奉，集万家香火，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娶啊。”
“既然如此，那你们为什么还要当巫女呢？”
夏夜辰有些困惑。
“哈哈，你还是第一个问我为什么要巫女的人呐，既然你问了，那我就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老妇合上了书本，开口道
“这个故事是我在很小的时候听一位老巫女讲的了，时间过了这么久，我忘记了许多的人和事，但是唯有这个故事我一生都不会忘记。”
气运一直是一个玄之又玄的东西，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世上的一草一木，每一个人，每一个朝代，每一个国度的背后都有着气运，气运决定了世间的生老病死，朝代的兴衰更替，世间的风调雨顺，它在冥冥之中规定了世间的一切。
在三界未分之时，气运会由天道直接分配给每一个活着的生灵，那个时候，是没有巫女的，每个人的命运也是被定好的，没有人能够改变自己的气运，也就没有办法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后来，天庭筑立，带走了镌刻天道金铭的十二华表柱，于是气运再也不能直到人间，而失去了气运的人间也就此被瘟疫与天灾所笼罩。
在最开始的时候，靠着上古的帝王们的带领，人们也能勉强与这些灾难抗衡，直到后来，气运的枯竭开始影响到了人族的繁衍，新生儿们大多夭折，人族迎来了灭顶之灾。
天道十二古神之一的伏羲不忍看人族灭亡，于是祈求巫山神女为人间祈福，助人间挺过这场灾难。
于是巫山神女在巫山之巅连跳了二十一日的祈福之舞，将气运布施世间，润泽四海八荒，由此，人族便再度焕发出生机。
后来，为了纪念巫山神女的再造之恩，她的信徒们自称为巫女，并从巫山神女处习来祈福之舞，前往人间各处巩固气运，祈福众生。
后来，巫女们挑选人族少女，教导她们祈福之舞，但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当上巫女的，所谓的祈福之术，其实就是将自己身上背负的气运赐给别人，取而代之的是背负上别人的因果，所以能当上巫女的人都是先天背负大气运的人。
但是在历史的长河中，身负大气运的男子一般都会选择去建功立业，称王称霸，只有女子才会选择成为巫女，守望人间，为万物生灵祈福。
所以久而久之，巫女就真的只剩下了女子。
“其实并没有人想要当巫女，但是这人间想要长存，就离不开巫女的祈福与布施，所以我们选择成为巫女，继续为人族的传承而祈福。”
“受教了。”
听完老妇讲的故事，夏夜辰也不由的对面前的老妇肃然起敬。
“时候不早了，上仙不是还要赶路吗，只是我这里只有一张草床，若是上仙不嫌弃，我可以到柴房对付一宿。”
“不劳了，我到柴房去就好。”
没等老妇回答，夏夜辰便走进了柴房，柴房的地上铺着一张小草席，可能是曾经也有其他人在这里借宿过吧。
躺在草席上，夏夜辰不由得回想起了老妇所说的话。
听老妇所讲，看来十缨并没有自己所想象的那么简单，毫无疑问，她对人间做出的贡献是巨大的，但这也让夏夜辰想起了那天东皇太一所对他说的，十缨为了给他祈福，只能活到这一世化身的二十五岁之事。
在她二十五岁之时，天道将会将她彻底删除，伴随着她背负的整个人间的因果，人们会永远遗忘了那个在巫山之巅翩翩起舞的神女，永远的遗忘那个拯救了全部人生命的女孩。
想到这里，夏夜辰也紧张了起来，他不敢想象一旦失去了十缨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更害怕自己会忘掉她，忘掉自己此生的挚爱，那样的话，就连想办法救她回来，为她报仇都会做不到的。
如果可以，我宁愿你自私一点，但是我知道，你不会袖手旁观，因为你是来自巫山之上的神女，你是来自人间的十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