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春熙楼上现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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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街。
街名取自当代词宗柳三变的《雨霖铃》‘杨柳岸，晓风残月’一句。
也是临安最为有名的勾栏之所。
杨柳街坐落于西湖临街，在其高楼上能看见西湖美景，同时，有一条凌河从中穿过，晚间时，河上游船如织，花灯如昼，让许多文人墨客流连忘返。
春熙楼则位于柳花街街头第一家，面朝西湖，背靠凌河，乃是临安的招牌青楼之一。
当周辞站在春熙楼面前时，门口的小厮瞬间激动起来了，甚至激动的都没和周辞打招呼，连忙进去通报。
“小师弟看来经常光顾啊。”
许汉文见这小厮的反应，在一旁打趣道。
“师兄不要胡说，我可是正人君子。”周辞一脸正色，他虽然经常来杨柳街，但春熙楼也没来过两次。
无他，没钱。
“我也没说你不是啊。”
许汉文眨眼调笑。
周辞白了一眼许汉文，不想理会，直接走了进去。
许汉文见状，连忙和陈纪跟了上去。
此行周辞只带了三个人。
因为他接到了师父的通知，放心前往。
有诚斋大儒的保证，周辞有什么好怕的。
一进门周辞三人便看见春熙楼的掌柜便带着一群姑娘扑了上来。
一时间，衣衫飞舞，香风扑鼻，乱花渐欲迷人眼。
许汉文眼睛都看直了。
陈纪在一旁露出鄙视的眼神。
到底还是太年轻啊，不像我，就算喜欢也是不露声色。
“小先生光临，今日春熙楼可是蓬荜生辉。”春熙楼掌柜春十三娘面带笑意的说道。
如今周辞可谓是天下谁人不识君，任谁见了不得称一声小先生，虽说周辞受封得了一个县男的爵位，但显然比不上开道之主的成就。
至于为什么小，自然是年龄小。
“额.....不必如此热情，我今日是来赴宴的。”
周辞连忙后退，躲在许汉文后面，生怕春十三娘直接扑上来把他吃了，更别说她身后还有一群姑娘正虎视眈眈的望着他。
虽然他来过春熙楼两次，但从未受到过如此热情的招呼。
“昨日便知赵家要在我们这儿设宴，宴请小先生，今日春熙楼不接待任何人，我等早就准备好了，小先生请随我来，赵家他们已经在楼上等先生了。”
春十三娘说道，转身呵斥道：“赶紧让开，让小先生上楼。”
周辞在众姑娘的护拥下，直接上了楼，留下许汉文和陈纪在一旁目无人问津。
作为临安县令，一方父母官，就这么被遗忘了。
许汉文自上任后，为了维护自己的县令形象，就再也未来过青楼，所以他们并不认识许汉文，还以为是周辞带的随从。
“许大人走吧，公子已经上去了。”
陈纪倒是没有太多想法，内心只是感叹了一下公子竟然如此受欢迎，然后便提醒许汉文说道。
二楼最大的雅间中，赵家家主带着赵化及，赵无雍正在里面等着。
此事事关重大，赵家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所以并未带太多赵家的子弟。
听见楼下的声音，赵化及几人就知道周辞来了。
赵化及连忙站在门口迎接。
赵无雍见赵化及这番低声下气的模样，心中有些难受。
这还是自己那不可一世的父亲？
当周辞站在门前，十三娘推开房门，就看见赵化及带着一脸笑容，连忙上前躬身迎接。
“周小先生来了，快快有请。”
此时赵化及一脸卑微的样子倒是让周辞有些愣神。
这副模样他可从未在赵家人身上见到过，更别说赵家的家主了。
此时的周辞还不知道赵化及已经不再是赵家家主。
周辞没有理会赵化及，直接从其身边走过，进入雅间，随后便看见一个身穿锦衣华服的中年男人正站在一旁笑着看着周辞，同时，在他身后还站着一个和赵化及有五分相似的少年。
华服男子周辞不认识，但他身后那个，周辞知道，这人是赵无雍。
“周小先生快快请坐。”
不待周辞开口，华服男子连忙说道。
“你是？”
周辞问道。
“瞧我这记性，周小先生还不认识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赵化尘，赵家新家主。”
赵化尘笑道，看着周辞的面庞，心道这也太年轻了。
他对周辞倒没什么敌意，甚至还有些感激，若不是周辞，他可能这辈子都当不上赵家的家主。
周辞有些诧异，新家主？
赵家这么厉害，一家族之主说换就换的？
周辞刚刚坐下，许汉文和陈纪也走了进来。
“许大人？”
赵化尘见到许汉文，眼中露出一丝惊讶之色。
别人不认识许汉文，他赵家可认识许汉文。
许汉文摆摆手：“不必多言，今日没有什么许大人，我只是陪师弟前来赴宴，赵家主不必在意我。”
此言一出，赵化及和赵化尘心中一震。
许汉文的师弟？
那岂不是诚斋大儒的弟子？
他赵家可是知道许汉文的身份。
他许汉文叫周辞师弟，那周辞岂不是也是诚斋大儒的弟子？
开道之主，大儒弟子，临安县男，这三个身份随便一个也不是他赵家这些普通人能惹得起的，除非赵家的大儒亲自前来。
这才过去几日，周辞的身份已经提升到了他们赵家也惹不起的程度。
赵化及心中露出苦色。
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今日这番结局。
若是能重来，当日他绝对不会让周家父子活着离开。
眼下说什么都晚了。
赵化及压下心头的思绪，脸上再次露出笑容，给春十三娘使了一个眼色。
春十三娘会意，拍了拍手，一个身穿罗衣的美丽女子走了进来，朝着周辞盈盈施了一礼。
“奴家柳如眉见过小先生。”
春熙楼花魁，柳如眉，周辞自然认识，他可是听过柳如眉唱曲。
“柳大家无须多礼。”
柳如眉生的端正，犹如大家闺秀，身为春熙楼的头牌，去年临安青楼的花魁，自是卖艺不卖身，此刻笑意盈盈的看着周辞，倒教周辞有些不好意思，脸色微微一红。
“今夜便由奴家伺候小先生，不知小先生是想听曲还是赏舞？”
“听.....听曲吧。”
赵化及在一旁见周辞这般模样，心中不屑，什么开道之主，还不是被迷得五迷三道的，然后看了一眼一脸痴汉般的赵无雍，怒其不争。
拨动古筝，琴声中，柳如眉如黄莺般的声音在雅间响起，周辞瞬间沉浸了进去。
赵化及见状，端起一杯酒来到周辞面前，躬身敬酒。
“小先生，前几日多有得罪，还望小先生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
周辞却恍然没听见一般，正眼都不带看一眼赵化及，任由赵化及举着酒杯躬身在自己面前。
赵化及见周辞如此态度，心中怒火升腾，却又不得不压下，眼下形式比人强，周辞已经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人了，周辞不搭理他，他只好保持这样的动作。
此番场景落入在场几人眼中，众人心思各异。
赵化尘看见赵化及被如此羞辱，心中竟有一丝快意，但随后便意识到这位开道之主恐怕也不是那么好说话之人。
开道之主，诚斋大儒的弟子，这两重身份，已经不是他一个赵家家主能比得上的人物了。
此番回去定要告诉家中族老，绝不可得罪周辞。
许汉文见状，心中不由的为师弟喝彩，他早就看不惯这些世家了，仗着自己身份欺压百姓，目空一切。
陈纪默默守在周辞身后，防止赵化及忽然出手。
柳如眉也见到这番场景，差点弹错了调，还好及时稳住了心神，见周辞专心听自己唱曲，聪慧的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似乎知道周辞不想理会赵化及。
既然如此，奴家便唱久一些。
这一唱，便是半个时辰。
“好了，停吧。”周辞摆摆手。
柳如眉的声音虽然好听，但这个世界的曲子过于单调，歌词来来去去是就是这么些，一次性听久了实属乏味。
随后周辞这才装作看见赵化及的样子，吃惊的说道：
“咦，赵家主在这干嘛？”
“噗.......”
许汉文没忍住直接把刚喝的茶水吐了出来。
赵化及压着心中的怒火，脸上堆起笑意：“前几日得罪了先生，今日赵某特来赔罪，还望先生大人有大量，宽恕则个。”
周辞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不紧不慢的问道：
“宽恕？”
赵化及连忙拿出几张纸放在周辞面前。
“先生，这里是一张京城的房契已经一万两黄金，特以此向先生赔罪，还有一幅大儒诗篇，其中蕴含有大儒的道理，还望先生不再计较。”
“呵。”
周辞冷笑一声。
“你们赵家是不是横行霸道惯了，觉得只要钱财就能摆平一切？我父亲被你害的碎了儒心，此生再也无法修行，你儿子害死良家女子，是不是就靠你手上这些就能解决了？”
赵无雍在一旁紧紧捏住拳头，咬牙切齿的看着周辞，恨不得生吞了周辞。
然而在场众人根本没把赵无雍放在眼里。
赵化尘连忙上前圆场，赔笑道：“先生对这些可是不满意，不知先生需要什么，我赵家定竭力满足。”
“好说。”
周辞伸出两根手指，
“一件大儒文宝，一颗大儒文心。”
赵化尘脸上的笑容还没消下去，听见此话，瞬间露出尴尬的表情。
大儒文宝尚且好说，乃是大儒以自身浩然正气温养的法宝，其中蕴含了大儒的道理，价值连城。
大儒文心却是难了，那是一个大儒的道心，是死去的大儒将自己的道理注入文心之中，分离出来，而后将大儒文心传给后代或者能融合此道理的人，一颗大儒文心就能培养出一个大儒，他赵家虽是大儒世家，传承几百年，但大儒文心也就一颗，绝不可能拱手送于外人。
看着赵家两人沉默的样子，周辞摊了摊手：
“那就是没得谈咯。”
话音刚落，一直没说话的赵无雍终于忍不住了，蹭的一下站起来，赵化及和赵化尘来不及阻止，怒声喊道：
“你不要欺人太甚，侮辱我赵家，当心今晚走不出这间房。”
听着赵无雍威胁的话，周辞却是笑了。
你终于忍不住了。
“柳大家，劳烦出去一下，免得等下脏了你的眼。”
柳如眉闻言，朝周辞施了一礼，连忙走了房间，并贴心的关上了房门。
“好了，现在这间房只剩下我们几个了，想动手可以来了。”
周辞站起身，看向赵家几人。
赵化及和赵化尘神色凝重，却根本不敢接话，也不敢有所动作。
而赵无雍却是根本不管，也可以说是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周辞如此有恃无恐的原因，见父亲和赵化尘竟被一个毛头小子吓住，直接冲了上来。
陈纪刚要出手，周辞却率先冲了出去，一脚踢向冲上来的赵无雍，赵无雍来不及躲闪，胸口重重的挨了一脚，直接倒飞了出去，落在墙上，吐出一口鲜血，直接晕死过去。
周辞也是一愣，这赵无雍这么不禁打？
我什么时候这么强了？
周辞不知道，这赵无雍终日沉迷女色，身子早就被掏空了，又没有浩然正气护体，而他自己经过红尘之气的淬炼，身体素质提升了一大截，全力之下甚至能打死一头牛，别说区区一个赵无雍，十个也不在话下。
接着周辞又看向赵化及，有些跃跃欲试，自己才刚刚挑起兴致。
赵化及见状却是连忙服软：“无雍得罪先生，被先生教训乃是罪有应得，不知先生可是消气了。”
没有人在乎赵无雍的死活，他已经被抛弃了。
见赵化及依旧这番态度，周辞却对赵化及却愈发忌惮了。
这种人太可怕了，自己儿子被打的生死不知也能忍下来。
“行啊，你也自碎儒心，我便既往不咎。”
赵化及面色一变，一股气势陡然爆发，陈纪和许汉文瞬间出现在周辞身边，面色不善的看着赵化及。
然而下一刻，赵化及又立马收回气势，咬牙说道：
“好。”
接着朝自己胸口拍了一掌，一股浩然之气从赵化及身上逸散，赵化及面色瞬间苍白无比，气息萎靡，嘴角溢出一缕鲜血，和当日周青自碎儒心时一模一样。
周辞面色复杂的看着赵化及。
“算你狠。”
说完便离开了房间。
许汉文饶有深意的看了赵化及一眼，又看了看一旁晕死过去的赵无雍，跟在周辞后面，在踏出房门的瞬间，许汉文指尖一弹，一缕浩然正气凝聚的银针悄然飞出，没入无雍的后脑勺。
见周辞三人离开，赵化及抬眼看向赵化尘：
“家主，这个结果家族可否满意？”
看着赵化及的模样，赵化尘竟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寒颤。
走出春熙楼，周辞不知为何，明明自己已经为父报仇了，赵化及父子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他却没有一丝高兴的感觉。
但周辞并没有后悔，若没有今日的身份，那周辞一家的下场恐怕比赵化及更惨。
走了一会儿，正在思索中的周辞忽然察觉有些不对劲。
怎么这么安静？
师兄呢，陈叔呢？
周辞回头一望，却只见身后一片漆黑，许汉文和陈纪不见了踪迹。
有古怪。
周辞打量着四周，一片漆黑，似乎没有了路，唯有前方一条小路，不知通向何处。
周辞只得向前走去，并暗暗防备着，一刻钟后，周辞终于看见前方有一道光芒，来到小路尽头，一脚踏出。
周辞感觉到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下一瞬，周辞终于看清了自己身在何处，竟是一片树林。
周辞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何时来到了一处野外。
明明刚刚还在城里。
而在他面前，一个熟悉的女子正慵懒的坐在树桩上看着他。
“又见面了，小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