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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灵前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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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吊唁的宾客已散,只留下还躺在厢房里休息的郡公太夫人,和这位人坐在灵堂时不时抹眼泪的国公夫人。

杜氏带着两个女儿和阿观一起正在折纸金元宝,折好一些,便扔进火盆里烧掉。

我见眼下无事,便过去跪在软垫上和她们一起折纸。

阿观见状瞥了我一眼没说话,婶婶杜氏朝我微微一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没过一会儿,小女儿时睿不停地往杜氏身上靠,沾了些纸灰的小脸灰扑扑的,她扬起天真的面庞,问杜氏:“娘,我想睡觉。”

杜氏把女儿往怀里搂了搂,低声道:“乖,娘先抱着你睡会儿,今天晚上咱们都得在这,给你大伯父守灵呢,就在这睡吧。”

时睿才三岁多,哪里知道什么叫守灵。大人们让她哭她就得哭,让她磕头就磕头,连她的娘都没得选。

我看着一脸倦容的杜氏,还有一旁昏昏欲睡的时馨,想到这个女人和我一样,在高门显贵的大家族里,如浮萍一般任人拿捏,心中没由来的生出一丝同病相怜之感,对着杜氏说:“婶婶先带着她俩去后面歇一会儿,这里还有我们呢。”

杜氏朝我投来感激的目光,又忐忑的看了看堂上其余几人,见没人往这边看,抱着时睿牵着时馨悄悄离去。

一边的阿观发出一声轻微的嗤笑:“看不出来嫂嫂也是个热心肠。”

其实我也困得厉害,今天本来起的就早,还忙了一整天,此刻根本没有精力搭理阿观,低头默默折着纸钱。

阿观见我不搭理她,反而起了兴致,她腿脚不方便,双手撑在地上,努力朝我挨近了些,用肩膀撞撞我,一脸促狭:“诶,我姑母她不喜欢你,你看出来了吗?”

她似乎想从我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情绪,可我只有困意。

我打着哈欠,眼皮都没抬,淡淡回了句:“无所谓喜不喜欢。”

阿观有些吃瘪,继续刺激我且观察我的神情:“其实我也不喜欢你。”

我抬起头看向她,这个姑娘不过才十五六岁,和我差不多的年纪,但总感觉她还像个被宠坏了的小孩,比我还天真。

我懒得装,一脸无所谓:“我知道。”

她似乎没有料到我这么坦诚,一时有些语塞,憋了半天才悠悠说道:“姑母为人过于高傲自矜,她也不喜欢我。”

这话没了揶揄,倒显得有些落寞。

但我一点都不想顺着她的话安慰她,正色道:“夜深人静,三姑娘声音再大些,姑母就听到了。”

她有些不忿,立直了身子,和我保持了些距离:“听到了就听到了,我与她素来不亲近。她心里只有大哥哥才是他嫡亲的侄儿,其他人一个都瞧不上!”

语毕,她把审视的目光重新落在我身上:“所以,她才格外不喜欢你。”

她又靠近了些,在我耳边低语,带着幸灾乐祸的语调:“之前你给她敬茶我都看见了,故意刁难你呢。”

“没办法,谁让你嫁给了他最疼的侄儿呢!”

我一脸懒散:“婚事都是奉长辈之命,我也没办法。”

我觉得很烦,现在所有人张嘴闭嘴好像这桩婚事,是我捡了天大便宜似的,话里话外都是我高攀了谢家!谢家固然是侯爵勋贵,可还不是需要靠一个商贾之女的嫁妆来救命?

我真的烦透了这些自诩名门贵族虚伪至极的嘴脸。

我心中如是想,脸上的表情却隐藏的很好,任谁看都是一副无辜纯善模样。

阿观就不同了,她想什么全写在脸上。

此刻她就想奚落我、讽刺我,来彰显她作为名门贵女的优越。

这把戏我当年在皇宫里可见太多了。

“你可知道你没嫁进来之前,京中都有哪些姑娘同我大哥哥议亲吗?”她故意扬起了下巴,斜睨着我。

我则是一副你爱说不说的懒散表情。

她歪着头,掰着手指头开始数:“我姑母最中意的是她婆母庆国长公主的外孙女、那可是正正经经的皇亲贵女!还有太子少傅薛大人家的二姑娘、中书令崔大人的三姑娘……哦对对对,还有翟相家的四姑娘!”

翟相家的四姑娘?

我想到前些日子谢时郢和我讲过翟家的一些政治手段,再联想到翟家和谢家要议亲这件事,连平时很少出门的阿观都知道,可想这京城里应该都传开了,那我现在无辜嫁进来,岂不是平白惹了一身是非?

阿观还在继续说,我却无心听下去了,心里把我那个夫君从头到脚骂了个遍,究竟是怎样一个登徒浪荡子,惹这么多桃花债!他倒好,拍拍屁股人溜了,留我去解决这些烂账,真是越想越气!

杏姑过来在我耳边低语:“大奶奶,丑时已过,想必院子里的人守灵守得都有些乏了,要不要传宵夜垫垫肚子?”

平日只有我俩的时候,杏姑都还是喊我姑娘,谢家人在的时候她才喊我一声大奶奶,这是我特意嘱咐过的,免得又被人好事之人拿来说。

我这才想起来我已经算是这内宅的管事主母了,上到管账下到一餐饭都要我来安排。

我颔首:“去安排一点吧,大家都乏了,后半夜还长着呢。”

杏姑得令,带着新月和满月去了,留弯月在这陪我。

我也没空继续搭理阿观的那些京城轶闻了,起身将折好的纸钱元宝拿到诵经师傅背后的大火炉里烧掉。

不多时,有婢女端来餐食分给众人,我正准备端一碗羹汤给姑母,谢时郢已经先我一步呈给了她。

姑母神色倦怠,带着愁容,摇头道:“年纪大了,吃不下了。”

谢时郢顺势将羹汤放在桌上,说:“那姑母更应该保重身体,您去歇着吧,这边还有我们守着呢!”

姑母还是摇头,手托着腮,阖目问到:“垣哥儿那边还是没消息吗?”

“半个月前就去信了,脚程要是快的话,兄长应该快到了。”

姑母重重的叹息一声:“朔方距此有七八日路程,再赶终究也是…”

“这垣哥儿也真是的,大婚之日就离家,全然不顾他父亲还在病重,要我说啊,就不该成这个亲,不然也不至于赶不上他父亲这头!”

说到这头,姑母犀利的眼神望向我这边,好像一切罪责都是因我而起。

谢时郢似乎也不喜欢姑母老拿这件事说项,他沉着脸说道:“姑母,父亲灵前还是不要再说这些了,斯人已逝,活人还要继续。”

姑母被呛了一句,指着谢时郢,刚起头了一个“你”字,想着在自己大哥灵前,不好发作,生生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而且这个侄儿的性子她也不是第一天见识了,本就是炮仗脾气,一点就燃,何必与一个少年逞口舌之快呢?

我站在院中,半夜凉风习习,吹得我有些凉意,我往大火炉边上靠了靠,才稍稍觉得舒服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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