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此书甚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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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途中，我始终惦记着那本《珠算夫人》，到了侯府门口我见天色尚早，放下婶婶杜氏后，又让车夫调转车头，去京城较大的书斋去逛逛。

马车夫似乎熟门熟路，直接带我们到了一家叫做书墨斋的铺子。

我没有下车，而是递给满月二两银子，让她进去问问有没有《珠算夫人》的话本卖。

我则让车夫把马车停到铺子对面，我不用下车，撩开帘子就能看到里面的动向。

不一会儿，满月出来了，摇了摇头：“那掌柜的一开始问我是谁要看，我说我自己看，他先是说没有，后面又说要看也行，需等段时日，还要先交一两银子作定金，我没答应，想着先回来告诉大奶奶一声。”

我颔首：“你做得对，这里又不是只有他一间书斋，再去多问几家！”

这条街上书斋不少，足足有四五家之多，但满月都去了一趟，得到的结论都是一样。

每次从书斋里出来，都无需上马车，只用远远的同我摇摇头，我便知道了答案。

看来阿姚说得一点都没错，这书还真是很抢手呢！

突然间，有人敲了敲我的车窗，我掀开帘子一看，竟是一个十来岁大的小乞丐，衣衫褴褛，拿着破碗，我疑惑的盯着他，难道是要我设施一点吗？

谁知这小乞丐一个字都没说，用手指向对面的一条巷子，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一个半大老头靠在墙角，正定定的望着我，紧接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红皮本子，朝我晃了晃，隔得太远我根本看不清上面的字，但我笃定，他手里那本东西就是我要找的《珠算夫人》。

我放下帘子准备去会会他，车窗再一次被敲醒，我撩开帘子，还是那个小乞丐，只见他把手伸向我，掌心摊开，我悟了，这次是真的在向我乞讨。

我瞟了一眼巷子口的老头，确认他还在，随手从袖笼里摸出一些碎银子递给小乞丐，带上帷帽匆匆下了车。

我和满月二人一起去了那巷子口，那老头将我二人引入巷内，背对着我们从怀里掏出一本红皮书，亮给我看，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大字：珠算夫人。

老头灰头土貌，下颌稀稀疏疏几根零散的胡子，嘴角一歪，笑得猥琐，悄声问到：“这位娘子可是在寻这本书？”

我担心他这书只是套层壳子哄骗我，欲伸手去拿看看里面是否有字。

他眼疾手快，把那书又重新揣回了胸前。

干笑两声：“我瞧您二位在这逛了许久，奉劝一句，别白费功夫了，书局里早就卖光了，现在满京城到处都没有，只我手上还有几本孤本！”

我冷静开口问道：“我怎知你是不是诓我，拿本空壳子给我看？”

那人沉下脸来，有些不高兴：“你这小娘子惯会冤枉人，老朽在这一块经营了七八九十年，用得着诓你一本书吗？”

他还特意把书又拿了出来，给我快速翻动了几页，一脸得意：“瞧见没？有没有诓你？”

确实里面内容都在，我问道：“那你怎么卖？”

老头凑近了些，神神秘秘的用两根手指头比了一个十字。

我差点没跳起来，急声呵斥：“十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还来的快些！”

“小娘子此言差矣，就我手里这本可是京中多少闺秀花钱买都买不到的，如今我低价贱卖给娘子，全凭缘分！要知道我这书，可是有最先连载的剧情，别家卖你这书只有二十二回，我这本足足有二十九回！而且以后我都能保证娘子可以看到最先连载的内容，十两的银子一分真没赚您！”

我闻言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掏了十两银子买了这本书。

那人收了钱把书交给我准备开溜，我突然想起什么，喊道：“慢着！”

“你说日后我可以看到最新连载的内容，到时候去哪里寻你？”

那人嘿嘿一笑道：“老朽就在这条街上活动，下次娘子直接命人在此等候便是。”

说罢，揣着银子，一溜烟跑进巷底，片刻便没了人。

我越想越觉得这十两银子我应该是亏了！

上了马车，我嘱咐车夫慢些套车，不用急着回去。

我要在车厢里一个人瞧瞧看看，这书究竟是怎么个离经叛道！

天快黑时，我终于合上了那本《珠算夫人》，我手上这本还没有连载完，大概剧情和阿姚讲的大抵差不多，只是她并没有告诉我，这位珠算夫人在里面居然有三个夫君！且与那三个夫君相处的时候的文字，让我的心肝乱跳，倒不是说描写的有多下流，只是字里行间情意缱绻，看得人脸红心跳、欲罢不能，抛开本身的风月奇情，但从剧情来说，不失为一本佳作。

合上书本，内心久久不能平息。我虽已嫁人，但并未尝过人事，男女之间连肢体的触碰都没有过，通读完这本《珠算夫人》，我的心里像猫抓似的，被什么勾着，痒痒的。

莫名想到了那一日，谢时垣扶我下马车的时候那一抱，竟然生出些许许恍惚之感。

满月敲了敲车窗，问我：“大奶奶，天已经黑了，还逛吗？”

不知觉间，马车绕着南城慢悠悠的逛完了两圈，我忙回道：“可以了，回府吧！”

细细想来，这话本里描写的珠算夫人，面目并不可憎，前期确实有言行粗鄙的观感，可越往后面看，越觉得这主人公塑造的精彩大胆，想来这作者似乎也没那么嫌恶这个角色，开始渐渐品出了这位珠算夫人的一丝有趣。

只是话本还未完结，珠算夫人和她三个夫君的结局是怎样，让我心痒难耐，只恨自己为何这般贪心将它一口气读完。

侯府门口，我刚下马车，就听到后面有人喊我，正是谢时郢骑着马而来，他身着一身官服，显然是刚忙完朝事。

我下意识的把手背到身后，把书塞到袖笼里，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般巧，二叔刚下朝啊？”我感觉自己的笑容有点僵。

他从马上下来，牵着缰绳，笑笑：“下朝一早就下了，只是谏议院有事，忙到此时方归。”

“之前就已经告诉过嫂嫂了，不然我今日也可以随嫂嫂与婶婶一同去郡公府赴宴，嫂嫂忘了吗？”

我有些心不在焉，一门心思只想希望他能快点入府，偏生他就站在门口和我闲聊攀谈起来。

我忙道：“二叔劳累一天，赶紧入府歇息吧！”

谢时郢不置可否，将缰绳递给门房，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转头对我说：“嫂嫂不一起进去吗？”

我拢了拢袖，讪讪的笑道：“一起一起，你先请！”

谢时郢瞥了一眼我的衣袖，露出促狭一笑，不再理我，大步流星的进去了。

我长舒一口气，握紧了袖笼里的东西，快步步入庭院，直朝筠园走去。

直到进了我的卧房，我悬着的心才放松下来。

看着那本被自己捏得皱皱巴巴的话本子，我又有些想入非非，脸颊不知觉的发烫，用手拍拍脸定了定心神，朝那本子啐了一口，掀起床褥，将本子一股脑塞了进去！

睡前我又想起郡公太夫人和薛二公子和我说的那件事，有些烦躁不安，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得去谢时郢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