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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红泥小火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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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风苑。

原本荷风苑的园子里有一大片的荷花池子,此刻在冬天的寒风肆虐下只剩得一些残枝破叶,显得颇为萧索。我撩开厚重的门帘进去,屋内热气氤氲,暖呼呼的格外舒服。

我将斗篷脱下递给满月,径直走向那口升腾着热气的小锅。

“好香啊!”

“你鼻子可真灵呢,我这羊肉汤锅的味道不赖吧!”阿观颇为得意。

“我听下面人说你病了?难怪这十日都不曾过来一趟,我稿子都出了三个章回了!”阿观有些抱怨道。

我在她面前没有长嫂架子,先给自己舀了一碗奶白的羊汤,啜了一口,烫的我龇牙咧嘴:“最近太忙了,年底事情又多又杂,我的病都因此拖了许久未见好,今日可就指着你这样羊汤了,看看能不能药到病除!”

阿观笑着啐我一口:“又不是仙丹妙药,哪有那么灵!”

一碗羊汤下肚,我浑身的毛孔都被打开,整个人也舒爽了不少。

我从怀里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阿观,阿观不解问道:“你给我钱做什么?”

“这是这一个多月以来你所写书稿的挣得,抛开佣书的秀才、书坊的成本,累计到一起,就是这么多。”

阿观惊讶地嘴都合不拢:“才一个多月,就挣了这么多?之前那市坊街的李老头拢共才给了吟心十两银子,就要了我前前后后所有书稿。”

哼!才给十两!那个黑心肠的二道贩子还坑了我十两呢!

我边吃着羊肉,边对阿观说:“我今日过来,也正是要和你说这事。之前我是在三清观的山脚下找了一个落魄的秀才佣书,他誊抄一次,我给他一吊钱,然后再拿着他誊抄好的书稿,找了我家在京中开的铺面,让店里的小二去了市坊街的本穴书坊,找掌柜的刻印成刊,每卷二两银子,分我三成利,没想到才一个多月,就分得一百多两银子。如今,这一百两我交给你,剩下的零头我分成三份,一份给了那佣书的秀才,一份给了帮我跑腿的小二,另一份.....”

阿观心急问道:“那第三份怎么分?”

我瞟了瞟一旁的吟心、芷青和满月等人,压低了声音说:“这第三份,自然是要打点身边心腹,他们是你的身边人,你所有的秘密她们都知道,施惠于人,才能更好的为你做事。”

阿观点点头,看我的眼神几度变换,有惊又有喜:“我从前竟不知道,你这御下的手段这般厉害!我的好嫂嫂!”

我莞尔一笑,白她一眼道:“这会儿晓得喊我嫂嫂了!”

阿观一脸狗腿子像,谄媚笑着,不停打趣我:“好嫂嫂,是我以前有眼有眼不识金镶玉!阿观在这给你赔不是了!”

笑闹了一会儿,我继续说道:“还没说完,我见这书坊坊刻卖书的生意这么挣钱,说实话,我是有点心动的!”

阿观惊到:“你想干嘛?自己开书坊吗?”

我点点头,毫不避讳我的想法:“确有此意,如今市面上有三种刻板图书的方式,官刻、私刻和坊刻。这官刻由朝廷把控,我手没那么长,这种肯定不行,私刻是由自己出钱刻板印刷,钱我倒是有,只是这种规模只适合家族的族谱或者书院里的教材,量少还行,像你的话本子这么受欢迎的,私刻就不太合适了。唯有坊刻,有利可图!”

“我打听过了,许多书坊都是前店后厂,后面把书稿刊印成册,前面书坊直接卖书,大家爱看什么,我就印什么,不说别的,只你那一本《珠算夫人》,便足以养活一个书坊!”

阿观听完,愣了片刻,立马摇摇头:“不行不行,这太大胆了,要是被人知道是侯府的夫人小姐,一个写书一个卖书,这是要获罪的吧!”

其实我也有点怕,本质上,我并不缺钱,不需要去开一个书坊来营生,但是一想到这么好的一门生意,我手握独一无二的资源,不把它利用起来着实有点点可惜。

虽然我出生经商世家,但我本质上是不会做生意的,现在能拿一百两银子给阿观,纯粹是因为她写的书好,卖座!并不是因为我会经营,充其量,我也只是个运气好的投机者罢了。

锅里咕嘟咕嘟的翻滚着,我和阿观两个人陷入沉思。

吟心过来添了一次汤,阿观面露难色,谨慎说道:“要不......还是算了?”

“也行,这事先搁着,等开了春再做打算。不过你的书稿,我得和本穴书坊的掌柜的重新谈一谈,三分利太少了,我得让他给我涨到五成,他若不依,那条街上还有别的书坊,又不是只有他一家!”

阿观吃着羊肉,两腮鼓鼓的:“你真是个奸商!”

我双手一摊:“无商不奸!况且我自己一分都没留,世上哪有我这么大方又善心的奸商!”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好热闹!你俩什么时候如此交好了?”

是谢时郢!

他大步流星走过来,嘴角含笑,肩上落着积雪,边掸边问:“我刚听你们在说什么奸商?谁?”

我和阿观对视一眼,两人很默契的交换了眼神。

阿观敷衍着:“没谁,嫂嫂在说三清观天桥那里有个算命解签的瞎子忒黑心,解个签文要收二两银子!”

谢时郢眉头一蹙:“二两银子?嗯,是够黑心的!”

“求的什么签?直接让观里的老道看上一二,求个心安即可!”他这话是对着我说的。

我却不知道怎么接,因为压根就没有求签这回事啊,我怎么把阿观编的瞎话圆回来?

阿观个鬼机灵促狭一下:“还能求什么?自然是求和大哥哥的姻缘签!”

我也不管谢时郢在不在,啐了她一口,不成想,自己的脸颊在氤氲的热气中生出了些许烫意。

这惹得阿观笑得前俯后仰。

无意中,我瞟了一眼谢时郢,他一改往常没有搭腔,沉默着没有说话,乌黑的眸色晕出一丝潦然。

是我看错了吗?

我想再看清楚些,他脸上却浮现了笑意,眉眼舒朗:“不急,过了年后,陛下会招靠山王回京述职,兄长应该会跟着一起回来。”

谢时垣年后会回京?!

听到这个消息我突然愣了一下,阿观则是雀跃起来,十分高兴:“大哥哥要回来了?能赶上年节吗?”

谢时郢摇摇头:“还未可知,朝堂上的消息很纷杂,一切要看陛下的旨意。”

谢时垣之前说的三年之期,让我以为他要三年才能回来,没想到这么快。从上次分别到现在,快有半年了,再见面的话,会是怎样一副光景,若他还是像之前那般冷脸相待,我都想早点和离了。

我问谢时郢:“此次回京可是有要事?会是官职变动吗?”

谢时郢脸色沉了几分,郑重其色:“确实是有要事。”

我和阿观不由自主放下嘴边的肉,竖起耳朵听他说道:“年中的时候,朝廷上因为三司人选吵得不可开交,直到前些时日,陛下才确定了新任三司人选,翟相提拔的人里面只有一个王庆衍任了个户部司,其余的两位盐铁司和度支使的分别由陛下的表妹夫和靠山王的妻弟担任,这两个职位掌管着朝廷的军器之事和粮食漕运,极为重要。消息一出,翟相称病一连十日不曾上朝,就连翟府二公子统领的皇城司也暗中换防调兵。陛下龙颜震怒,生了好大的气,急招靠山王回京,为的也是勤王护驾,守卫曹氏江山。”

我俩听完倒吸一口凉气,我不禁问道:“翟家人怎么这么专横,陛下都拿他无可奈何吗?他就不怕皇上龙颜大怒直接撤了他的宰相一职?”

谢时郢摇摇头:“难就难在这,我们这位陛下沉迷修仙炼丹已久,身体早已是江河日下,又苦于后继无人,朝政被翟相班底把持太久,陛下虽有心但已无气力,为今之计只有召回靠山王,信自家人总比外姓人要靠谱些。”

我想起那位时常穿着宽大道袍的皇帝,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些什么。

谢时郢侧头看我一直在发呆,问我:“嫂嫂在想何事?”

我摇摇头:“没什么,就觉得朝局变换太快,对侯府而言,可有什么影响?”

“影响不大,倒是嫂嫂需要多加注意。”

我悚然一惊,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和我有什么干系吗?”

谢时郢道:“嫂嫂可是和宜阳县主家的阿姚颇为相熟?你可知道陛下新任命的度支使是谁?”

他能这么问我,肯定是我认识的,虽然心里有了大概猜测,我还是问道:“是谁?”

“陛下的表妹夫,阿姚的父亲吴赟。”

“吴赟担任了新一任的度支使,成为翟辛的眼中钉肉中刺,吴赟此人之前一直鲜少出头,不知怎得这半年来屡屡在朝堂与翟相争执,此次陛下启用吴赟,想必就是想借他之手来抗衡翟相一党。朝局牵一发而动全身,嫂嫂不可再与阿姚走得太近了,以免会被翟家盯上”

吴赟、阿姚......新任命的三司,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可惜我脑袋里浑浑噩噩混沌一片。好似突然有什么精光乍现,然而怎么也理不出头绪。

突然间,我想起上次与谢时垣进宫的时候,那引路的田内宦曾对谢时垣说:“陛下最近正在忧心两府三司的事情,昨日还同翟相在勤政殿争了两句,将军若得空可以安抚陛下一二。”

还有那个面白无须的内侍,我试探着问谢时郢:“宫中是否有位吴贵妃,她是......”

谢时郢惊道:“你怎知吴贵妃?她是吴赟堂妹....”

果然,我脑海里那根怎么也解不开的线头终于被我找到,我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想我似乎撞破了什么秘密。几个月前我与婶婶受姑母邀请,前往三清观祈福,一同去的就有阿姚,那是我与阿姚的第一次会面,在三清观我与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文士撞在了一起,后来我进宫面圣,又再一次碰见了那个面白无须的中年文士,然而他已是一身宫中内宦模样打扮,我打听才得知,那人正是吴贵妃宫里的掌事太监。”

我把我所知道的细微末节一股脑的说出来,看似纷乱无章,然而背后隐藏的信息,谢时郢身在官场,肯定一听就懂,就连阿观也瞪大了双眼,捂住嘴巴:“他们这是在传递消息吗?天呐?阿姚胆子这么大!”

谢时郢没说话,眉头蹙在一起,片刻淡淡说了句:“姑母也牵扯其中了。”

“皇上和贵妃私下里命人向宫外传递朝堂信息给朝臣家眷,这...这要是让翟家知晓了,那岂不是....”

谢时郢面色冷静:“知不知晓已经不重要了,吴家已经是翟家的政敌了,只是姑母...她为何要去趟这趟浑水?”

我持不同的看法,道:“吴家是陛下的表亲,也算是皇亲国戚,翟辛他没那个胆子敢对吴家动手吧?再说姑母,她好歹也是国公夫人,婆母又是大长公主,翟辛权势滔天也会对皇室宗亲稍有忌惮的吧!”

谢时垣摇摇头:“很难说,为今之计,你们尽量暂时先不要与姑母和阿姚有所联系,一切等兄长回来,看看局势的变化再说。”

这一顿饭,吃得人食不知味,到后面都没有心思品羊肉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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