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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偏殿出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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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饭,董绥躺在床上回味师父清晨说过的话。

想到七天危险期临近,董绥有心按照他前世掌握的医学知识处理一下头顶的伤口,思虑再三,又有些犹豫。

有句话叫医不自治,意思是说,再高明的医生也无法为自己治病,这里的不能为自己治病,确切的说不是不能,而是面对自己的病和伤,往往不自信。

静下心来的董绥想出两个理由,促使他放弃自我医治的想法。

第一个理由是,道家的医术与他前世所学的中医知识一脉相承,对于像头顶这样的外伤,恢复阶段所服草药以止疼、发汗、药补为主。止疼是为了减轻病人的痛苦;发汗意在调动伤者自身免疫力,杀死外来细菌;药补的目的是恢复元气。因此,即便他自己开处方医治,比起师父来,也不会有太大的突破。

第二个理由是,师父昱凡的那份自信让他信心倍增。师父在谈到他的伤势时,没有面对一个死到临头的伤者的那种神情。而七天上会遭回罪,也在师父的预料之中。师父的那份坦然,倒像是告诉他,遭罪是一个伤者必须经历的一道坎,而迈过这道坎,仿佛是凤凰涅磐、浴火重生。

重拾信心的董绥面对第七天的到来,不再感到恐怖。

既然师父不允许将头上裹着的粗布取下,董绥的心思转向昨天夜里突然冒出的一个疑问,自己在前世时研究的方向是凶宅和鬼村,可笑的是,自己竟被凶宅中一根檩条结束了前世的生命而穿越到了南宋,穿越的对象竟然也是被檩条结束了生命。

不同的是,发生的地点不是在民宅,而是在道观。

严格意义上说,原本好好的住宅之所以被称为凶宅,源于住宅在被居住期间,发生了非正常死亡事件,之后再被附会上冤魂索命的桥段,好好的住宅顺理成章地成了凶宅。

道观是供奉道家始祖及各路仙神的场所,有仙家保佑,按说不会发生类似民间的那种横死事件。

但是,南宋宝佑五年,玉泉观发生了!

而这种横死事件发生在一位名董绥的道士身上!

而身在21世纪、热衷研究凶宅的青年董绥、在实地考察一座凶宅发生意外后,神使鬼差穿越到了玉泉观。

道观发生横死事件后,能否被称为凶观呢?

再有,这两个董绥是否存在必然联系?

如此等等,这些疑问围绕在董绥的脑海里、困惑着他、折磨着他!

为了明天更加顺利地向师父求证他心中的疑惑,对一些细节问题,今天有必要向旺财做一些询问。

清晨,师父来时,正玩得起劲的旺财用一只陶土碗将地鳖虫盖住,师父走后及饭前饭后,旺财都在专心地玩这只地鳖虫,一只地鳖虫哪能扛住一位十五少年近似施虐般地摆弄,一个多时辰就命归西天了。

旺财的行为,让董绥想到在前世时看到小猫戏耍老鼠的情形,小猫并不急于吃掉战利品,而与之津津有味的戏耍,如同眼前的旺财对待生活于潮湿环境中的一只地鳖虫。

旺财能在一个多时辰内关注一只再平常不过的虫子,当然与他单纯的心智有关,但更深层的原因是,旺财的内心极度百无聊赖。而他甘愿在道观中过这种平淡无奇的生活,源于他内心唯一的愿望:能吃上饭。

结束了地鳖虫生命的旺财,搬了一只小板凳,坐到门口晒起了太阳,董绥在房间稍事活动后,又仰面躺在床上,眼睛注视着屋顶房梁间的蜘蛛网,语气舒缓地问:“旺财,那天修房子时,就我们两人吗?”

对于董绥记忆的丢失,旺财已经不以为然,对董绥提出的最简单的询问,旺财也能做到有问必答。

“可不就是我们俩!冬季,道观地里没有活可干,也没有人来请师父外出摆道场,因此道观修修补补的活基本上都是由我俩完成。像那些笨重需要人手多的活,才雇请附近村民来帮工。”

“旺财,哪天檩条掉落前有没有异常现象?”董绥的眼睛依旧盯着屋顶的蜘蛛网问。

“异常现象倒没有,只是你说危险,让我在门口等着,你走到屋中间,只听咔嚓一声,檩条断了,掉了下来,砸到你的头上。你当时就失去知觉,倒在地上流了一滩血,我喊来师父将你拖到屋外,在伤口处敷上药,用干净的粗布包好。经过就是这样,活儿一点没干,人先被砸了。”

旺财提高声音颇为不满道:“师父总是说,我俩只知道吃,干活又不长眼睛,当然主要是说我,绥哥,你不要介意。像这种情况,进屋就挨砸,谁能想到?”

董绥问:“你与师父细说事情经过来吗?”

旺财回道:“我才不说呢!师父上来就说干活不长眼睛,既然他老人家那样认为,我懒得去争,反正他不会不给我饭吃!”

董绥心说,别看旺财表面上只知道吃,没想到骨子里还挺犟!

对旺财不去申辩而甘愿背黑锅的情形,董绥认为不妥,以他前世对民间凶宅的研究,一些看似因为疏忽导致人横死的事件,其实都有其不为人知的因果关系。而探明其中的因果关系,必须从诸多方面入手,比如凶宅建成之日起共计住过多少人?有什么恩怨发生?之前有没有横死事件发生等等!

本来两人在师父心目中就形成了只知道吃、干活不长眼睛的形象,事情发生后,旺财再不主动向师父说明的话,有可能让师父误以为是“干活不长眼睛”而造成的后果,如此一来就有可能掩盖另一种因果关系,当然,这只是猜测,道观中有没有不为人知的因果关系,暂时还不知道。

董绥说:“旺财,你不觉得活没干人被砸了,这种事出在我们身上是不是太蹊跷?”

旺财说:“不蹊跷!搁平时,道观出钱雇人来修房子时,或许挨砸的是他们,可是冬天道观里的活少,不值当雇人,只有你我来干,因此,挨砸的不是你就是我,这有什么蹊跷的?再者说,据说那间破房子原来是一处偏殿,供奉着什么道君,因为死了一位道士,所以20多年没人敢进去啦!再说师父平时也不让进!”。

盯着蜘蛛网久了,眼睛有些迷离,且感觉困意来袭的董绥,听说那间屋死过人,呼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因为速度太快,头顶的伤大有崩裂的架势,“哎哟!疼死我!”

“怎么啦?绥哥!”旺财腾的一下从板凳上站起,飞速转身来到床前,“绥哥,你没事吧?”

董绥不顾伤口疼痛,抓住旺财的手,急问道:“旺财,你是说那间偏殿死过人?”

旺财显出一副失望的神情,挣脱董绥的手,两手在身前摊开,尔后向两边用力甩了几甩,“绥哥,不要这样好不好?弄的气氛如此紧张,就像屋子要着火一样。偏殿死人的事,还是你与我说的,现在倒好,你------?”

旺财不再往下说,用手捂着嘴,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连声道:“绥哥,怨我怨我,我怎么忘了这茬!你不但疯了傻了,还把以前的事忘了!怨我!”

说完伸双手去扶董绥,谦声道:“绥哥,你躺下,有事情慢慢说,幸亏我还年轻,刚才你那风风火火的架势,若换了道观60多岁的高道长,准会被你吓死!”

董绥没有沿着旺财的“贫”接茬,而是再次抓住旺财的手,急切地问:“旺财,怨绥哥忘了以前的事,快给我讲讲偏殿死道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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