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峰回路转的庭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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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9月11日，今天是王天明到河东市检察院报到的第一天。王天明原来是海东省政法大学法律系的硕士研究生，今年毕业的他很幸运的一次上岸。
检察院里很冷清，政治部给他办手续的大姐说是大家都去外省学习去了，除了手头有工作去不了的，就没有多少人在家了。说完还幽怨的看了王天明一眼，似乎是说，要不是为了给你办手续，我也去学习了。王天明根本没有听出话里的抱怨，只是在心里想，工作了还能有学习的机会，果然是国家机关，就是不一样！
办完手续，大姐让他直接到2楼找吴副检察长，吴检是院里的二把手，分管的是政治部和第七检察部的工作，一把手孙检去省里汇报工作了，今天是吴检值班。
来到吴检办公室门前，王天明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出“请进”的声音后，他打开了房门。吴检正在屋里看文件，看到来人后，抬起头看了一眼，说：“你就是刚分来的大学生？”
“是的，吴检，我叫王天明，海东省政法大学法律系硕士研究生毕业，河东市川口区人……”
“不用介绍了，你的档案我都看过，我的记性还是很好的，你很优秀，大学期间年年都是一等奖学金，我们这是来了个人才啊！”
“吴检，你记错了，大二下学期我把一等奖学金让给别的同学了，他家出了点事，比较困难，所以那年我是二等奖学金！”
吴检有些不知所措，半天才略有些尴尬的说道：“哦，可能是我记错了，关于你的部门分配，等孙检从省里回来我们班子讨论一下再给你定，你先在政治部待着熟悉熟悉环境。”
说话间，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吴检接起电话，听了一会儿后，说到：“我上哪给你找人陪你开庭？现在院里连保安上个厕所都得一路小跑。这个董浩飞什么情况？老是关键时候掉链子，这么重要的案子，哪能随便换人？……证据再充分，毕竟是命案，嫌疑人又不认罪，换了人庭上出问题了怎么办？……都在你掌握中？行，要是出了问题，你就等着背锅吧。行吧，人我给你想想办法。”
吴检挂上电话，正想着从哪儿扒拉人呢，一下子看到了跟前的王天明，这枕头来的太合适了！
“小王啊，现在有个任务要交给你。10点钟七部的于主任要去开个庭，本来要跟他一起去的检察官助理董浩飞临时请假去不了了，你就替他跟于主任一起去吧！”
第七检察部是负责未成年人案件的部门，于秀莲就是这个部门的主任。
“保证完成任务！”王天明大声答应道，“我能问一下是什么案子吗？”
“是个入室抢劫强奸杀人案，具体情况于主任会跟你说，你到3楼305找他就行，我会打电话通知她。”
来到305门前，王天明刚准备敲门，门一下子从里面打开了，只见一个大约40多岁，穿着检察官制服的中年女人拿着一摞材料风风火火的走了出来。
“你就是刚来的小王吧？吴检已经跟我说了，你先去换服装，对了，你还没发制服吧？你先穿董浩飞的，他的备勤室在308，衣柜上有名字，你找到衣服快点换上我在楼下等你。”
王天明感觉好像是被骂了，但又无法辩解，同时一堆问题还没来得及问，于主任就已经转身下楼了。
这个董浩飞怎么是个矮胖子？王天明看着耷拉着肩膀的衬衣和露出脚脖子的裤子，有点哭笑不得。
一路小跑到来到楼下，脸上有点不耐烦的于秀莲看了一眼把检察制服穿的又肥又短的王天明，想说什么又忍了回去，只是向他招招手后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
“要不是普通程序必须要两个人出庭，也不用找你来。”
“您不用解释，我刑诉法的大学成绩是满分。”
于主任被噎的不轻，没好气的说道：“你待会儿进去后别说话也别乱动，老老实实坐着就行。坐下后把衬衣从后面往裤腰里好好别别，庭审都要录像的，要注意保持我们检察官的形象。恩，好在是涉未成年又是强奸案子，网上看不到。”
“我在大学时都有模拟法庭演练，也旁听过好多次，程序我都会，于主任能跟我说说案情吗？”
于主任压了压心头的火气，调整了一会儿情绪，还是耐心的解释道：“就是前段时间那个入室强奸抢劫杀人的灭门案，当时网上沸沸扬扬的，你应该听说过吧？”
“知道，这么快就开庭了吗？案发到现在还不到两个月吧？”
“虽然嫌疑人不认罪，但证据很扎实，证据链也算完整，定罪完全没问题。网上舆情很大，说什么的都有，所以上级要求尽快判了好平息舆论。”
“哦，那我需要做些什么？”
“你就老老实实做个观众就行了。”
“我能看看您手里的报告和起诉书吗？”
“材料都有顺序的，给你看打乱了不好还原，等开完庭你要有兴趣可以拿回去看看。”于秀莲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一下。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不懂规矩吗？咱们很熟吗？问题怎么这么多？就让你去当个摆设，什么时候花瓶也这么多戏了？哦，不是花瓶，更像个又臭又带刺的榴莲。于秀莲心里已经对王天明有了成见。
浑然不觉的王天明看了眼装订的整整齐齐的材料，心想：就这么几份材料还能弄乱？看一下有什么，真够小气的。
这件案子在刚出来的时候，着实火了一段时间，灭门惨案，被害人还是本市数一数二的建筑商，网上说什么的都有，有说是李大山做生意得罪了人被人雇凶灭门的，有说是家里放了几百万现金被人盯上的，还有个离奇说法是李家的女儿是个破鞋把人家小伙子甩了后小伙子上门报复的。正当大家争吵的不亦乐乎的时候，公安机关就发布公告说凶手已经抓到了，具体情况正在侦办中。从案发到破案仅仅用了不到两天的时间，也算是神速了，但案件的具体情况却迟迟没有透露，实在是吊足了广大“热心”群众的胃口。而自己刚来上班的第一天就能作为公诉人接触到这么敏感的案子，王天明还是很兴奋的。可惜的是，这个老太婆实在是有点儿不懂事啊！
市法院就在检察院旁边，两人走了不到两分钟就来到了审判庭，于秀莲熟络的和审判长、审判员们打着招呼，王天明则好奇的打量着法庭。法庭的布局都差不多，正面坐着法官，左右分别坐着公诉人和辩护人，中间是被告，外面是旁听席。本案因为是涉未成年人案件，所以是不公开审判的，旁听席也就空着。
王天明的目光瞬间被一道身影所吸引，只见被告人辩护人席位上坐着一名年轻女子，姣好的面容和知性的气质瞬间击中了王天明的心。
“小王，坐这边。”于秀莲看着呆住的王天明，顺着目光发现了呆愣的源头，心里鄙视道：“哼，果然是个肤浅的毛头小子。”
“哦哦……”缓过神的王天明赶紧来到公诉席上坐下，把身上的制服整理了一遍又一遍，还把头发梳了几下，唯恐给对面留下不好的印象，然后有些心虚的东张西望着，但又总是忍不住的用眼角偷偷打量着对面。
“下面开始开庭……”正当王天明胡思乱想之时，正戏开始了。
王天明这时才注意到被告席上站着一个人，只见此人大约四五十岁年纪，中等身材，其貌不扬，剃着寸头，耷拉着脑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王天明很难想象这么个普普通通的中年大叔就是那个名噪一时的灭门惨案元凶。
核实完被告人身份，宣告完权利义务后，由于秀莲宣读起诉书：“被告人付强，男，1975年3月19日出生……2013年10月13日因交通肇事罪被河东市东明区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三年。2023年7月10日因涉嫌抢劫罪、强奸罪、故意杀人罪被河东市公安局刑事拘留，2023年7月19日因涉嫌抢劫罪、强奸罪、故意伤害罪经本院批准被河东市公安局逮捕，现羁押于河东市看守所。……经依法审查查明：被告人付强经预谋于2023年7月3日晚7时许进入被害人李大山家中，用锤子先后击打被害人李大山、黄琳琳头部致其死亡后，采用暴力手段将被害人李某某强奸并将其杀害，后劫取被害人家中手机三部、现金及财物若干后逃离现场。……本院认为：被告人付强进入他人住所实施抢劫致人死亡，强奸并故意杀害未满十八周岁的未成年人，其行为触犯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二、二百三十六、二百六十三条之规定，犯罪事实确实、充分，应当以抢劫罪、强奸罪、故意杀人罪追究其刑事责任。”
“我没有杀人，他们冤枉我，我没有杀人！”起诉书还没有念完，付强突然激动的站起身喊了起来。身后的法警赶忙把他按了下去。
“被告人保持肃静，到你发言的时候会让你发言的。”审判长及时制止了付强的激烈举动。
待于秀莲念完起诉书后，审判长向付强问到：“被告人，刚才公诉人宣读的起诉书你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
“被告人就起诉书中指控的犯罪事实进行陈述。”
“我是冤枉的，我根本没有杀人，那天我根本没到过李大山家，我什么都不知道！”付强再次激动起来。
“这要是装的，表演能力够拿奥斯卡影帝了。”王天明在心中评价道。接着又貌似不经意的瞥了眼对面，那名辩护人正在低头看着手中的材料，眉头微微蹙起。“认真的样子好可爱，林雨欣，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啊！”王天明在刚才法庭核实被告人身份时就知道了对方辩护律师的名字，着实窃喜了一阵。
“下面请公诉人讯问被告人。”
于秀莲拿起准备好的讯问提纲，不慌不忙的问到：
“被告人你是否认识被害人李大山一家？”
“认识，我曾经给李大山当过司机，2013年因为撞死人被判了刑就不在他那干了。”
“你给李大山当了几年司机？”
“大概三年吧。”
“你和李大山是否有矛盾？”
付强迟疑了一下，答道：“有。那年就是李大山害我出事的。他当时弄了一批石材，量特别多，本来我的车一次拉不了，但他为了赶工期，非让我超载一次全拉上。路上的时候刹不住车撞上了一辆救护车，车上的一名医生当时就被撞死了，司机经抢救活了下来，我的腿也是在那时候落下了残疾。李大山当时让我把事全扛下来，说我是司机，肯定是主责，跑不了，并且还给了我两万块钱，答应我等我出来再给我补偿。我后来判了刑，等出来后再找李大山他就不认账了，还说为了给我擦屁股，赔了对方司机和医生家里一大笔钱，没找我要就不错了。当时我就气坏了，和他大吵了一架，还被他找人揍了一顿，说再不老实就把我另一条腿也打断，我就此恨上了李大山，但我不可能为了这点事就杀他全家啊！”
“被告你说不会为了这点事杀他全家，可有多名证人证言可以证实你不止一次在公共场合宣称要杀了李大山，你对此有何解释？”
“我那都是在外面喝醉了后胡说的，我出来后驾照被吊销了，档案里又有了案底，岁数也大了，腿还瘸了，工作都找不到，这一切都是李大山害的，有时候和别人喝酒说起来，我就恨李大山，才说了要杀了他的话，但我就是说说，可从来没想过真杀他啊！”
“所以说，你和李大山之间有很深的矛盾，并且你在公共场合向他人表达过要杀他的言论，你就回答是或者不是？”
“是，可我真没做过啊！”付强还是试图辩解了一下。
“案发当天，也就是2023年7月3日晚上7点至9点，你在什么地方？”
“那天晚上我在家里，白天接了个活儿，挣了一百二十块钱，我就去买了两个小菜，大概五点多钟就回家喝酒了，喝多了就睡觉了。”
“根据你的供述，公安机关询问了你周围的邻居，但没有任何人能证明你当时在家，你的儿子付新宇在外地上大学，你的妻子白翠红那天晚上在上夜班，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六点才到家。也就是说，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案发时你不在现场，是吗？”
“可也没有证据证明我在现场啊！”
于秀莲不慌不忙的翻开手中的审查报告：“根据公安机关调取的案发当晚的被告人家门前的治安监控，可以看到在18点25分左右有一名左腿走路一瘸一拐的男子赶着一辆摩托车来到路上后骑上摩托车离开，画面中该名男子穿着神风快递的服装，全身包裹的非常严实，头上戴着头盔，也无法看清容貌，要知道，当时的气温高达30摄氏度，这名男子穿成这样肯定是想掩盖什么。而21点20分左右，该名男子再次出现，消失的方向正是被告家的位置。公安机关又对沿途的监控进行了调取，发现该名男子在18点50分左右出现在被害人小区前的路口后就消失不见了，直到20时50分左右再次出现按照来时的路线返回被告家门前。根据被害人小区保安的回忆，因为该小区不允许快递人员骑车进入，在案发当天确实有一名走路一瘸一拐的快递人员将车停在小区外后进入过小区。虽然我们无法通过脸部确认画面中的男子就是被告，但通过身高、体型模拟和左腿的残疾来看，可以基本确定这就是被告。”
“那个不是我，那是有人冒充的，有人想害我！”
“根据公安机关调取的被害人的手机通话记录，其中被害人李某某的最后一个电话的通话时间是案发当晚的19点01分，通话时长为53秒，而和她通话的电话号码经查询机主，就是你——付强。该号码在五年前被注册，但是从来没有使用过，这是唯一一次的通话记录。你是不是天真的以为只要把手机拿走，我们就查不到通话记录了？”
“我都说了是有人在陷害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付强已近癫狂。
“审判长和审判员，根据公安机关出具的尸检报告，被害人李大山和黄琳琳是被锤子击打头部致颅脑损伤造成的死亡。公安机关在搜查被告人住处的时候，发现一个工具箱，根据工具箱里的模具形状判断，里面缺少了一把锤子，公安机关在找到同型号的工具箱并对里面的锤子进行比对后，发现和被害人头上的伤痕完全吻合。虽然我们最终没有找到这把锤子，但结合整个案情，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个缺少的锤子就是作案凶器。”
付强低垂着头，心如死灰。于秀莲越说自信，夸张的挥了下手中的材料，说道：
“而最重要的证据，就是这份dNA鉴定报告。根据公安机关在现场提取的凶手强奸李某某时遗留的精斑，经过dNA库比对，与被告人的dNA完全吻合。”
付强因为有案底，而公安机关当初建dNA数据库时采集了所有在押人员的dNA信息，所以只要一比对，很快就能出结果，而这也成了能快速破案的关键。有了结果再找过程，就会简单的很多。
“通过上述证据，我们可以合理推断出案发当天的情形：被告人因为与被害人李大山有矛盾，在2023年7月3日晚18时25分左右骑乘摩托车从家出发，与19时许到达被害人家小区，冒充快递人员打通被害人李某某的电话诱骗李大山为其开门后用随身携带的锤子击打李大山头部致其倒地身亡，被告随后立即进入室内在客厅用同样手段击杀黄琳琳，接着在李某某的卧室内将其强奸后用枕头捂死。随后带着被害人一家三口的手机并对搜刮现场财物后离开。”
完美，无懈可击！王天明听完于秀莲的分析也暗暗点了下头，实在不明白在这么扎实的证据面前付强为什么还不认罪。于秀莲也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意气风发看着被告席。付强只是在低着头，喃喃道：“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我没有做过。”
“辩护人是否需要提问？”审判长看向林雨欣。王天明立刻“光明正大”的看了过去，似乎是感受到了对面异样的目光，林雨欣低了低头掩饰以下尴尬，又清了下嗓子让自己理清一下思路。
“有，我对以下的证据有疑问，请公诉人解答一下：一是监控录像上出现的这个人只是看起来像被告，并无法百分之百确定就是被告。而我的被告从一开始就声称是有人在陷害他，所以无法排除有人在故意冒充被告进行犯罪然后嫁祸于他。二是作案工具的锤子，这种锤子在市场上流通量很大，很多家庭都有，不能因为被告家中恰好有这种锤子就证明是凶器，三是手机卡，五年前的手机信息登记并不健全，只要有被告的身份证复印件就能在一个手机店里办出一张带有被告信息的手机卡，所以无法排除他人利用被告身份信息栽赃嫁祸的可能。如果被告在五年前就开始计划这件事，又怎么会这么快就被抓住。四是dNA信息，根据公安机关勘查，案发现场其实处理的很干净，并没有发现脚印、指纹、毛发等任何关于被告的其他证据，唯独只有手机号指向被告，又通过dNA进行锁定。好像一切都是计划好的，不多不少正好能够证明凶手就是被告。所以我认为这个现场的精斑也是有人故意留在现场以陷害被告的。五是关于死亡时间，尸检报告上注明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六天以上，距离你们推断的案发时间是要提前一些的。所以我认为被害人可能在案发时间已经遇害了。第六点是案发所用的衣服、摩托车和被劫手机、财物也没有在被害人家中找到，很难证明犯罪行为是被告所为。”
分析的很有道理，这个案子还能找到理由狡辩，哦，不，是辩解，果然是秀外慧中，和我很般配啊！王天明意淫道。
“呵，辩护人的想象力是不是太丰富了？”于秀莲对林雨欣的话嗤之以鼻。“你所说的有人陷害经过公安机关调查，并没有发现被告有什么仇人，而且要设计出这么完美的案件理论上基本是不可能的，陷害的人如何保证被告在案发时间段不会出现在公共场合？至于手机号，难道说陷害的人为了做这个局从五年前就开始预谋了？那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儿征兆？至于死亡时间的疑问，因为案发时为夏天，案发后很长时间才发现被害人尸体，而室内的温度又比较高，尸体很可能会加速腐烂，以致于影响到对死亡时间的判断。而至于作案工具和赃物，很有可能是被告藏起来或者销毁了，这并不影响对犯罪事实的推断。至于你说的现场打扫的很干净但又留下了dNA线索，我认为应该是被告没有想到会那么容易就找到他的dNA信息吧。而且，你如何解释现场的被告精液是从哪里来的？”这些辩护理由辩护律师是要提前给检察院和法院看的，所以于秀莲早就想好了应对之词。
林雨欣一时语塞，当时付强老婆到他们事务所要求找律师的时候，就拿不出多少律师费，结果大家都不想接，明摆着是铁案又没有油水，接了纯属吃力不讨好。结果这个活就派到了新来的林雨欣头上，毕竟她最便宜。而林雨欣本来只想走走过场就行了，但没想到这个委托人竟然不认罪，林雨欣也只能硬着头皮作无罪辩护。自己费劲巴拉的找了几条牵强的理由，果不其然被轻松的反驳了，其他的不说，现场的dNA基本就是铁证了，根本无法推翻。
“被告在案发前有没有嫖娼或者跟别的女人发生过性关系？”一个突兀的声音从于秀莲的身边响起。
你有毛病吗？榴莲怎么会说话的？你是哪边的啊？于秀莲看着说话的王天明，感觉自己快爆炸了。这种奇葩，真是百年不遇啊！
王天明只是看到意中人吃瘪，想着来出英雄救美的戏码，才脱口而出给林雨欣解围，说完就发现不合适，尴尬的冲于秀莲笑笑，低下头不再吭声。
“没有，我哪有钱上外面找女人啊，除了我媳妇，我就没碰过别的女人。”
“那你老婆和你感情怎么样？”受到了王天明的提醒，林雨欣也一下找到了方向。
“我俩感情挺好的，我当年出事以后也没嫌弃我，一直等到我出来，我挺感激她的。”
问话又进入到了死胡同，一直是乖乖女的林雨欣对男女之间的事本来就不太懂，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问下去。
“你和你老婆发生关系时是否采取过避孕措施？”王天明又及时出现拯救世界了。
你要死啊，你是对面派来的卧底吗？于秀莲脸色铁青的瞪着王天明。王天明硬着头皮装作看不见的看着被告席。
“我每次都是带套的。”
“用完的避孕套是如何处理的？”
“当垃圾丢了啊。”
眼看节奏要被带偏，于秀莲赶忙偷偷掐了王天明一下，咬着后槽牙低声说：“你能不能闭嘴，谁让你乱说话的？”
听完付强的回答，林雨欣却是眼前一亮，问到：“案发前几天你和你老婆发生过关系吗？”
“应该是，我们每周都要做两三次的。”付强有点不好意思的回答道。
“我想问一下公诉人，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有人在捡到或者故意到垃圾中寻找到被告用过的避孕套，然后将里面的精液带到案发现场栽赃给被告的？”
“辩护人的这种猜测简直是无稽之谈，根本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有人这么做。”于秀莲根本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事先也没有准备，这么刁钻的问题也从来没有发生过，她只能硬着头皮进行反驳。
“但也没有证据证明没有人这么做是吧？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在本案中的关键证据上公诉机关并没有排除合理怀疑？”
“合理怀疑的前提是要合理，你说的这种情况在实践中根本没有发生过，如果照这样说，那所有的dNA证据都不能使用了。”
“在本案中，dNA可以说是最重要的证据，它的证明力如果存疑，那被告的犯罪事实就会存疑，因为其他的证据并不能证明被告到过案发现场实施过犯罪，一切推理都是建立在dNA鉴定的基础上，如果无法排除合理怀疑，dNA就不能作为证据使用。”
开始说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快翻案了？王天明有点懵，他本来只是想在意中人面前表现一下的，没想到却弄了个大乌龙。于秀莲更懵，怎么连最关键、最无争议的证据都出问题了？但懵归懵，多年的出庭经验还是让她很快理清了一下思路：
“辩护人所说的一切都是建立在一系列巧合基础之上的，要找到一个身形和被告几乎一样的人冒充他，还要避免他出现不在现场的证据，同时要确保被害人一家在家中，被告有一把和凶器一样的锤子，还要在5年前就准备好被告的电话号，搜集到被告的精液，进入到被害人家中不留破绽的完成杀人强奸抢劫等一系列犯罪行为，这要是说有人预谋的，根本是无法想象的，我想没有人能把犯罪做到如此天衣无缝。”
“但这还是有可能发生的，我们再回顾一下现有证据：疑似被告人的一段监控录像，5年前就用被告身份注册过的手机号，没有找到的凶器和赃物，有可能故意陷害被告而留下的dNA信息。这可是一个三条人命的强奸抢劫杀人案，但却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能够证明被告有罪，所有的证据有可能是真凶故意留下误导我们的，如果我们基于这些被提前安排好的证据做出了错误的推理，那么一旦造成误判，结果肯定是无法挽回的，我们应该用审慎的态度来审判此案，按照疑罪从无的原则判决我的委托人无罪。”
审判过程走到这一步，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本来严丝合缝的证据链条竟然出现了一条缝隙，一条足以让整个证据链都断掉的缝隙。最后，审判长不得不宣布此案延期审理，待检察院补充相关证据后再继续开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