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引蛇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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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屋里，彭志华吸了口烟，问道：“凡哥，昨天你和黄总商量的怎么样啊？”
武不凡脸上带着笑，说道：“唉呀，彭老板，我和我们黄总说了，可他的意思是，我们集团摊子大，客户多，不可能为了咱们一家破例啊！”
彭志华早有预料，直接说道：“既然这样，我就不从你们那进货了。”
武不凡没想到对方这么直接，好像有什么依仗似的，之前想的一些对策都来不及用，只能随机应变的问道：“彭老板这是什么意思啊？不和我们做啦？”
彭志华弹了弹烟灰，说道：“不是不做了，而是想和你们换个合作的方式。”
武不凡有点懵，问道：“怎么个合作法？”
彭志华笑了笑，坐在椅子上，右手胳膊肘支在大腿上，身体前倾，凑近武不凡说道：“我想在国内建个生产基地，我负责出地方、出原料，你们负责出技术、出工人，这样不仅大大减少了运输风险和成本，后期规模做大后，还可以从我们这向其他地方供货，从而提高咱们的竞争力和市场占有率，如果做的好，我估计咱们最少能占据全国一半以上的出货量。”
武不凡皱紧了眉头，说道：“先不说你在国内生产被警察发现的风险有多大，就你说的这个事，是想和我们抢饭碗啊？你觉着我们能答应吗？”
彭志华抬起身子将后背靠在椅子上，说道：“凡哥你想多了，我给你分析分析这件事的可行性。首先是安全，这个你可以放心，我的计划是在南沟那边弄个养殖场，把生产基地建在地下，养殖场的味道足以掩盖生产时产生的气味，原材料藏在饲料里运进去，然后每天我们把货藏在运出的活猪肛门里带出来，到了我们自己开的屠宰场时再偷着取出来，然后把货带出去再散掉，根本不会被人发现。”
武不凡看向彭志华，说道：“这个法子倒是很有想法，原材料你怎么解决？”
彭志华神秘的说道：“这个我有办法。但是，我们不会制作方法，所以需要你们出技术人员来进行生产。”
武不凡说道：“生产工艺这东西又不复杂，最关键的场地和原料都让你们占了，将来你们学会了技术，将我们撇了单干怎么办？”
彭志华摆了摆手，说道：“接下来就是我要谈的最重要的问题，如何让利益最大化和风险最小化。我们冒这么大的风险干这个，说到底不就是为了个钱么？咱们干的越大，肯定风险越大，但利益也越大。咱们最理想的状态肯定是利益最小而风险最大。这要怎么做到呢？”彭志华说到这，故意卖了个关子，看了武不凡一眼。
武不凡想了一下，没有什么头绪，说道：“你继续说。”
彭志华说道：“这件事最容易出事的地方在哪？最后的零售环节，基本上所有的贩毒案都是被警察从最后一环一层层顺藤摸瓜找到源头的，为了降低咱们被发现的风险，那就需要把整个的生产销售链条给分开，咱们让中间的链条最细，也最容易断，万一下面的链条出了问题，咱们只要付出很小的代价就能完全斩断线索，让警察追不到我们。要做好这件事，就需要咱们两家通力合作，我们负责生产，你们负责销售，毕竟你们有现成的渠道，但明面上货还是你们生产的，这样警察查到最后还是查到你们身上，而我们这就可以保证绝对的安全。咱们只要有货，还愁没人买么？”
“我们自己就能造，为什么要用你们的货？”
“你们的成本高啊，虽然你们那造这个官方不怎么管，但竞争压力大啊，一天天打打杀杀的，说不定哪天命都没了。而从你们那把货运进来，也是越来越困难了，现在国家打击的力度越来越大，在边境的检查也越来越严，技术越来越先进，你们的运输风险和成本都在不断提高。而咱们分工合作其实是最好的模式，我估算了一下，在我这生产的话，成本比从你们那进货要便宜一半多，你们自己生产还不如从我这拿货，你们直接负责销售就行了。而销售方面，我只要河东的市场，别的地方我不插手，怎么样？”
武不凡没有回答，而是在心中盘算着这件事的利弊，想到在缅北被偷袭的那一次，要不是阿强，自己真是凶多吉少了。
以彭志华的情商，自然知道怎么抓住人的软肋。见武不凡在犹豫，他又凑向武不凡，撺掇道：“凡哥，你是什么样的人，那是人中龙凤啊。久居人下肯定不是你的本意。这件事是你和我谈的，如果成了，将来我肯定也是和你联系，那你在黄家集团的话语权肯定会大大提升，黄总的岁数应该不小了吧，过两年他挣够了钱肯定就去享福了，那这个摊子他会给谁啊？”
武不凡似有所动，但心思深沉的他并没有露出异样，用不为所动的语气说道：“我现在就是多活一天就赚一天罢了，哪有那么多的想法？你的这个想法我做不了主，等我请示一下黄总。”
“哈哈，没问题，不过还请凡哥在黄总那儿多美言几句，如果能促成这件事，咱们可就是三赢啊！”彭志华用手指了指自己、南边和武不凡。
武不凡笑了笑，说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没想到几年不见，彭老板的水平变的这么高了！说话也是一套一套的。”
彭志华附和这笑了笑：“凡哥你抬举我了，不过这三年我在家没什么事做，倒是看了几本闲书。”
此时在明远县公安局指挥中心，林鸣从外面走了进来，说道：“对方的身份确定了，领头的叫彭志华，外号大呲花，帝皇夜总会的老板，以前也是个混社会的，有几次打架斗殴和寻衅滋事的案底，但都是从犯，情节都不重，但没听说他卖过毒品。其他人都是他的手下，但除了这个带帽子和墨镜的实在是看不清楚脸，无法确定身份。”
钱支揉了揉额头，说道：“双方这次已经是第二次接触了，估计双方已经达成了共识，可我们还什么都不掌握，原定计划是否顺利开展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必须想办法和赵天寒他们两个取得联系才行。”
张局用手捏着下巴，转头对林鸣说：“你把那个叫什么柳美馨的小姑娘找来，让她给王天明打电话试探一下看能不能传出什么消息来。”
“好。”
武不凡一伙回到旅店，花豹将空调后藏着的摄像头拿出来充电，阿虎迫不及待的问道：“凡哥，和大呲花谈的怎么样了？”
武不凡看了一眼屋里的人，斟酌了一下，觉得还是要听听大家的意见，就把彭志华的想法跟大家说了一遍。
赵天寒听完以后，瞟了一眼王天明，心里暗想：你挺会忽悠人的啊！搞这么大阵仗，黄振汉想不露面都不行了。
“这件事，你们怎么看？”武不凡看向众人。
这个消息过于惊人，大家都还在消化。王天明倒是早有想法，但是并没有急于发表意见。
阿虎先开了口：“这个大呲花挺有想法的啊，其实这个主意要是能真照的他说的来，倒是个办法，就怕后期他翅膀硬了，把我们甩了。”
赵天寒马上帮着找补：“大呲花不是说不管销售么？渠道只要在咱们手里，缅北那边咱们随时可以恢复生产能力，但大呲花产完货没咱们的渠道根本卖不出去，也就是说他有的咱们也有，他没有的咱们还有，其实主动权还是在咱们手里。”
阿虎想了想，说：“阿强你说的有道理。哥，我看这事可以搞。”
武不凡看向花豹：“豹子，你的意见呢？”
花豹一直在窗户边透过窗帘缝观察着外面，似乎并没有认真听大家说话，听到问他也没有回头，只是闷声说道：“我脑子不行，凡哥你定就行，我听你的。”
这个花豹一直负责警戒工作，平时也少言寡语，对他的回答大家并没有意外。随即，武不凡看向王天明。
王天明知道该他发挥了，他先是装作犹豫了一下，才迟疑的说道：“关于这件事，我其实有一些想法，但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武不凡拍了拍王天明的肩膀，鼓励的说道：“阿明，这屋里都是自家兄弟，有话但说无妨。”
王天明像是鼓足勇气说道：“这个事对大呲花和黄总都有好处，但对凡哥你，可能就是白忙活，给他人做嫁衣了。”
“什么意思？”
“你在这件事中本来是个类似中间人的关键角色，没你这事肯定成不了。但事成之后，大呲花拿到了生产环节的利润和河东的市场，黄总得到了更便宜更安全的货源，而你呢？除了失去了河东的市场你还有什么好处？别看现在大呲花说的好听，到时候过河拆桥，你能有什么办法？”
武不凡一听，恍然大悟，暗想还是这个王天明看事情明白，就问道：“那你的意思是什么？”
“咱们必须想办法也入这个局，在某个环节上起到制衡的作用，让他们没了咱们这买卖就干不下去。但怎么制衡，因为我没搞过这个，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好主意。”
王天明暗想，我都暗示到这了，你就是头猪也该想明白了吧？
武不凡摸着下巴在沉思，他能在哪个环节入局呢？场地和原材料是彭志华出，生产人员和销售是黄总这边负责，好像真没有自己能插足的地方。咦，原材料？武不凡忽然眼睛一亮，看向了王天明。
“阿明，你说你现在的公司是卖化工原料的？”
“是啊。”王天明暗暗一笑。
“那有这两样东西吗？”武不凡拿出手机找出了两个英文名。
王天明看了看，虽然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但还是装作很懂的点点头，说：“有，我们有几个固定客户每年都要供不少的货。”
“那你能弄出来一些吗？”
这种涉毒化学品的生产、运输其实管理很严格，哪是一个小小的销售人员能搞到的，但王天明只需要装样子就行了，根本不必真搞到这些东西，于是他胸有成竹的说：“没问题，这几家客户每年的量都很大，货物在运输途中都有损耗，我想弄点出来没问题，而且，如果价钱到位，我甚至能直接从他们手里买出来。”
武不凡哈哈一笑，抱着王天明的膀子使劲晃了晃，说道：“你可真是我的福将啊！”
“什么意思啊，凡哥，我不明白。”王天明佯装糊涂的问道。
心情大好的武不凡说道：“这两样东西，我也不知道中文名怎么说，其实是生产毒品最重要的原材料，如果，这个由咱们供货的话，不就等于掐住了整个环节的命脉么？”
王天明说道：“大呲花不是说他能弄到原材料么？”
武不凡摆摆手，说：“他都不会做毒品，他哪知道需要什么原材料？而且他是一天才想出来的这个主意，哪有时间去找原材料？我要猜的没错，他也就是先应付着这么说，后期再想办法去找。这个明天见面我再试探一下就知道了，现在的问题是，我要怎么和黄总说这个事。”
王天明继续说道：“在说事之前，我觉着凡哥你要首先摆正自己的位置。”
“此话怎讲？”
“凡哥你是想一直做个马前卒呢还是想自己做元帅。”
武不凡猛然抬头看向王天明，阿虎和赵天寒也都一惊，只有花豹不为所动的盯着外面。赵天寒此时才明白了王天明搞这么多事的目的，实在没想到王天明这么个愣头青还会布这么大的局。
王天明根本不顾对面看来的凌厉目光，而是接着说道：“以凡哥你的能力，早应独霸一方，为何要一直听命于人？不就是只有黄总手里有货，我们不得不替他打工么？但如果咱们自己也能做出货来，就完全可以受制于他了。”
武不凡转了转眼珠，说道：“你别胡说，你说的根本行不通，到时候大呲花负责生产，黄总负责销售，咱们最多就是挣个原材料钱，大头还都是别人的。”
“呵呵，这就看凡哥你的魄力了。”
武不凡迟疑道：“你想让我和黄振汉抢市场么？他这个人心狠手辣，在缅北经营多年，跟他斗，我还没有那个实力。”
王天明摇摇手，说：“咱们如果摆开车马炮和他斗肯定不行，但我却有个办法永绝后患……”
……
武不凡听完王天明的主意，饶是胆大包天的他，背脊上也是惊出一层冷汗，他没想到看起来如此文弱的王天明却阴狠毒辣如斯，此子野心太大，等事成之后，一定要想个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他。
这时，王天明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王天明心中也是一紧张，他的手机号并没有换，因为之前他跟赵天寒换手机号的时候给的就是自己的真实号码，为了防止任务过程中有熟人来电，专案组将他的手机号进行了技术控制，所有来电都会先由专案组的后台进行截留预判，所以能打进来的电话都是专案组安排的。
王天明拿出电话，看到来电显示是柳美馨，对武不凡晃了晃，说：“那天和我吃饭的那个同事来的。”
武不凡点点头，说：“接吧，就说陪你妈看病。”
王天明接起电话：“喂。”
“王哥，你这两天都没来上班，听冯扒皮说阿姨生病了？她怎么样了啊？”
“还好，我带我妈去医院检查了两次，昨天没排上号，今天还挺顺利，该做的检查都做了，明天就可以去拿结果了，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就好，王哥，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不用，就是公司那边我的工作你要帮忙干一下，可别出问题，让冯扒皮再找我的事。”
“放心啦，你就安心陪阿姨看病就好了。”
挂上电话，张局看向钱支，说：“抗样子计划进行的还顺利，明天就该出结果了。”
钱支点了点头，说：“没想到这个王天明还挺机灵的，说实话，我还真怕他出什么事，咱们可不好向检察院那边交待啊！”
“武不凡对我们警察太熟悉了，要找个真警察去卧底，说不定早暴露了，反而是这种没经验的新人更安全。”
这边，武不凡思考了一下措辞，给黄振汉打去电话：“黄总，这边事有大麻烦了……”
第三天，两伙人换到了明远县跨江大桥的桥洞下面碰面。武不凡和彭志华避开众人，彭志华还是一贯的未说先笑：“凡哥，不知道黄总是什么意见啊？”
武不凡假装为难的说道：“我和黄总提了，黄总本来是坚决不同意你的办法的，说是货源必须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我是说尽了好话啊，黄总可算是答应了想和你先见面谈一下，但是有个条件你必须要答应才行啊！”
“什么条件？”
“原材料必须由我们这边提供，这样我们才能掌握你们出了多少货，有没有背着我们偷偷卖货。”
彭志华思考了一下，他以前虽然知道冰毒，他的场子里也有不少人在卖它，但彭志华对它的了解主要来自于看过的《绝命毒师》，只知道它是可以化学合成的，方法并不难，但这个工艺说简单也不简单，想做出来容易，但要质量好，就需要一定的技术了。而黄振汉手里就掌握着这种技术，彭志华要想把这个生意做起来，必须要借助于黄振汉。武不凡的条件先答应他也无妨，只要把技术人员弄过来，还愁没办法搞到技术么？到时候主动权可就在自己手里了。
盘算好的彭志华拿定主意，但还是假意抱怨道：“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原材料的进货渠道，又安全价格又便宜，这让我换你们的渠道，我可是有点不放心啊！”
武不凡笑着拍拍彭志华的肩膀：“彭总你尽管放心，我们的渠道比你的只会更安全，而且就算一旦出了问题，到我们这就断了，保证不会牵扯到你们，至于价格，我保证不会高于你的渠道。”
彭志华说道：“既然凡哥你发话了，我还是相信的。行吧，就按你说的来。”说完，抬头看向远处，喊了一声：“大军哥，你过来一下！”
李大军和王天明正躲在一个柱子后面窃窃私语，听到彭志华的叫声，小声回了王天明一句：“你们按计划来，我有办法脱身。”就快步来到彭志华身前。
“什么事？”
“大军哥，告诉你的朋友一声，咱们暂时不从他那里进货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哈！”
李大军看了武不凡一眼，向彭志华问道：“什么意思？那我们谈好的合伙呢？”
“放心，你该入伙入伙，该你分的钱一分不少你的，而且你的关系只是暂时不用了，将来说不定还有用上的时候。”
“主意可是我出的，你要是敢撇开我单干，我饶不了你！”
“我骗谁也不敢骗大军哥你啊！”
大军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武不凡眯了眯眼，问道：“他是李大军？”
“是啊！”
“他回河东了？”
“是啊，他哥不是让人灭门了，回来给他哥报仇。”
“李大山死了？什么时候的事？谁干的？”
“死了好几个月了，不过公安已经结案了，凶手说是以前被李大山家的货车撞残废的一个小子的爹，已经畏罪自杀了。但是李大军不信，就自己在偷着查。”
武不凡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没有多说，而是接着问道：“他说的和你合作是什么意思？你要是敢脚踩两只船，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你想多了，现在的李大军可不比从前了，那就是个丧家之犬，兴不起什么风浪了，我用他主要是看中了他的身手，将来我的基地运作起来，总得找个看场子的吧？咱们还是接着往下谈，你说黄总想和我当面谈？”……
武不凡五人回到旅馆，聚在一起商量，花豹还是按照惯例守在窗边。
“兄弟们，这次这事如果能成，咱们可就飞黄腾达了。”武不凡给大家画着饼。
“跟着凡哥干，肯定没有错。”阿虎是一如既往的死忠。
王天明和赵天寒也忙跟着捧了几句。
“但是，咱们这把也是很危险的，万一弄不成，可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了，你们都想好了么？”
“没问题。富贵险中求，怕死就不干这个了。”大家又是纷纷表态，连花豹也随声附和了两句。
见大家这么团结，武不凡也不废话，拿出电话打给了黄振汉：“黄总，我和对方谈过了，本来对方的态度很坚决，货全部由他们负责，咱们只能负责销售，经过我的不懈努力，他们终于同意原材料可以交给我们供货，技术人员也由我们出，但是具体的细节和销售分成，他们觉着我段位不够，想和你当面谈。”
“可以啊，让他们过来吧！”
“不行啊，咱们那不是刚出事了么？对方信不过咱们，提出了要在国内见面？”
“什么？他们不会是条子派来的探子，想引我上钩的吧？”
“不会，对面的人我都认识，肯定没问题。”
黄振汉想了一下，说道：“在国内见也行，在248号界碑那，对方同意就去，不同意这买卖就算了。”
“好的。”挂上电话，武不凡松了口气，计划的第一步很顺利。
王天明和赵天寒也松了口气，蛇终于要出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