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章 志向与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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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群贤居到现在，已经几天时间了，古凌可从没离开过群贤居三楼。
他想伏魔者肯定早到梦魇国了。
如果斗鱼舰离开了梦魇国，他搭谁的飞行兽往朝梦学院飞？
要知道，他的名字还在暗杀界《天地榜》上写着呢！
现在还好，没人知道他在辰国。
可他藏在群贤居的消息一旦被人知晓，整个辰国的杀手和尸煞都会跑来。
冰璃饮了一口酒，笑道：“我不是说了嘛，等你什么时候炼化了体内的天涯剑意，什么时候就可以离开。”
古凌可指着冰璃气得说不出话来。
陈笙留在他体内的天涯剑意助他在天雷中死里逃生，剩下的剑意在他体内四处流淌。
那些剑意异常强大，他拿炎荒也炼化不了。
好在剑意对他身体无损，他不用担心剑意有害。
几天来，他感觉剑意似乎有所减弱，心想过上几年这些剑意就会自己消失，他干嘛非得炼化天涯剑意？
冰璃似乎看出了古凌可的心思，说道：“陈笙，那可是剑皇呀！一位剑皇留在你体内的剑意你不好好珍惜，真以为一般人能碰上这样的机缘？”
冰璃手里忽然出现了一张榜单，正是《天地榜》。
她看着《天地榜》上古凌可的名字，笑道：“柴夫、计穿海那群老东西真有意思，居然搞出了一个‘三十六狱’。
嘿嘿，你运气可真好，名字被写进了这样一张榜单里。
你看看这里面的人，什么玄天宗，太虚，辰夜……
你能跟这些人齐名，真是祖坟上冒青烟，八辈子才修来的福气啊。”
古凌可看着冰璃不知从哪儿拿出来的《天地榜》，更加确信冰璃身上藏着一件空间法器。
他恨不得扑上去咬这女人一口，心想还修了八辈子的福？
他整天被整个天下的杀手跟尸煞追杀，说了倒了八辈子血霉还差不多。
他靠在门框上，怀抱双臂，问道：“你知道伏魔者吧？”
冰璃“嗯”了一声，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
古凌可说道：“伏魔者要回圣域，里面的伏魔统帅多了去了。
别说身为‘十六帅’的师童大帅，光是地阶的伏魔中帅和少帅就一大堆，他们乘坐的那只斗鱼更是一只天阶凶兽。
他们要护送源石回去，这么大的阵容，谁敢劫他们的护送队？”
冰璃轻笑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古凌可叫道。
他指着冰璃手中的《天地榜》，说道：“我可是你手上那张榜单上的人！
这儿不知有多少人想杀我，待在这儿，我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如今也就圣域安全些，我当然得回朝梦学院了。
等回了朝梦学院，我看谁还有本事杀我……”
冰璃看着古凌可得意的表情，说道：“所以你想搭乘伏魔者的斗鱼舰回去？”
“不然呢，你送我回去啊？”古凌可反问道。
冰璃哈哈笑了两声，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古凌可，说道：“瞧你那点出息。”
古凌可不服气地说道：“我怎么出息了？我又打不过黑暗界那些人，现在不赶紧跑回朝梦学院，等着被他们杀呀？”
“然后从朝梦学院毕业，去帝都当个什么伏魔统帅，一直被帝都那座巨城保护着，不敢踏出帝都，生怕在外界被人追杀，就那样老老实实在帝都躲一辈子，是不是？”冰璃说道。
她摇了摇头，绝美的脸上充满了讥讽：“如果你想去帝都发展，那是你的志向；可若是被逼着只能在帝都躲一辈子，那就是窝囊和悲哀了。”
古凌可听后立即反驳道：“我以后也能破境，也能突破豪强之门，步入天阶。等我强大了……”
冰璃打断了古凌可的话：“你连天涯剑意都炼化不了，还破什么境？等你强大了，估计都快老死了吧？”
“那我能怎么办？”古凌可有些委屈，“指望我们柳家，还是指望我师父？”
冰璃背对古凌可，说道：“你师父不是号称‘药皇’吗？敢带一个‘皇’字的都是神皇，谁敢惹他？”
古凌可看着屋内一角，说道：“师父他老人家要是神皇就好了。”
他小声嘟囔道：“也不知道当初发了什么疯，非得堕境入七皇秘境，去找什么生命之泉，堕得现在还是个地贤……”
冰璃眼角有些湿润，说道：“他……”
“怎么了？”古凌可问道。
冰璃摇头，笑道：“没事。”
古凌可忽然看着冰璃，问道：“话说回来，你一个天阶是怎么跑进七皇秘境的？还能不吃不喝在里面待那么多年？”
冰璃回眸一笑：“你猜呀。”
梦魇国。
梦魇城，帅府。
梓琳站在帅府后花园长廊里，看着坐在后花园哭泣不止的叶加桃沉默不语。
叶加桃已经哭了好几天了。
当邹毅等人回梦魇城的时候，梓琳才知道在七皇秘境关闭的时候，古凌可来不及逃出秘境，被关在了秘境里面。
贺川中帅为此自责不已，回帅府后便闭门不出，谁也不见。
师童听到古凌可未能逃出七皇秘境的消息，不由长叹一声，滕阳、花蕾等人这几天都不敢在师童面前提这件事。
至于当初强烈反对古凌可前往七皇秘境的朱砺，更是当着众人的面狠狠骂了师童一通。
米轩摘和火龙这几天一直陪着叶加桃。
长廊里，一个人忽然走到梓琳身后，不是别人，而是邹毅。
他看着坐在花园里哭泣的叶加桃，说道：“加桃就是这个性情，你不要在意。”
三条斗鱼舰都在梦魇城西城门外十里处的那片湖泊里。
除了太和大帅与边凉大帅等守卫斗鱼舰的人外，大部分伏魔统帅都在梦魇城帅府做交接工作。
邹毅是在回城后去帅府的路上碰见梓琳三人的。
他惊喜地邀请三人前往帅府，又不得不将古凌可没能逃出七皇秘境这个消息告诉梓琳等人。
梓琳轻轻摇头，说道：“有人为小可的离世如此伤心，这是小可的福分，我不该嫉妒。”
邹毅心想不愧是队长骆翔宇也惊叹三分的女子。
梓琳这等心性，果真非一般人可比。
他想了一下，问道：“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梓琳淡淡一笑，脸上的表情有些哀怨：“小可说了，他想成为像梁中帅那样的伏魔者，为人为善，尽心尽力。他已经办不到了，他的心愿，我去替他完成。”
邹毅点了点头，说道：“我们明天启程回圣域，你让千晨和左翔准备准备，到圣域后，顺路送你们回学院。”
梦魇城，皇宫。
安静的大殿上缓缓走来了两道身影。
走在前面的是梦魇国皇长子戚通，跟在戚通身后的是千晨。
这是千晨来到梦魇国后第一次主动联系戚通，戚通当下推掉一切事务，带他来到了梦魇殿。
梦魇国君戚泽天坐在殿堂上。
他看着那道向他走来的年轻身影，缓缓站了起来，被泪花噙满的老眼中浮现出了七公主戚诗兰的身影。
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太多年。
尽管知道已经死去的戚诗兰在陵谷留下了一个孩子，可他从没见过那个孩子，只派戚通暗中保护着那个孩子。
他知道那个孩子去了朝梦学院，知道那个孩子最近来了梦魇城，可他一直没有主动联系。
他知道千晨抵触梦魇国。
只有千晨什么时候放下心结，不再抵触梦魇国，什么时候才是他们祖孙真正相认的时刻。
戚泽天知道伏魔者明日就会离开，知道千晨明日会跟伏魔者一起离开，不觉生出了无法见千晨一面的遗憾。
让他惊喜的是，戚通突然派人来告诉他，千晨想要见他。
他立即穿上了最尊贵的袍服，端端正正坐在龙椅上，怕千晨不习惯这种场面，还将梦魇殿里所有人赶了出去。
他微张着嘴，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
他看着千晨眉宇间，在心里感慨道，跟你可真像啊，小七！
千晨走入殿内，生硬地对戚泽天行跪拜礼：“孙儿千晨，叩见国君……”
这套跪拜礼是千晨专门找左翔，让左翔教的。
他生性散漫，能做到这一点已经很不错了，后面“洪福齐天、福寿无疆”之类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可想到今天自己是来求人办事的，一咬牙，还是准备继续说下去。
然而戚泽天已经来到他面前，将他扶了起来，看着他笑道：“好好好，你能来，外公很高兴，很高兴……”
戚泽天擦了擦眼角泪珠，拉着千晨就要朝殿后走去：“外公给你准备了很多你母亲……很多菜，你看看喜不喜欢。”
千晨走了两步，忽然说道：“国君，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一事相求。”
“国君”二字让戚泽天知道，千晨与自己的关系恐怕没那么容易亲近。
不过没事，千晨肯进宫见他，已经让他很高兴了。
他早猜到像千晨这种性格，进宫必是有事相求。
不过这件事能助他与千晨相认，无论千晨所求何事，他都要感谢这一事。
他充满关心地问道：“何事？”
千晨沉默了一下，说道：“我想找人间石。”
梓琳要找人间石，凭他们三人的力量根本办不到，于是刚回梦魇城，左翔便往重明国寄了一封书信，让重明国帮他找人间石。
左翔做这件事没给千晨和梓琳说，千晨知道后，心想自己也该做点什么。
他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来宫里求戚泽天了。
戚通眼中闪过了一丝吃惊，戚泽天脸上毫无波澜，内心却微微一惊。
他想这么多年了，千晨终于肯和千晟相认了吗？
在两人看来，千晨要人间石，肯定是想见千晟一面。
虽然戚泽天对千晟这个女婿非常不满，当年一直嚷嚷着千晟把他家小七拐跑了，此时却没有任何犹豫，点头说道：“好。”
戚通看了戚泽天一眼，心想人间石这等宝物普天之下都没几块，经大黑暗战乱后至今存不存在都不好说，您就这么痛快地答应了？
也不怕到时候找不到，您这外孙挤兑你？
戚泽天可没想那么多。
难得千晨有事求他，求他是信任他，他怎么能辜负千晨这份信任？
梦魇国找不到，大不了豁出这张老脸，去求师童那老家伙一次。
师童身在帝都，地位高，关系多，找起人间石来要比自己容易得多。
只要能让千晨开心，他什么都愿意做。
千晨一听，立即对戚泽天行跪拜礼，说道：“多谢外公。”
戚泽天一愣。
他原以为还要好久才能听到千晨口中这声“外公”，没想到一块人间石便打破了他和千晨之间的那层隔阂。
这让他喜出望外，笑着将千晨扶了起来，心想自己可得好好感谢千晨要找的这块人间石啊。
从宫里回到帅府，千晨便派人去叫红蓝鸢了。
被派去的伏魔者很奇怪，心想红蓝鸢可是堂堂正正的伏魔少帅。
千晨算哪门子葱？
居然敢颐指气使地让红蓝鸢去见他！
让那个伏魔者震惊的是，正在吃饭的红蓝鸢听后饭都不吃了，扔掉碗筷，急忙跑了出去。
邹毅看着那个伏魔者脸上的表情，笑着解释道：“在我们学院，千晨可是真正的老大。”
“会长，你找我？”红蓝鸢一见屋子便问道。
千晨背对着红蓝鸢，说道：“回帝都后，帮我找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红蓝鸢坐在旁边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喝。
千晨说道：“人间石。”
红蓝鸢一口茶水全喷了出来：“人间石？”
千晨转身看着红蓝鸢，问道：“很难找吗？”
红蓝鸢摇头，说道：“说难也不是很难，如果帝都有，回去我就能弄到。
可这人间石是和生死石、虚空石并称的世间三大奇石，这么多年来，从没听到过关于人间石的消息。
这样，回去后我先找人在帝都问问，顺便让刁卓、应明、花乐他们帮忙找找。
如果有人间石的消息，保证能弄过来。”
在朝梦学院时，红蓝鸢、刁卓、应明和花乐号称“风会四使”，是千晨手下最得力的四个人，在学院强榜上排名第七到第十。
红蓝鸢是赤帝神朝炎族人；
刁卓是“十六国”之一的钩蛇国王子；
应明是“十六国”之一的呲铁国王子；
花乐是“十六国”之一的烛阴国王子。
毕业后，其他三人都回了各自国家，只有红蓝鸢去了帝都。
然而这么多年的同窗关系让几人跟生死兄弟没有区别。
况且这是会长千晨让办的事，红蓝鸢一说，那三人就是把钩蛇、呲铁、烛阴三国闹得天翻地覆，也要找到关于人间石的情报。
红蓝鸢忽然问道：“哎，会长，你要人间石干嘛？”
千晨两眼一瞪，只是一个动作，便让红蓝鸢缩了缩脖子。
哪怕已经离开朝梦学院一年多了，红蓝鸢依旧对这位风会会长敬畏有加。
他当下逃之夭夭，一边往外跑，一边说道：“算我没问，没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