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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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妈走后，常落云便专心刺绣。
离大赛结束还有两天，她还有好几支桃花没有绣完。
缂丝太费时间，常落云桃花的树干枝条用了缂丝，花瓣则用刺绣。
为了让绣出的花卉更显精致，她这次特意挑了最小号的绣花针，绣线自然就更不用说，只是如同游丝一般粗细。
刚绣了一个花瓣不到，碧烟便跑了进来，看到她专心刺绣，欲言又止的将想说的话忍了回去。
大概看到刺绣大赛快要结束了，碧烟这几天倒是颇沉得住气。先前看到吴妈来了，才出去走了走透透气。
常落云用眼角的余光觑她几眼，碧烟站在她身边默默穿着线，也许是心里有事，一根针好半天才穿进去。
在她面前，碧烟就不是一个藏得住话的人。
这傻丫头也不怕憋的难受。常落云用剪刀利落地剪断绣线，将针放进针线包里。
“我要的是5号针，你递给我的是什么？”常落云捏着根绣花针看着她，“我看你出去一趟回来就神不守舍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刚刚出去的时候遇到翡翠了，她急得一头汗水，说是灵儿姑娘晕倒了。”碧烟犹犹豫豫地说，“我已经过去看过了，大夫给把了脉开了方子，说是没有大碍。”
“灵儿病了你怎么不早说，”常落云一边埋怨一边起身，“我得过去看看。”
“姑娘！”碧烟拦道：“我不告诉你就是怕你过去看灵儿姑娘，只有两天时间了，你还有这几枝花没有完成，这两天时间你也刚刚才够啊！”
常落云脚步不停的往外走，“我只是去看看就回来，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的。”
看拦不住她，碧烟只能跟上，她就知道，自己姑娘一定不会不管，可是如果不告诉她，那可是灵儿姑娘啊！
她们一起长大，感情深厚。
撷秀阁里，孔灵儿面色苍白，虚弱的躺在床上，看到常落云进来，她有点意外。
所有参加刺绣的姑娘都知道，这两天时间的宝贵，如果因为时间不够完成不了绣品，再好的绣技也是白费了。
孔灵儿挣扎着半坐起来，“云儿，你怎么来了?”
常落云赶紧上前将她扶着躺下，“你生病了不来看看你我怎么能够放心。“
“大夫怎么说，好点没有？”常落云关切地问。
孔灵儿一双星眸湿漉漉地看着她，“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先前好好绣着花，突然就觉得心里突突的，然后两眼一黑晕倒了。”
“恐怕是这段时间太累了，你也要多注意自己身体才是。”常落云帮她拉拉被子，看到她苍白的脸上，眼眶下的淤青愈发显眼，不禁叹了口气。
“自从进了这撷秀阁，我就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有时候偶尔能够眯一两个时辰，转眼又醒了，”她用帕子捂着嘴咳了两声，越发显得气喘嘘嘘，娇弱不堪，“睡不着我就起来绣，眼看着只剩最后一片花瓣，却偏偏又......。”
“姑娘，大夫说是没有事，你需放宽心。你如今喝了药，休息一下就好了，”翡翠端着药碗在旁边劝道。
“说是没有事，可我这头晕眼花，浑身没劲的样子，怕是坐在绣架前都难，又如何有心力完成剩下的部分。”孔灵儿咬着绢帕抽噎起来。
常落云接过翡翠手中的药碗，笑着劝道，“灵儿，大赛截止时间还有两天，你只要喝了药，今儿晚上好好睡上一晚，明日也就好了。
剩下的一天时间，难道还不够你绣一朵花瓣？”
“是啊，姑娘，”翡翠赶紧附和，“你平日就手快，若不是生病，这半朵花瓣，也就是一两个时辰的事情，就算你如今身体虚弱，一天也足够了。”
“来，先把药喝了。”常落云温声说，“其余的事情，我们等会又说。”
孔灵儿端了药碗，将药喝下，翡翠赶紧从盒子里拿了蜜饯给她噙在嘴里。
“好了，别难过了，”常落云望着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再有两天，我们就都可以放下身上的包袱，还过以前的轻松日子。”
“云儿，”孔灵儿突然一把拉住她，伏在她肩上哭了起来，“我们不可能再回到以前的轻松日子了，若是得不到太后指婚，我就只有嫁给我的那个表哥，可是我一点都不愿意。”
常落云一怔，轻轻的将手放在她的背上，“不愿意，那就不嫁。”
“但那是不可能的，云儿，”孔灵儿摇着头，“我阿娘说，我爹只是个六品散官，太后指婚是唯一能够改变命运的机会，要不然，以我们这样的，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到了年纪，找个门户差不多的就行了。”
门户差不多的，这有什么不好，为什么世人只看到那高门宅邸，却不管要跟自己过一生的那个人是什么样的吗？
常落云不知道怎样安慰她，好半天才艰涩地说，“灵儿，那你打算怎么办？是就这样哭着任命，还是最后想搏一搏。”
“我......”
“你是真的不能绣了，还是你心里觉得你不能绣了？”常落云扳过她的肩，坚定的望着她。
孔灵儿伸出双手，认真的看着，“我不知道，我一点都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我此刻心一点都静不下来。”
常落云抓住她的双手，“灵儿，你看着我。”
孔灵儿泪眼朦胧的看过来。
“你不是不能绣了，你是太想要这个第一了，但有时候，人背负过多只会适得其反。”常落云认真的看着她，“现在你什么也不要想，如平常一样，好也罢，坏也罢，都按着自己所思所想绣出来就行。”
孔灵儿抽噎了一下，望着常落云。她从没有发现，眼前这个纤细的女孩居然有这让人安静的力量。
此刻她紧抿着嘴，原本秀美的脸庞多了一些坚定，莫名就让人觉得心安。
孔灵儿点点头。
常落云吁了口气，“翡翠，你去煮碗糖水给你家姑娘，如果她还是睡不着的话，就起来绣吧。”
翡翠高兴的去厨房里煮糖水。
孔灵儿茫然地望着常落云，泫然欲泣，“云儿，你多陪我一会好不好，我一个人在这里，心里空得很，就爱胡思乱想。”
常落云拉着她的手笑着说，“我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
外面碧烟听到她这样说，急得跳脚。姑娘是好心，可她自己的绣品也没有完成呢。
终于等到翡翠端着糖水过来，她上前一把拉住翡翠，“你去跟你们姑娘说说，就说我们姑娘还要回去刺绣呢！”
翡翠勉强笑了笑，也觉得有点为难，“我们姑娘也是识大体的，你也不用着急，等她好点，她就会要你们姑娘回去。”
翡翠端着糖水进屋去了。
碧烟一阵阵后悔，“谁叫她多话，如今可到好，姑娘吹凉别人的稀饭，自己的稀饭可还烫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