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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黑甲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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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造司院内,浣纱阁亮着灯,窗前,常落云正绣着最后一支桃花。

碧烟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撑着下巴恹恹欲睡。

“咕咕,咕——“

一声清脆的鸟鸣打破了夜的寂静,碧烟一激灵醒了过来,她侧着耳朵听了一会,激动地说,“姑娘,是延庆叔。”

常落云头也不回的绣着画布上最后一个粉色的骨朵,“你去问问延庆叔有什么事?”

碧烟一溜小跑着到了院子角落,倚在院墙下,双手笼在嘴上。

“咕——,咕咕!”

清脆的鸟鸣声从碧烟嘴里传出,外面安静了一会。随后“吧嗒”一声,一个物件从院墙外飞进来落在她的脚下。

她弯腰捡了起来,进屋递给常落云。

常落云将手里半截线绣完,才接过碧烟递过来的素签。

刚展开看了一眼,她神色一正,脸上浮起一丝讥讽。等全部看完,她提起笔来,在上面写下“按规矩办即可”几个字递给碧烟。

裴氏真是晕头了,居然要将两个庄子典当出去。那以后,常家一家老小,吃什么?

她冷哼一声,发家半世败家半年,祖母和阿娘的努力被裴氏短短几年都糟蹋了。

碧烟回来,看到常落云阴着脸坐在窗前,也不敢问。这么晚了,延庆叔找姑娘定然是有重要的事情,只是明日刺绣大赛就要截止了,可不能影响姑娘的心情。

她冲了杯热茶,轻轻放在桌边。常落云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知道她担着心,有点不忍,说:“裴氏要典出乡下的庄子,我让延庆叔正常出价就行,不必有什么顾虑。”

“她将庄子典出去?那今后常家吃什么?”碧烟张大嘴,常家除了庄子,可再没有什么产业,难道就靠老爷六品散官的俸禄,碧烟摇摇头。

“她敢典我就敢收,”常落云用剪刀剪断线头,“碧烟,你看,我绣完了!”

一幅艳丽至极的桃花跃然眼前。

————

“娘子——,娘子——”

裴城大着舌头一路跌跌撞撞朝正屋走来,茜红皱了皱眉,站起来去开了门。

“娘子——”

门一开,一股酒味扑面而来,裴城随即跟着就扑了进来,他紧走两步,稳住身形,“你去给我倒杯水来,我渴的很。”

茜红一言不发去倒了茶,裴城接过咕嘟咕嘟一口喝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口喘起气来。

裴城醉眼朦胧,呵呵笑着,“今日为了让我姐姐的绣品和庄子典个好价钱,我可是往死了喝啊!”

茜红原本木着脸不想理他,听他这样一说,停住了脚步。

“你说谁?”茜红问。

“我姐姐呀!”裴城说。

“哪个姐姐?”

“自然是你以前的东家常少臣的夫人裴嫣儿,我就这么一个姐姐。”

“裴娘子会典庄子?”茜红撇撇嘴,继续往前走。

裴城见她不信,急了。他踉跄着过去拉住她,“我姐为什么就不能典庄子?那常家,看着光鲜,其实就是个空架子。”

茜红撇撇嘴,“就算裴娘子要典庄子,她也不会信你?”

“凭什么不信我?”裴城大声道,“想当初,我可是帮了她大忙的。”

茜红原本想甩开他,听到这里顿了一顿,说,“我不信,你能帮她什么大忙?”

裴城的脸凑上前,茜红被他熏得皱了皱眉。

他瞪着一双大眼,定定看了他一会,呵呵笑了起来,“娘子,这事可不能告诉你。”

他放开茜红的手,走到里屋的床边,张着双臂扑在床上,很快便打起鼾来。

茜红强压下满心的厌恶,将茶杯收拾了,合衣躺在屋脚放着的贵妃塌上。

圆月入镜,照着人间团员。

她只觉心中凄苦,怎么也睡不着。

当时裴娘子跟她说嫁给她兄弟的时候,她是抵死不从的。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老太太热孝未过,裴娘子居然以帮她送东西为由,把她骗到果子铺。

她好好的一生就这样毁了。

茜红伸手擦去脸上的冰凉,想起老太太回光返照时拉着她的手,叮嘱她一定要小心些,照顾好四姑娘。

如今她不仅没有照顾好四姑娘,而且以身饲狼,自己都难以脱身了。

明日就是刺绣大赛评比的日子了,也不知四姑娘究竟有没有可能胜出!她长长舒了口气。

蕲国涿州。

城门外,军帐一字排开,形成一道屏障。

稍里面军帐内,一个清俊挺拔的玄色身影负手而立。

“侯爷,这次我们共俘获强寇八十七名,均是涿州边境蕲国流民。”梁启一身黑色短衣,干净利落。

“流民?”玄色背影转过身来,一张异常俊逸的脸上,耀眼黑眸肃若寒星。涿州虽不似青州富庶,但也是沃土千里。

这两年干旱不断,许多百姓颗粒无收,只能贱卖土地,一些富绅买了田地,不种粮食,全部用来种桑养蚕,向夏国输送丝织品。

粮食越发金贵,百姓买不起,便落草为寇。眼下流寇有增多的趋势。

玄衣男子脸上越发冷峻,“何家堡可还有妇孺老幼?”

“何家堡还有一百多名妇孺老幼,如何处置请侯爷示下。”

昨日晚上荡平何家堡时,一干妇孺老幼惊惶无措,何老五说是只要放过堡里的一干妇孺老幼,他们放弃抵抗。

所以昨晚上黑甲军兵不血刃便荡平了何家堡。

青年男子眼眸越发深邃,“何家堡强寇虽然夺人钱财,但好在不伤及无辜性命。”话音刚落,他迈开步子往外面走,梁启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边关的夜漆黑荒凉,虽然一路上有黑甲卫把守,但四处去寂静空旷,只是偶尔传来几声鸟啼。

到了一个有士兵把守的帐篷,梁启掀开帘子,玄衣青年迈步走了进去。

里面角落里,一个二十多岁穿着葛布短衣蓬头男子席地而坐,正在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来。

面前的男子身材修长挺拔,线条刚毅的脸上,一双眼睛冷肃深邃。

“慕景奕慕侯爷?”坐在地上的蓬头男子犹豫着问。

难道带领黑甲军闻名天下的慕侯爷居然是这么一个俊逸青年?

“大胆,”梁启轻斥,“侯爷的名讳也是你直呼得的?”

慕景奕抬起手制止,屈膝蹲到蓬头汉子面前,缓缓道,“何家堡一百多号妇孺老幼,你打算让我怎么处置?”

何老五一愣,他已为俘虏,处置何家堡一干妇孺老幼岂是他能左右了。

他一双虎目暗含悲怆,“侯爷若是怜悯苍生,还请给她们一条生路。”

慕景奕站起身来,语气淡漠听不出一丝情绪,“生路是什么?让她们卖身为奴为仆?还是流入花街柳巷任人欺凌?这些都是生路。”

“哈哈哈!”

何老五大声笑了起来,“侯爷,若是这世间还有一条活路,你认为我会带着她们落草为寇?之所以不愿意看到她们任人欺负,我们才不得已上了何家堡。”

“侯爷,你杀了我吧!”何老五喊道,“杀了我,放了她们,她们也是蕲国子民。”

慕景奕嘴角一抿,“你说你落草为寇是为了保护你的家人不受欺凌,那我问你,你可愿意入我黑甲军,护佑蕲国子民?”

何老五浑身一震,不敢相信他听到的话。

“你可愿意?”慕景奕淡淡地说,“入我黑甲军,屯兵涿州,平日为民,战时为兵。按人头拨军饷,平日劳作所得,留一部分作为军粮,其余可用来反哺妇孺老幼。”

何老五热泪盈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侯爷再造之恩,我等没齿难忘。”

“但有一事需说明,既然入了我黑甲军,就要以黑甲军的要求来操练,若是一年后,达不到我黑甲军兵士的要求,则从军士里除名,仍以寇匪论之。”

“请侯爷放心,我定当誓死效力。”何老五郑地有声。

“今后你就叫何刿吧。”慕景奕看着他,眼里有了笑意。

何刿深深俯下身子,朝他一拜,“谢侯爷赐名。”

慕景奕出了帐篷,仰望一轮皎月,嘴角微扬,自语道,“春深月圆,是时候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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