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抬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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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景奕和常落云前脚刚出府，后脚太后便来了长平侯府。
“景奕这孩子是哀家看着长大的，他向来稳重，这次他能去青州，是最合适不过的了。”太后叹了口气，一脸愁容。
“新帝登基，皇帝估计是回不来了，哀家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太婆，还要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锥心之痛，若是可以，哀家倒是愿意拿命换回我那皇儿。”
慕夫人也不知她所来何意，只得小心劝慰道：“皇帝吉人天相，定然会平安回朝。”
“你也莫要拿好话安慰我，”太后摇了摇头，“当初先皇在的时候，就说过慕侯爷的独子景奕有勇有谋，可堪大任。如今看起来，景奕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
“先皇谬赞了。”
“如今朝堂不稳，哀家又上了岁数，蕲国外忧内患。”太后面带忧戚，“太子虽然仁善，但经此一战，朝中人心涣散，还需要景奕这样的能臣尽心辅佐才是。”
慕夫人道：“长平侯府衷心可见鉴，能够辅佐新帝，是景奕的福气。”
太后点了点头，眼中多了一丝关切，“哀家早就听说你身子不好，如今可有好些了？”
“谢太后挂怀，如今好些了。”慕夫人笑着回道：“以往这个季节，离不得人搀扶，现在自己也可以走几步。”
“这就好，”太后道；“哀家看你是个有福气的，景奕刚娶了媳妇，天伦之乐指日可待，你可要保重身体。”
“谢太后吉言，臣妇一定好好保重身子，争取能够看到孙子出世。”
太后的脸色柔和下来，“常氏怎么没有过来，哀家这几日辗转难安，还想着让她帮绣一幅观音像供奉。”
“云儿跟景奕去青州了，”慕夫人道：“等她回来，我让她尽快绣了专程给太后送过去。”
别的也就罢了，但是太后索要的绣品，慕夫人不敢拒绝。
太后道：“倒也不是什么急事，慢慢来就好。”
“太后，民女倒是有一幅现成的观音像，不知能不能入得了您的眼。”站在慕夫人身后的孔灵儿身子福了福，声线柔婉，不卑不亢。
“你是.....”太后看她衣着不似婢女，但实在想不出长平侯府有这样的女眷。
“这是青州织造司孔少令的女儿孔灵儿，因少令夫妻在夏兵入城时遇难，云儿与灵儿自小相识，云儿便接了她到府中居住。”慕夫人道。
太后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孔灵儿，微微颔首道：“是了，上次哀家寿辰，你还献了一幅牡丹福字，心思倒也巧妙。”
“灵儿姑娘和云儿一样，也是生得一双巧手。”慕夫人笑着说，“她的绣品清雅脱俗，臣妇也很喜欢。”
“这样说来，哀家倒是很想看看你的观音像了。”
孔灵儿微笑着朝太后屈膝行了一礼，方退了出去，吩咐翡翠去取观音绣像。
太后和慕夫人道：“这姑娘年纪轻轻便父母双亡也是可怜，若是她愿意，倒可以到宫中陪我说说话，等过段日子，给她说门好点的亲事，也算是圆满了。”
慕夫人一怔，若是由太后给她说亲，自然是最好的。
只是……凡事有利有弊，若是太后说的亲事不满意，也是不好拒绝。
思忖间，孔灵儿已经捧着一幅卷轴走了进来，她将卷轴递给太后身边的宫女，便安静的站在慕夫人身后候着。
卷轴徐徐打开，手执杨柳枝的观音目光慈祥，她身后的一圈光晕散发着柔柔的光，有着荡涤人间万般疾苦的魔力，令人瞬间就宁静下来。
孔灵儿望着太后虔诚的样子，心里长长舒了口气。
这么多日子以来，她一直在琢磨乱针绣的要领，直到绣这幅观音像才终于见了佛光，原本是想要过些日子送给慕夫人的，可巧不巧，太后正好想要这么一幅绣像，她便拿了出来。
凝视良久，太后让宫女将绣像收了起来，一脸和善的对孔灵儿道：“灵儿姑娘果然好手艺，这幅绣像哀家很是喜欢。只是不知灵儿姑娘愿不愿意跟哀家进宫，帮哀家绣幅绣像。”
孔灵儿望了慕夫人一眼，慕夫人笑看着她，并没有帮她拿主意的意思。
她心里微微动了一下，走到太后跟前，福下身子行了个礼，“承蒙太后抬爱，民女愿意进宫。”
太后笑道：“那好，你收拾一下，现在就和哀家一起进宫。”
慕夫人想不到这样突然，她略有点为难道：“娘娘，灵儿姑娘毕竟是个姑娘家，东西琐碎，一时半会也收拾不来，要不然过几天再进宫？”
慕夫人想着孔灵儿毕竟是常落云手帕交，就算要进宫，自己总要准备一些衣服细软及用的东西，好好送她去才是。
“也不必收拾什么东西，两身换洗衣服即可。其余的一应物什，你还担心宫中没有？”太后笑着道：“难得哀家喜欢，早点进宫，也好陪哀家说说话。”
孔灵儿半蹲下身子朝慕夫人行了个礼，道：“夫人，我如今孑然一身，其实也没有什么可准备的，既然太后抬爱，我再拖延就是不知好歹了。”
慕夫人一噎，这反而倒是她多事了。
她不动声色的含笑道：“灵儿姑娘能够这样识大体，我倒是放心了。能入得了太后的眼，是你的福气，我这里也要恭喜灵儿才是。”
太后笑着对慕夫人道：“难得她合哀家的眼缘，以后进宫了，哀家定然不会亏待她。”
孔灵儿道：“那就劳烦太后稍等片刻，民女这就去收拾。”
孔灵儿从屋内出来，翡翠飞快的迎了上去。
屋里太后和慕夫人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翡翠站在屋外，隐隐已经听了个大概。
她一脸焦急的走到孔灵儿身旁，压低声音道：“姑娘，你果真要进宫吗？”
孔灵儿脚下的步子不停，声音却压得很低，“我既然已经答应了，肯定是要去的。”
翡翠虽然素来稳重，但此刻也红了眼眶，“姑娘，奴婢也要跟你一起。”
“你跟我一起做什么，太后只是让我进宫给她绣幅绣像，具体会怎样，还不好说，你好好的呆在侯府，等我回来。”
“那姑娘什么时候回来？”
孔灵儿双脚已经迈进了门槛，听她这样问，又停了下来，“具体什么时候还不一定，等我绣完绣像，大概也就知道怎么办了。”
“姑娘......”翡翠站住。
她无父无母，从小在孔家长大，在她心里，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会跟孔灵儿分开。特别是现在，孔少令和少令娘子双双离世，她和孔灵儿更是相依为命。
原本以为，等以后孔灵儿出嫁了，自己也一定会跟着她过去，哪里知道，如今她要进宫，今后怕是见一面也难了。
孔灵儿不知道翡翠在想些什么，见她呆着，便自己简单收拾了两身衣裳放在包袱里，看到翡翠垂泪，她顿了顿道：“你是知道我的心思的，如今侯爷并不待见我，我留在这里又有什么用？
但若是我这次进宫得了太后的欢心，让她将我指给侯爷做一个侧妃，想必不是什么难事。”
“姑娘，你的意思是......”翡翠停止抽泣，愕然地望着孔灵儿。
“我的意思你明白，所以你就在侯府安心呆着，等我回来。”孔灵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