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壶豆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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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了！反了！”侯景大叫道。

王元礼吓得失了魂，跪下叩首道：“属下该死！属下罪该万死，陛下饶命啊！”

“好了，起来吧！不就是弄反了衣襟，至于吓成这样，朕饶恕你就是。”侯景道。

“哦？！”王元礼这才明白，原来是把侯景的衣襟穿反了，本应是右衽，穿成左衽了，赶紧站起身，重新把侯景的衣领调正。

侯景穿好衣服，就往舱外走。

王元礼心里暗暗叫苦，坏了，坏了，要出大事喽！

侯景站在船头，撩起衣袍，对着江水肆意宣泄，浩浩江水，滚滚东流，朵朵浪花，带走古往今来多少英雄的梦想……

不对，怎么是江水？不应该是海水吗？！

侯景尿到一半，戛然而止，硬是生生断了尿意。

他看到自己所乘的船正在经过江中的一个小沙洲，沙洲岸上有几个渔夫正在整理渔网。

“喂——！”侯景对那几个渔夫大叫道：“渔家，这里是哪里啊？”

“壶豆洲！”其中一个渔夫答道。[壶豆洲，又称胡豆洲，今属南通州。]

“什么？”侯景愣住。

“这里是壶豆洲！”那渔夫重复道。

“啊？！”侯景吓出一身冷汗，壶豆洲离京口不过数十里。

“怎么回事？为什么船会驶回去？停下，快停下！”侯景暴怒，对王元礼吼道。

“属下，属下一直待在舱里，不知道啊？”王元礼装傻道。

“停船，传令停船，把海师，还有羊鵾、谢葳蕤叫来，他们要造反吗？”侯景跳脚，咬牙切齿道：“朕要杀了他们！”

王元礼无奈，只得挥动令旗，大声叫停，前面的头船慢慢停了下来。

“怎么办？”谢葳蕤背上直冒冷汗，对羊鵾道：“计划不如变化，谁料侯景会半道醒来，这难道是天意吗？咱们现在上侯景的船，必死无疑，不如继续划船，咱们跑了吧！”

海师连连点头，吓得直哆嗦，根本说不出话。

“不行，咱们这样空手去京口，徒劳无功，我倒是没事，只是谢兄没有大功，承制凭何赦免你的罪？”羊鵾道：“再说，船已经进入朝廷地界，贼众已经胆寒，索性拼一拼，咱们一起去，有什么事我来担，你们看我眼色行事。”

谢葳蕤一想，羊鵾说的在理，这样逃去京口，没有大功如何赦免过去犯下的罪恶，听说萧绎此人特别记仇。

“好，大不了鱼死网破，宁做英雄，不做狗熊！”谢葳蕤豪气上来。

羊鵾对海师道：“你不用怕，一会见到侯景，你只说是我逼你改变航向，其他的勿要再言，侯景还要靠你导向，不会杀你。”

“诺。”海师点头。

羊鵾把船上其他将官叫来，对他们道：“侯景已是穷途末路，如今只有归顺朝廷，大伙才有活路，我和谢将军决定以死报国，现在我们把这条船交给你们，如果我和谢将军不幸死在侯景的船上，你们立刻开船驶往京口，务必安全把陈郎交到陈霸先将军的手里，这样，你们就是立了大功一件，陈将军必定会重赏厚待你们。若是你们不按我们说的做，你们俱是跟随我和谢将军多年的部下，侯景生性多疑，不会相信你们，肯定也会杀了你们。”

将官们连连点头，齐声道：“我等愿跟从羊都督和谢将军举义，请羊都督和谢将军放心。”

羊鵾下到船舱，掏出匕首，割开捆住陈蒨的绳索，道：“侯景已经发现船到了壶豆洲，对我和谢葳蕤起了疑心，传我们去他船上，此去恐怕凶多吉少，我和谢葳蕤打算冒死一搏，如果事情不成，我已嘱托船上其他将领把船驶向京口，把你送到陈将军那里，你多保重。”

“羊将军胆气冲天，只是这样太冒险，我劝将军还是不要上贼船，我们一道去京口，承制那边，我会让叔父帮你们解释，想承制也会理解。”陈蒨劝道。

“不，”羊鵾摇摇头，道：“我忍辱负重这么多个日日夜夜，为的就是今天，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侯景，不成功便成仁，如果我死了，还请子华转告承制我的心意，莫使我继续背负附逆的罪名。”

“好，我必定转达，子鹏，你万事小心，沉住气。”陈蒨握住羊鵾的手。

羊鵾把匕首塞到陈蒨手里，道：“这把匕首是家父生前随身之物，你敬慕家父，留给你防身，也给你做个纪念吧！”

“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一定会好好保存。”陈蒨喉头哽咽道。

羊鵾转身离开，陈蒨看着他的背影，知道他这一去，很可能再也回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