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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一视同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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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陈蒨大笑,感觉神清气爽,向来自诩识人敏锐,早上到仲举的话如鲠在喉,没想到晚上,这孩子就给自己长了脸。

陈蒨心中高兴,对蛮子道:“你做得很好,我该赏你件东西,你想要什么?”

蛮子愣了一下,摇头道:“属下不要赏赐,属下想做事,而不是一整天只抱着刀站在太守身边。”

陈蒨微微一笑:“别人都嫌活多,你倒主动揽活,好吧!旗门,以后,把传递饮食的活交给蛮子做。”

“诺。”骆牙点头。

“都这个时点了,你明天就不用参加晨练了,直接来这里,这样可以多睡一个时辰。”陈蒨对蛮子道。

“蛮子,看太守多心疼你啊!”骆牙在旁道。

“谢太守,蛮子不累,熬一两个通宵没事的。”蛮子道。

“你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要跟着我熬夜,以后跟冯渊他们一样,戌时换班就回去休息,不用留下来。”陈蒨挥了挥手:“回去睡觉吧!”

“诺。”蛮子躬身行礼,抱着刀下了楼梯。

回到房舍,蛮子脱下衣服,在院子里打了一桶井水,到湢室里冲了个凉水澡,又把衣服洗净,晾晒在绳子上,看看快到凌晨了,只合衣靠在床头打盹。

可能是连着两个晚上没怎么睡,蛮子合上眼就睡着了。

再睁开眼,屋里没有别人,窗户纸雪亮的,蛮子惊得一下从床上蹦起,坏了,这觉睡得是香,不但错过了晨练,竟连当值的时辰也误了。

赶紧抓起枕边的佩刀,直往凝香阁奔去,到了院门口,守门的侍卫告诉他,太守已去了府前,蛮子赶紧又往二堂奔去。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睡昏头了吗?”二堂门前,骆牙厉声斥责跑得满头是汗的蛮子。

蛮子跪下,低头拱手道:“属下错了,请队主责罚。”

骆牙叹了口气:“唉——,念在你是初犯,我进去跟太守求个情。”

很快,骆牙从屋里走出来,高声道:“太守说了,初犯也是犯错,一律依军规处治,迟到一个时辰,处刑二十杖,备刀侍卫韩蛮子迟到两个时辰,处刑四十杖。”

蛮子听得心惊,不过是迟到两个时辰,就要挨罚四十杖,难怪冯渊说军规严苛,自己这才当兵第二天啊!

骆牙命蛮子脱了上衣,趴在地上,两个侍卫摁住蛮子的手脚,另外两个侍卫手持竹杖,就在二堂门前的庭院里执行杖刑。

蛮子一声不吭,咬牙挨完四十杖,挣扎着站起来,还没走两步,就摔得再也爬不起来,骆牙见状,命冯渊把蛮子背回房舍,并遣军医敷药疗伤。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叫醒你一道去晨练了。”冯渊道:“队主传话,说你可以多睡一个时辰,我就没喊你,后来忙起来,也忘了这档事,怪我,唉——”

“冯兄自责什么,是我睡过了头,这四十杖,我认罚。”蛮子趴在床上,苦笑道:“我没事了,冯兄去忙你的吧!”

“哪里没事,别说是你,换我们哪个,挨四十杖,也受不了啊!何况你细皮嫩肉的,跟个娘子一样,太守真是心狠,怎么舍得打唷,唉——”冯渊又叹气道。

门口传来脚步声,有人走进屋来,两人转头一看,是都录事华皎。

“都录事,您来啦!”冯渊赶紧躬身行礼。

蛮子也想爬起来行礼,被华皎上前拦住,华皎看看蛮子背上裹缠的纱布,隐隐渗出血渍,心疼道:“何苦呢,非要当兵,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听我的话,做个计吏多好,卯时上班,酉时下班,一天两顿饭署衙全包,薪俸不比侍卫差多少,瞧你这伤势,不养个十天半月,好不了。子华也真是的,你不比别的侍卫身强体壮,哪里扛得住这样的打。”

“太守没错,不论是谁,违反军规,就当一视同仁,不然太守怎么服众。”蛮子道。

“你挨了他的打,还帮他说话。”华皎摇头道:“初犯按例也可以从轻,罚减薪俸什么的,大概是因为你是他亲自招来的,所以他对你反而不好手下留情,以后你做事须小心谨慎,别再触犯军规,触犯军规这种事,我可是插上不嘴。”

“嗯,属下以后一定小心做事。”蛮子点头。

蛮子趴在床上,那杖伤像一团火在背上烧灼,直熬到晚上,才昏昏沉沉睡了。

睡着睡着,周遭似乎有一阵骚动,好像屋里来了什么人,但是自己却睁不开眼,然后有只手轻轻放在自己额上。

“这孩子在发烧,旗门,去唤军医来。”

“诺。”

“见龙,这瓶是乳香没药丸,你去厨房取一碗陈酒,投三粒入酒化开,给他服下。”[乳香配没药,主破血止痛。疗杖疮、诸恶疮、痔漏卒下血、目中翳晕痛肤赤。]

“诺。”

蛮子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

“醒啦!想喝水吗?想吃什么?我去厨房给你弄。”坐在床边的冯渊微笑道。

“冯兄,你一直守在这里吗?不去侍侯太守可是要挨罚的?”蛮子担心道。

“是太守命我留下照顾你。”冯渊道。

“哦……”蛮子不知道说什么了。

“虽说太守处罚了你,可咱们都看得出来,太守心里有多疼你。”冯渊从枕下拿出一只瓷瓶,指着它对蛮子说:“昨晚太守亲自来看你,还把这瓶乳香没药丸赏给你用。这药可珍贵了,市面上有钱也买不到,乳香和没药都是来自西域的奇珍异草,治疗杖伤立竿见影。我以前没见过,这次算是开眼了,听说这药还是平定侯景后,圣上闻太守伤重,命尚药署赐了三瓶给太守,专门派人从江陵快马送到京口,太守用了两瓶,剩下一瓶一直存着没用,这会拿来给你用。可见,这二十杖打在你身上,却是疼在太守心上啊!”

“冯兄说笑了,我和兄长们一样,都是太守的侍卫,没有什么特殊的。”蛮子道。

“呵呵呵……,还是不同的。”冯渊拉长声音道。

此时门响,冯渊回头,赶紧起身行礼,笑道:“唷,都录事,您又来啦!”

华皎把手里拎的竹篮递给冯渊,道:“这是内子熬的白粥、蜂蜜鸡子羹和几碟小菜,你拿出来给蛮子吃。”

“吕夫人对咱蛮子真好啊!”冯渊接过竹篮。

华皎坐在蛮子床边,摸了摸蛮子的额头,笑道:“不烫了,伤还疼吗?”

蛮子摇摇头。

“这才过去一天,哪有不疼的。本来三日后是诸事皆宜的吉日,打算给你举行成童礼,唉——,哪知你却挨了杖罚,只能再往后延了,好事多磨啊,等你伤好了再说吧,你觉得呢?”华皎问。

蛮子低下头道:“我没什么,什么时候办,您决定好了,只是太守亲自为我主持成童礼,是不是不大好?我身份卑微,配不上这么隆重的仪式。其实,若换您主持,是不是更妥当?”

华皎微微一笑:“这事是太守定的,太守定下的事,我可不能和他抢,呵呵呵,你也别想东想西的,太守这么做,是在给你长脸,让府里的人都不敢轻视你,太守对你可谓是一番良苦用心。”

“哦……”蛮子不由感到一阵欢喜。

陈蒨忙完公事,回到凝香阁,已是亥时。

“那孩子的伤怎样了?”陈蒨脱下外衣,问骆牙。

“听见龙说,早上烧就退了,都录事午时还去看过,说人挺精神。”骆牙在铜盆里绞好手巾,递给陈蒨。

陈蒨擦了一把脸,把手巾扔到铜盆里,道:“走,去看看。”

“太守,这么晚了,不如明天……太守,穿上外衣呀!”骆牙见劝不住,赶紧抓过外衣跟上陈蒨,给陈蒨披上。

骆牙敲开了房舍的门,侍卫们见是太守,惊慌地穿衣套靴,陈蒨摆手阻止:“你们明日起得早,歇着吧!”

冯渊把屋里的灯点亮,陈蒨走到蛮子床前,见少年睡得正香,这么大动静也没能吵醒他,想他的身体还是很虚弱。

少年盖的绵被有大半滑落床下,陈蒨心中暗笑,终归是个孩子,睡觉这么的不老实。

“我叫醒他!”骆牙在旁道。

“不用,别吵醒他。”陈蒨边说、边给少年拉上绵被,又把少年的手放进被子里,却见少年的袖口里忽地滚落几个黑影,陈蒨拾起一个放到眼前,竟是自己厕里塞鼻止臭的干枣,再看床头唾壶里有不少枣核,陈蒨嘴角轻扬,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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