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只能活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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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渡并不想舍弃五灵根，不论舍掉哪两根灵根都意味着少了一种修炼的可能。
需要火灵根的丹道她才刚刚入门，需要木灵根和水灵根的阵之一道也还未学到精髓，需要金灵根和土灵根的刀法拳法更是她的依仗。
“实话与您讲，楚家对我并不好，即便选择做人我也不想做楚家人。如果非要我做选择，那我还是选择做个不伦不类的半妖吧。”
反正她已经是个外表人类内芯系统的两不像了，再多一不像也不痛不痒。
阿蛮听到晓渡的选择时有一瞬的怔愣，她都怀疑是不是自己被压在地底太久出现了幻觉。
“你确定吗？半妖的修炼之路比人族妖族的都要难上百倍不止，更何况世间只你一人独行，没有家人扶持没有同族通行，你将一辈子孑然一身。”
晓渡扯了扯嘴角浑不在意道，“即便有家人同族时我也是孑然一身的，我早已习惯。”
阿蛮看着她怅然的笑了，“万年来能走到我这里来的不足五人，而你，与他们都不同。你或许已经察觉，身负金乌血脉在楚家并不是什么值得欣喜的事，每一个像你这样的人都是在冷眼中长大的，可他们宁愿抱着人族身份这一根最后的救命稻草也不愿接纳金乌的血脉，楚家对于我族的打压当真从未松懈。”
“所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楚家到底为何对金乌血脉忌惮至此？”
“他们忌惮的从不是金乌的血脉，而是害怕自己做过的恶被曝光于天下。”
阿蛮冷笑一声，语气平静的讲完了她和楚蕴的故事。
阿蛮也没有想到，自己和楚蕴在婚后的第一次分歧竟然出自弟弟。
由于弟弟妹妹们是被强塞回蛋里的，蛋中时日更是加速的修炼，出生后十年便可化形成人族十五六岁少年人的样子。
阿蛮的弟弟阿环化形后便被楚蕴送进了学堂，却不想这孩子不思进取只想着如何勾搭各家小娘子，阿蛮想要管教，可每每这时楚蕴就会说孩子还小，千方百计的维护阿环。
天真无邪的阿环哪里懂得姐姐的苦心，早就厌烦了姐姐唠叨的他把姐夫当成了知己，姐夫说男儿就该风花雪月他便去疯，姐夫说尝过床笫之欢才知人间值得他便去尝。
阿环的生活越发不知检点，阿蛮气急却又没有办法。
直到她发现楚蕴派人盯上了每一个与阿环有过鱼水之欢的女子或女妖，等三个月没有怀孕的消息便撤退，若是女方怀孕便骗其进入一偏僻寺庙修养，等待孩子生下后再清除对方记忆，如此得到越来越多拥有金乌血脉的孩子。
但半妖的孩子并不好活，十二岁就是他们的第一个生死劫。
人类的经脉骨肉无法承受妖族血脉的强盛，只有在十二岁这年重塑筋骨才有存活的可能，而金乌一族作为神兽血脉之力更为强大，这些半人半金乌的孩子中存活的还不到三成。
阿蛮的孩子已经有两个死在了十二岁这年，剩下的三个眼见着也逐渐长大楚蕴便慌了神。
他利用阿环生下更多带有金乌血脉的孩子，再用这些孩子的血绘成血脉提纯的法阵，同时要求自己的孩子坚持锻体，只等他们十二岁时开启法阵剥离金乌血脉，成为真正的人。
阿蛮发现时正是楚蕴给第一次开启法阵之时，她冲进去想要阻止却被楚蕴甩在墙上。
前一晚楚蕴与她亲密时让她封上了神力，现在的她与凡人无异！
她眼睁睁的看着十多个孩子化为血水，血水又汇入自己孩子的身体中，阵中的孩子因为冲刷经脉而疼的打滚尖叫，而她却连冲进法阵的力气都没有。
楚蕴把浑身是血的孩子抱出法阵时仰天大笑，自己的孩子终于活下来一个。
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这个活下来的孩子失去妖力后就是个普通的人族修士，修炼速度不及从前的千分之一！
楚蕴很生气，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好在阿环还在到处留种，自己也还有两个孩子。
为了不让阿蛮阻止自己，他在阿蛮的神力解封前就把她关了起来，也是那段日子里阿蛮才看清自己的爱人根本不是什么阳光善良的正人君子，他就是个恶魔！
原来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真心爱过自己，他从来都只是想把金乌的力量占为己有，让自己不再是可以任人呼来喝去的穷小子，让自己成为人上人。
原来他送给自己的那块窝窝头是想要降低自己的戒备，等到了大城镇后再下药迷晕自己，把自己卖给人伢子换一笔钱。
原来他的娘亲并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他药死的，只因身上的口粮见了底，娘亲的病又要买药又需要吃些好的补身子。
有一次研究阵法几近疯魔的楚蕴甚至跑来质问阿蛮为何不早点儿透露金乌的身份，早知她是上古神兽自己就不用杀了娘，娘就不用死了！
从知道了楚蕴的所有秘密起阿蛮就明白楚蕴不会放她出去了。
果不其然，楚蕴激动的带着保留了超凡天赋的孩子来到她面前时，两人多年的陪伴与情感终于分崩离析。
“你为何只带了五郎来，四郎呢？！”
楚蕴亲昵的擦去昏睡儿子脸上的血迹，笑道，“什么五郎四郎，以后咱们只有这一个孩子。你看，他结合了五郎四郎全部的天赋血脉，以后他必定是整个修仙界都要仰望的人物！”
感受着五郎身上的气息，阿蛮几欲晕厥。
四郎死了，他替弟弟承受了重塑经脉的所有痛苦，五郎体内的金乌血和人血却被调配到恰到好处的比例，没有经受丝毫折磨就活了下来。
从此楚家后人便只能活一半。
天赋较好的那一半活，天赋较差的那一半献祭。
“也是从那时起我就被楚蕴镇压在了这里，我的所有弟弟妹妹也成了楚蕴培养天才的养料。他在外传播着金乌一族违背神兽守卫修仙界指责遁逃的谣言，在内疯狂壮大着楚家，不出百年楚家就成了修仙界的新秀。”
饶是冷情如晓渡此刻也觉得心肺沉沉，压抑的几乎难以呼吸。
楚家万年来的声望和家业竟都是建立在金乌一族的骨血上得来的！
“这一整片密地建造在我的肉身之上，却也是关押我魂魄的牢笼，秘地在我在，秘地破，我身死道消。地上的鸟儿受金乌气息影响崇拜黑色故而在死后飞来这里朝拜我，却不知它们就是楚蕴手里用来看管我的最得力干将。”
晓渡看向阿蛮身后依然雀跃欢腾的各色鸟儿魂体。
此时她再也无法用活泼可爱形容它们，甚至连它们身上来自大自然最纯真的颜色也透出灰白，霎时让整个山谷的温度都冷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