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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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列车和飞船的剧烈碰撞后，四周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看着那深陷进飞船的列车头部，白宇嘴角抽了抽，随后立刻封闭了自己的听觉。
彦卿这时也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瞪大双眼想要询问白宇为何知道这一切。
但还不等他开口，一道仿佛要刺穿灵魂的尖锐哀嚎就将他的意识全部占据，想说的话烟消云散，只剩下脑子里那嗡嗡的回响。
“列车，撞坏了帕！！！！”
“快下去看看，有没有人受伤。”
“列车长，去自首吧，争取宽大处理，我们会一直相信你，继续在心中爱戴着你，然后怀着悲痛沉重的心情默默等你出狱的。”
“喂，星，你在说什么呢？！！”
“列车长已经很尽力的在停车了，希望对方没事。”
听着门内出现的几人那有些吵闹的声音，白宇嘴角不由得勾勒出了一丝笑意。
他也曾设想过其他可能，但仍没想到在艾利欧的编排下列车组的出现如此具有戏剧性，甚至时间倒退到一小时前，白宇做梦都想不到星穹列车还有这种用法，实在过于离谱了。
“你早就知道列车会出现在这里吗？”
彦卿皱着眉头，疑惑的看向白宇。
白宇摇了摇头，“还记得我们离开星球时，本该无人的公司大厦突然传出了一则求救通文吗？”
“嗯。”彦卿立刻点头，那则通文出现的时机过于奇怪，明明星际和平公司自家的存护令使都来了，他们却突然开始对外通报求援，无论怎么看都透露着诡异。
“本该去往仙舟的列车组途经此地，被艾利欧卡好了时间，让银狼黑了公司播报，才有了那则通文，收到消息的列车组前来支援，被艾利欧和玉阙提前算到了时间坐标，这才是他们针对幻胧的真正杀招。”
白宇眯着眼睛，看着那深深陷入飞船中的列车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秘术交流道。
这些话他没有直接说出口，万一被帕姆听到那可是要找他拼命的，他很清楚，这列车是帕姆视做性命的东西。
似乎是察觉到白宇的目光，那毛绒玩具般的列车长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白宇微微点了点头，回以一个微笑。
不知是何原因，帕姆不能离开列车，此时只能站在门口紧张的看着正在飞船废墟上搜寻的一众乘客。
“每个人都不是命运的独行者，相遇之人的命运会彼此纠缠。”
看着那一众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白宇喃喃的说道。
这是艾利欧曾对他说过的话，直到此时他才彻底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艾利欧或许无法看见我的命运，但他可以通过编排其他人间接影响到我的选择，将我推到他想要的未来。
白宇有些沉默，良久之后才深深叹了口气。
伴随着丹恒将那厚达数米的钢铁切开，其内的一切才展露在众人眼前。
原本布满精密仪器的飞船内此时满是扭曲的钢铁，无数看不出人形的血肉夹杂在这些扭曲中，为它们染上了一抹妖异的红。
“咦？”
就在这时，白宇微微一愣，在那扭曲的钢铁中，他感受到了一股微微的悸动，那是他洒在飞船上的血肉传来的波动。
在一众人的注视下，白宇皱着眉头伸了伸手，一团血肉逐渐凝聚，化为一个拳头大的血球。
他并没有在那团血球上察觉到任何异常，但白宇还是感觉到深深的不安，只是隔着相当一段距离，远远的注视着它。
此时星穹列车上的一众乘客也注意到了白宇。
“他和你好像唉！！”
“你们是亲戚吗？”
三月七的目光在星和白宇的脸上不断跳转，有些好奇的询问道。
星同样一脸疑惑的望向白宇。
但白宇则陷入了沉默，他望着那团不断蠕动变形的血肉心中充斥着悸动。
在他的探查下，那团血球没有任何异常，但接触过绝灭大君，又被开拓星神的遗物撞了满怀，现在还表现的如此正常，那绝对不正常，一定有什么古怪他还没察觉到。
随着他凝视那团血肉，白宇眼神逐渐变得游离涣散，眼中所见的星海不知何时也变得晦暗起来，思维和情绪都变得迟缓，甚至接近停滞，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感知正在不断衰弱。
星和三月七似乎正在和他说话，彦卿手上也在比划着什么，但他无法理解他们口中那些词汇的意思，自己好像也在说些什么，但他也无法理解从他口中传出的声音，周身的一切好像都在扭曲变化，每一秒都像过去了万年，眼中所见都有着不同程度的扭曲畸变，无法描述的困意从心底涌出。
不对。
哪里出了问题！
不该是这样的！！！
白宇在心底歇斯底里的怒吼，似乎只要闭上眼睛休息一下，一切都会恢复，但他的理智告诉他绝对不能这样。
尽管意识已经摇摇欲坠，但白宇还是从那偏移扭曲时间与空间夹缝中，努力尝试掌握自己的身体，可不知为何，身体每一个部件都变得极为生涩，就像是几十年没有修理过的布满锈迹的破旧机器，每一次接触都有种巨大的阻力传来。
在这种状态下，白宇无法准确感知到时间的存在和流逝，也许是用了一秒，也许是数个时辰，白宇终于接触到了那颗丰饶之种，在它的庇佑下，模糊扭曲的神智终于恢复清明，神力开始受控制的在体内流淌，只是片刻就夺回了身体控制权。
“所以，其实那飞船内的人是被绝灭大君……”
三月七偷偷瞟了一眼那扭曲钢铁中的模糊血肉，有些不忍的扭过头后，对着彦卿询问道。
但她话还没说完，白宇就猛地一个踉跄，幸好彦卿眼疾手快，直接将他扶住。
此时的白宇浑身都被冷汗浸透，宛如刚从水中刚捞出来一般，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拼命瞪大着双眼，皮肤泛着一种不健康的死白。
“居然能从我的压制下清醒过来。”
一道有些诧异的熟悉女声突然传入白宇的耳中。
在这声音传出的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同时聚焦在他身上。
白宇顿时一怔，手指颤抖着抚摸在嘴唇上。
刚才那道熟悉的女声是从他口中传出的。
“幻胧？”
白宇不敢置信的惊呼出声，他一直有小心注视自己的状态，但仍不知在何时被幻胧上了身。
“是在公司分部时和那些士兵一起被感染的？”
“还是说凭借那团血肉的再生躲过一劫，然后通过它感染到本体的？”
白宇先是无比惊恐，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脑中满是困惑不解。
他和这些诡异力量接触的还是太少了，幻胧到底在什么时间，具体用了什么方式和他接触过，他都无从知晓。
“本来想让你在沉睡中死去的，可你非要选择在痛苦中挣扎着毁灭，这实在有悖我的毁灭美学。”
没有理会白宇的询问，幻胧冷笑着开口讥讽道。
话音未落，那种仿佛要将他灵魂抽离的恐怖眩晕再度袭来， 与此同时，白宇浑身突然燃起幽紫色的烈焰，在这火中他的肉身与灵魂都在进行着不同程度的崩解。
望着自己逐渐消失却无能为力，感受着身体传来的凌迟痛楚，或许一般人早就受不住崩溃了，但白宇的痛觉却在某种力量的转化下成为欢愉，此时非但没有没有痛呼，甚至因为处在极乐的巅峰还不由自主的呻吟出声。
那舒服的呻吟声甚至让正在狂笑的幻胧都微微一怔。
“那就来看看到底是你的毁灭更胜一筹，还是我的丰饶万世不朽！！！”
抗拒着体内传来的巨大阻力，白宇趁着最后意识清醒的时刻，挣扎着将怀中剩余的七八颗“餐云承露丹”全部服下。
在药物的刺激下，体内的丰饶之种疯狂颤动，澎湃的丰饶神力不受控制的在体内涌动。
被紫幽火崩解的身体瞬间恢复，但却不是人形，而是不断扭曲的血肉团块，在毁灭的法则下，这些血肉瞬息便被摧毁，但又迅速生长出来，这种循环每秒都在进行着上百次。
就在这时，一张铭刻着虚实交叠芽穗的半透明光锥突然浮现，并破裂为无数光点浸入白宇的体内。
以前他凭借着这股力量封存抗拒着这颗丰饶之种，如今他以身为种，要与它融为一体。
“和我一起踏入毁灭吧！！！”
白宇的思绪变得迟缓，脑中仿佛蒙上了一层厚纱，体会着另一种无法言语的失控感逐渐涌上心头，嘴角挤出了一丝狞笑。
此时白宇眼中的一切都在暗淡后退，仿佛正置身空无一人的海底缓缓下沉。
但就在下一刻，白宇突然浑身汗毛直立，身心都在不由自主的颤抖。
他眼前的星海仿佛被某种可怕存在啃噬了一口，就这么平白的缺了一块。
晦暗的力量吞噬空间，崩毁一切，在这力量下，白宇能感觉到他体内的幻胧神魂都在惊骇颤栗。
无比强烈的意识在他眼前聚合，在他脑海深处炸响，此时的白宇灵魂仿佛飘荡在过去与未来的时空，眼中所见，耳中所闻，均是万物崩毁，世界陷落，群星裹夹着狂风，化为那道身影后的劫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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