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城市游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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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远航开着车游离在这漫无边际的钢铁城市，今天他要履行和余霞医生之前的约定。
距离上次和鞠娇看海已经过了三天，在这三天里，他拒绝了任何人的沟通，没有去学院，没有接楚蓉的电话，没有与任何人相见。
连续三天他都开着车在路上漫无边际地在城市里游荡，其中偶尔会停下来加点油，但还是很快就又出发在了路上。
前方长路漫漫，他似乎永远走不到头，也停不下来。直到他接到了余霞的电话留言，因为他并没有按时去接受治疗。他本来想不去理会的，可转眼间又想到了李安，便鬼使神差般的一路游荡到了余霞所在的地方。
他蓬头垢面，神色萎靡不振，呆滞地坐在咨询室走廊的椅子上。来往的人都对他唯恐避之不及，可谁能想象到一个A级的英雄短短几天怎么突然沦落到这步田地。
“路先生？路先生？”余霞在门口环视四周并未发现他，于是下意识的呼喊。
人来人往的走廊里，他好像并没有听到她的呼喊，依旧坐在椅子上不为所动。
“滴——滴——滴。”余霞又拨通了路远航的电话。
电话刚刚打过去，走廊上就响起来电话铃声。她急忙四下查看，这才发现了路远航。一个颓废的人身上响起了电话，她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走到他面前。
“路先生，您这是怎么了？”她惊恐地问。
可过了好一会，对方也没有回答。她没有理会周围人异样的目光，坐在了他的身边。轻轻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路先生，最近是又发生了什么事吗？”她轻声安慰。
他连续几天没有吃任何东西，此时干涩的嘴唇微微张开，“我，我很痛苦。”
难以言喻地悲伤随着他的声音逐渐扩散，这一次，他仿佛用全身上下最后的力气说出了这句话。
余霞脸上不禁涌上几分心疼之色，“路先生，很感谢你能信任我，咱们进去说吧。”
走廊里，她艰难地搀扶起路远航，沉重地感觉让她的额头微微渗出几滴汗水。她没想到今天的两人再次见面，他居然会变成如此一副模样，给她的感觉既陌生又脆弱。
她一路搀扶着路远航进入咨询室，他的重量好像全部都压在了她软弱的肩膀上，刚刚将他扶坐在椅子上就感觉身体一轻。随之而来的是手臂肌肉的胀痛感，她揉了揉肩膀将一把椅子拉到路远航的身旁，和他坐在一起。
她尝试着打开对方的心扉，“路先生，可以和我说说最近的事吗？”
余霞等待了许久他也没有说话，她看着身边这个正值大好青春的青年，心里想着如今他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她站起身拿着杯子接了满满一杯水，将它慢慢放在路远航的手心里，并替他握紧。
“说出来会好受点。”她轻声说。
“我觉得，我的生活好像越来越糟糕了。”他有气无力的将杯沿放在嘴边，抿了一口水。
“又做噩梦了？”
“没有。”
“是有烦恼吗？”
“也算不上烦恼吧。”
余霞见他不愿意多说，只好站起身把躺椅上面的杂物全部挪开。
“我们要不进入记忆里，也许还能聊聊天。”她坐在躺椅上问。
路远航没有说话，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水。他再次躺在冰凉的躺椅上，迫不及待地闭上双眼，滴滴答答的仪器声音在耳畔此起彼伏。
他想逃，逃到远离一切，逃到脱离这个悲惨的世界。
两人进入时间回廊，熟悉的两把椅子摆在房间内，余霞正坐在那里等着他。他缓步向前，沉重的身躯重重地压在椅子上。
这次时间回廊里依旧只出现了一道光点，但余霞脸上并未有过多地惊讶，只是默默地看着它继续扩大，在扩大，形成一道圆形。
等到附着在上面的雾气随之消散。她看见了里面发生的一切。
看样子地点依旧在高雄市，她转过头看着身边的路远航，他此刻也正面无表情的看着里面发生的一切。
“可真是摆脱不了的噩梦啊。”她叹息道，转过身继续查看里面的记忆。
记忆里的时间大概应该还是第三次反围剿的时候，不过时间线应该是提前了，因为这段记忆里的路远航身边多了许多的人，看样子应该是他的队友。余霞看到这一幕，就在脑海里搜寻着她以往获得的有关于路远航的信息，想辨认这些人是谁。
短暂地思考后，她猜出了答案，这段记忆里出现的人应该都是曾经和他在一起的13小队成员。在她看来，时间线还在作战人员重新编排之前，是第三次反围剿作战前夕。
记忆画面一闪而过，路远航的视角出现一个熟悉的人，左右摇晃的视线里小队成员围绕着向冰，他们现在应该正在做着战前安排。
“这次我们将分成两人小组作战，佘世尧，何宇凡，你们两个带领1队剩下的3人组成临时队伍。卓梦眠与和志宇和2队4队5队剩下的4人组成临时队伍。祁怜带着路远航和剩余的6到12队........”
向冰说到这犹豫了一下，瞳孔猛然收缩，他看着手中的幸存人员名单久久没有说话。
“你们两个带着一个名字叫康景明的人组成临时队伍，我带着14，15，16小队剩余的6人。”短暂地迟疑过后，他缓缓说道。
“队长，你单独带着这些b级成员很危险，而且咱们分开后作战能力会有极大的影响。”
路远航的视线落到了这位正在说话的男子身上，他的衣服脏乱不堪，全身上下到处都是破损的地方，脸上也沾满了泥土。
“没办法了，其他小队的A级全在上次的反围剿牺牲了，剩下的这些b级需要有人带领着他们。”向冰在纸上一一标注队伍回答道。
“队长！能不能......”他此时目眦欲裂想继续说。
“佘世尧，听从队长的安排。”旁边的另外一位男子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祁怜，一会你将队伍安排传达给上面。”向冰此刻不容反驳地说道。
“我明白了。”她回答。
一位优雅的女人出现在了路远航的视线，她接过向冰手中的名单，解开身后的背包将它放在了里面。
“接下来我说说作战计划。卓梦眠，和志宇你们带领的队伍负责阻击激流右侧的包围线，目的是阻止他们继续收缩。”
“明白。”一个极其清脆的女声回答道。
“卓梦眠，你们与他们周旋就可以，不用死守。”向冰补充道。
“队长，周旋是什么意思？”她问。
向冰扶额低头，“你们带的队伍等级太低，只需要骚扰就行，目的就是减缓他们包围的速度。”
“明白。”
“佘世尧你们两个，这次需要充当正面主力，目的是阻挡他们后方大部队的推进。”他说完末了又补充了一句，“记住，死守。不然你们一旦失守会让侧翼掩护的队友们腹背受敌，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他挺起胸膛，回答地异常干脆。
“你们两个是我最信任的人，也是咱们小队战斗力仅次于我的人。这份担子本来我要扛，但这次，我就不陪你们走了。”他走上前拍了拍佘世尧肩膀说道。
“队长，你不会要去做先锋吧？”一旁的何宇凡阴沉的话如同这雨中的炸雷，在众人耳边嗡嗡作响。
“你们听从安排都能活下来，别想太多。”他回答。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卓梦眠在一旁小声地说。
“至于祁怜你们的队伍，人数太少，就在左侧牵制小部分敌人，必要时充当后援，及时支援其他的队伍。”
“明白。”路远航回答。
“你们队伍里剩下的那个人是新人，执行任务的时候务必要小心谨慎。”他和祁怜说道。
“新人吗？”祁怜的话中多了些疑惑，但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明白了，队长。”
“我负责带领队伍将为咱们撤离的队伍在敌人的包围圈里撕开一道口子，你们要后方极力阻止对方反扑，保护好撤离的队伍。听明白了吗？”
“明白！”后方的众人齐刷刷地回答道。
雨夜里，向冰沙场点兵。被叫出名字的人依次走入相应的队伍里，不一会的功夫，各个队伍都分配集结完毕。
他站在一辆报废的汽车上，看着眼前这点微不足道的人数，心中无比沉重。路远航夹杂队伍里，望着他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那脸上却带着悔恨又纠结的表情。
顺着脸上流淌而下的雨水，路远航艰难地把视线挪开。
“作战时间就定在今晚的9点，请各位同袍届时准备好。”向冰说完跳下了车，带领着他的队伍消失在了雨中。
“喂，你是叫康景明对吧？”祁怜看着这个身高不足一米七的男孩问道。
“是的队长，我叫康景明，是11小队的幸存者。”他坚毅的神情不由得让她为之动容。
“康景明，接下来想要在这片战场上活下去，你就要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后，明白了吗？”她低下头对着他说。
“是他吗？”他指着前方的路远方。
“没错，要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她看他一副认真的样子，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那你呢？我们不是三人小队吗？”他疑惑的看着她。
“你啊，到时只管顾好自己就行了，我和他都是A级，用不着你操心。”
“报告队长，我是bone，我有能力和你们一同协作抗敌，而且我就是高雄本地人，对城市道路了解的很清楚。请相信我，我会帮上忙的！”
男孩的头发湿漉漉的，一滴一滴雨水顺着发尾流到那稚嫩的脸上。祁怜无奈地点点头表示答应。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刚刚结束评级的成员，因为老家就在高雄，所以这片战场上才有了他的身影。
“这次不一样了，你还是想想怎么先活下去吧。”路远航听到他的话，忍不住回头说。
虽然他不是有意打击康景明，但战场上残酷至极，对方可不会因为你的豪言壮语而手下留情。
“我明白了，队长。”
康景明表面上说，却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次带队的都是A级，两个队长，他现在都不知道该听谁的是好。
“好吧，你还是听他的吧，毕竟活着最重要。”祁怜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是。”
很快三人就踏上了前往指定地点的路上，在一栋破碎的建筑底下，半块穹顶勉强支撑着。他们围坐在底下的空地上，相互交谈。
“祁怜，这次作战估计就是最后一次了。”路远航说。
“但愿吧，向冰居然亲自带队是我是没想到的。”她将包里的人员分配名单拿出，向冰的队伍的确是充当先锋的角色。
这其中的危险不言而喻，她叹了口气。
“两位队长，我一会该做些什么。”康景明在一旁说道。
“你就待在这里，遇到敌人就躲起来，就这么简单。”他烦躁地说。
“对，这样安排也好。”祁怜赞同道。
“好吧。”康景明老老实实的答应。
“唉，话说你之前是怎么活下来的？”祁怜问他。
“因为他们和你们对我说出了同样的话。”他满头黑线地回答。
“6到12小队是什么时候的事？”路远航突兀的问他。
“第二次反围剿的时候遇上了对方的埋伏，6名A级，42名队员全军覆没，我那时因为还未正式编入队伍，所以躲过一劫。”他低着头情绪有些失落。
路远航听他说完，心中也难免起了一丝波澜，没能和队友们战死沙场，究竟算是幸运，还是不幸？
“现在是晚上7点，距离行动开始还有两个小时，祁怜小队已经抵达作战地点，随时待命。”公共频道里，她在和向冰汇报情况。
“收到。祁怜，人员分配名单是否递交给上层？”这次，对方使用的是私人频道问她。
“收到。人员分配名单已上交，此次作战计划不可终止。”她回答。
“收到。”对方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