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你欲何为呢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重拾否：暗潮!
刚刚迎来片刻寂静的战场，呼叫喊杀的声音由远及近。又有人自远处而来支援了，接连2发照明弹，自另外两个方向升起，点亮他们的身处之地。
震耳欲聋的脚步声轰轰烈烈奔袭而至，之前朝着东北方向扫荡的敌方队伍已经率先抵达了这里，人数也从他之前看到的十几人来到了惊人的30多。想必是行进途中加入的人，扩充了队伍。
现在，就算他们成功解决了敌人的高等级小队，面对这接二连三的敌人，也已经无所遁形。
两人看着大批敌人正快速逼近，“路。这次你真该走了，时间不多了。”祁怜说着顿了顿，“我也一样。”
路远航拿着那把剑插进地上正处于晕厥的敌人身上，在脑海内思索着，找寻着那一线生机。可他再怎么绞尽脑汁，最后的结果也是无处可逃。
身上的血渍被雨水洗刷下去，又不断重新涌现。体力即将透支，就算祁怜帮他的痂勉强提升到了A级的水平，他也不知道以现在身体还能否带着祁怜杀出去。就算他还能坚持，但他现在身上的痂，是自己的，还是祁怜的，他有些搞不清楚。如果是他自身形成的，倒还有一战之力，要是片刻后就消失了，他届时又该怎么办？祁怜又该怎么办？
他晃了晃已经胀痛的脑袋。好吧，不管那么多了，振作一点路远航。只是害怕着，不作出任何选择的话也没用啊。
那么你将如何决定呢？敌人已经近在眼前了。
“振作一点，别犹豫了。”她嘶吼着，想要喊醒傻站着呆若木鸡的路远航。
是啊，振作一点，路远航。问题一变的棘手，就不知所措了吗？自己来做选择，就现在。
下一秒，他便不再犹豫，拔出插在尸体身上的剑，剑指八方。那气势，大有秦皇殿前拔剑，直指无边疆土图，横扫六合之气魄。
只是此刻的他没有千万将士为其冲锋陷阵，只有那一道站在无边风雨中的单薄身影，面对敌人山崩海啸般的气焰，为了守护身后人，依旧举剑向前，无所畏忌。
路远航转头看向祁怜，她看到自己拿起手中剑，眼神中不是期许，不是期待，而是无边的惶恐与惊慌。
他笑了笑，刹那间有了决定。虽然你我都心知肚明，知道我们的故事会以怎样的方式落幕，但现在的我仍不愿意改变当初的那份心意，我也不愿意再错下去。
我希望你能不再惶恐，我希望你能展露笑颜。
那么，如果我现在还尚且留有余力，就这一刻，全力以赴吧。
随后，他提剑毅然冲向了敌群。
脚步轻移，无数子弹就朝路远航侵泄而来，他亦然则然地穿过枪林弹雨，衣服在子弹的洞穿下变得千疮百孔。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无数孔洞的衣服下，是痂，但它已经不再是薄膜一样散发着光芒，而是如阳光下的泡泡一样展现出的七彩眩光。
迎击的敌人见状，也只能纷纷弃枪，拔刀向前。因为在路远航现在的状态下，面对那层散发着七彩霞光的痂，只有刀与剑才能撕碎他坚不可摧的防御。
这最后的结局，也唯有用真正的战斗来画上句号！
厮杀喊叫的战场，刀光剑影中，路远航渐渐步入了一个崭新的世界。长时间紧绷的神经让他形成了针缩般的瞳孔，现在正慢慢涣散，扩张，最后仅仅比角膜小了一圈。随之带来的视野提升是无与伦比的，从眼睛传向大脑神经信号也全部得到处理，他能观察许多敌人同时出手的动作。身体的肌肉爆发力，神经反应速度，现在也迎来了质的飞跃。
面对众多敌人，路远航此刻犹入无人之境，寒光在眼前闪过，一个敌人便消失在他的视野中，此时他沉浸在无边杀戮，在场所有的敌人最高都不过A级，他手中的剑也无人能挡。
仅仅是3分钟不到，他的脚下便尸骸遍野，血流成河，那缓缓抬起剑的手指向在场的最后一个敌人，刃尖上的血渍与雨水相融，洗刷殆尽，剑身再现锋芒。
等到最后一个敌人在路远航面前缓缓倒下，他凭借自己刚刚意外突破的等级，独自一人，全歼敌方30几人的队伍。
“我成功了。”他看着尸血横流的战场，诧异间缓缓回过头。
“是啊，你成功了。”祁怜躺在地上，亲眼目睹了他的所作所为。
路远航持剑摇摇晃晃地走到她的面前，蹲下轻抚着她的额头，“我们一起离开吧，一起登上那艘船。”
她想抬起胳膊抓住他的手，可无论她如何用力依旧无法抬起，眼底不禁闪过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犹豫，“还有高雄文件。记得带着它走。”
“等着我，等我带上它，一起走。”他毅然起身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再度离去，祁怜早就支撑不住的眼眶终于止不住转起了泪花。她走不了，从他苏醒的那一刻，注定了。
“这些都是我做的吗？”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尸体，路远航未曾见过这些人真正的面目，也未曾知晓彼此究竟是为了什么甘愿搭上性命。他在一具已经没有温度的尸体上拿出包裹着高雄文件的雨衣，垫在手中，那沉重的分量压的他喘不过气。
一路走过，直到路远航看到被他亲手断送生命的敌方领队，在尸体堆叠中，对方无神的瞳孔望着晦暗的天空。
“赢的人，是我。”他丢下这句话，从尸体一旁绕了过去。
“我回来了，你看文件好好的。你看看？”他拿着装着高雄文件的斜挎包，放在祁怜的怀中。“你。你？”他继续语无伦次，“醒醒，醒醒，你看，文件我带回来了。我们现在就走，现在就走。”
“别晃了，再晃我就真的要死了。”她闭着眼，游丝般的声线提醒着他。
“我得坐下来喘口气，刚刚你差点吓死我了。”他被吓的心有余悸，坐在地上将祁怜扶在怀中，为她盖上雨披。
一丝一缕的温暖传递到她的身体，抱着的高雄文件让她嘴角不禁弯起一丝弧度，“呐，路，我现在真的很幸福啊。”
“只是这如梦幻般的一天，也该结束了。”祁怜如释重负的摸着包里的硬盘。
“是啊，结束了，我们走吧。”他点点头。
“......”她好像没听见。
“祁怜？”
“嗯。谢谢你能一直陪我到这里。”她的眉头皱起，想再睁开眼看看他，却发现怎么都做不到。“也许，我们这次真的要再见了。”她用尽力气抬起手。
路远航下意识地握住她颤抖的手，“说好的一起走。”
“哭鼻子了？刚刚明明很勇敢。”她虽然看不见，却继续说，“别哭了，眼泪都滴在我的脸上了。”
“不哭，不哭。”他攥紧祁怜的手轻声安慰，就像他出生时妈妈攥紧幼小的手，哄他睡觉那样。
当路远航抬头对上她的脸颊，心脏又再次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就仿佛两人初见时的第一眼，那样心动，又难以自拔。
“好温暖啊，谢谢你。”她笑着，精神有了几分缓和。
“......”他沉默着。
“以前的我总是认为拥抱，只是一瞬间的欢聚。从小到大，我不愿意靠在别人的怀中，我觉得是没有意义的。可能我一直也都没和你说过，虽然直到今天我都没有正式拥抱过一次，但你今天第一次将我抱在怀中的时候，我就已经认定你了。因为我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拥抱的带来的温暖会是如此的漫长。”
此刻，祁怜如同回光返照般，一口气说了一大堆的话。路远航听在耳朵里，却也感受到了拥抱的温暖一瞬间被放大了无数倍。
她颤抖的身体在用尽大脑中仅存的理智，但接下来她的那一句，“谢谢你，从拥抱的那一刻起，我早就被幸福包围了。”让路远航热泪盈眶，他认同地点点头，或许幸福就是这样，简单的一个拥抱，就会让人湿润眼眶。
“我其实.....”他欲要张口，那些之前没能说出的话，眼泪先替他说了。
“终于见到你了，你肯定不知道，我真的好害怕，害怕你从我的记忆里消失。”祁怜的言语中，好像突然回到了两人看天空绽放烟花的时候。
“放心，我一直都在。马上就要回家了，这里的事还是忘记好。”路远航流着泪，轻声回应着。
一切都结束了，从祁怜说出的这句话的时候路远航就知晓了所有。这是精神混乱最明显的影响之一，一旦她出现这个症状，就预示着现在他再怎么做真的都无力回天了。
“嗯，马上就要回家了，你也要和我一起回去哦。”他将祁怜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温柔地答应。
“一定会的，我会永远在你的身边陪着你。”她轻松地说。
“好，那就请你一直陪着我吧。”路远航鼓足勇气继续回应着，恍惚间感觉自己这一路走来是多么不容易，结果却令他感到彷徨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