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二十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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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宁提起的心轻缓地降落，在SCP-CN-655说完后，他的视界便被一片蓝色的色彩淹没，那些轻盈的纸牌在他的面前一览无余，而且还附带了点微妙的能力，不仅仅是纸制的纸牌，尼龙布，丝绸，合成纤维，这些东西在他的眼中也呈现为透明，仅仅瞟了一眼跟在他身旁的菲依雅，姬宁便决定绝不会多看赌桌外一眼，不过有些时候一不小心瞄到那也不能太苛刻吧？
“用不着让这些也透明吧？”姬宁的语气十分模棱两可，听不清他是在含蓄地批评还是赞许。
SCP-CN-655若有所思“这就是人类性格中所谓的忠贞吗？我可以控制一下视域的范围，但这可能会多消耗一些......”
姬宁打断了它“那算了，不必勉强，这种事其实讲究顺其自然，多看一眼少看一眼是不会改变我对秦墨的爱的。”
SCP-CN-655顿了一会“责任与承诺不该被辜负，欲望不过是无尽的空虚。”
姬宁抬起头，赏心悦目的风景已经消失，没时间伤感了，因为身着黑色制服的荷官已经将牌切好，他只得微微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两张明牌后朝荷官淡淡开口“DOUBLE。”
只有蠢货才会一直赢，聪明的家伙是有输有赢，不过是赢的次数多了一点，赢的时候赌注也多了一点。
姬宁面前的筹码很快就从代表千元美金的黑曜石筹码变成了镶金的碧玺筹码，一个小时后他的面前就只剩下了零零散散的澳洲白欧宝石筹码，虽然跟它代表的筹码价值仍有不少差距，但这种宝石哪怕不兑换为金钱，也能凭借本身的材质换取高昂的价钱，一枚白欧玻制筹码代表着十万美金。
尽管姬宁从赌桌上赢走了不少的钱，但那名荷官却连脸上的礼节性微笑都未有一丝改变，他像是完全无感手中的筹码，每次开牌后他平静地将筹码推到姬宁的面前，就像是推走一堆石头，这种冷静在两个小时后才被稍稍打破，那名荷官再一次输掉了两百万后，他才朝姬宁微微致歉“刚刚我收到通知，有位客人想和您一起玩牌，他愿意出五百万的陪桌费给您，当然，您仍然可以拒绝。”
本着蚊子腿再小也是肉的想法，姬宁很爽快地就答应了荷官的请求。
一分钟后，一个年轻的男人便从赌场的入口走了进来，当他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整个赌场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或许只是有一个人看到了他，便停下了手中的事，注意到这一点的其他人便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而后便也被按下暂停键，这种病毒式的传播方式让姬宁都不得不放下手中的筹码转身向众人的视线集中处看去。
仅仅一眼，姬宁也愣在了原地，年轻的男人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视线，他嘴角微微翘起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坐在了姬宁的对面，直到他从手中掏出两枚黑欧泊制的筹码在桌上敲了几下，朗声道“时间宝贵，诸位还是及时行乐。”
像是某种隔绝思维的薄膜被打碎，众人这才纷纷想起自己正在做的事情，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但目光仍时不时偏向年轻男人的方向。
姬宁咬了咬舌尖，痛楚这才将他唤醒，他谨慎地审视着面前的男子，仅凭长相，没有人会认为这家伙是个普通人，没错，仅凭长相。
年轻男子像是美神的化身，所有看见他相貌的人都会不可自拔地深陷其中，那是无关情欲与思维的美，他就是美的具象化，哪怕是姬宁都不可否认，这家伙的确是要比他好看上那么一些，就连时间在他的面前都要停下脚步，就像是对美的尊重。
美貌十分肤浅，可如果真的那么肤浅，为什么那么多人看不穿它？
"你好。"年轻男子微微一笑，那耀眼的魅力让姬宁不得不顾不上失礼调转视线，他像弹玻璃球那样弹动了手中的黑欧泊筹码，深色调的宝石顺从地停在了姬宁的面前。
“这样的筹码一枚代表五百万美元，我想我们可以开始游戏了。”年轻男人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他将手中另一枚黑欧博筹码放在了筹码区，似乎没有任何会失去它们的担心。
姬宁拿起面前的黑欧泊筹码，冷静地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男人像是这才想起，他颔首致意"真是抱歉，我居然忘了介绍自己，姬宁先生，你可以叫我洛基。"
心里掀起惊涛骇浪的姬宁按捺住内心的波动，他将松开握紧的手掌，在知道了自己面前这位男子的身份后，他并不认为自己还能像之前那么从容的取胜，这枚黑欧泊的筹码他没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守住。
哪怕是对神话不怎么了解的姬宁，也对这个大名鼎鼎的名字有着深刻印象，他是巨人法布提和女巨人劳菲的儿子，也是阿萨神族主神奥丁的结义兄弟，出生巨人族的他在与奥丁结义后，也成为了阿萨神族的一员，司掌着谎言与诡计神职。他的三个孩子分别是巨狼芬里尔，大蛇耶梦加的和冥界女神海拉，在诸神的黄昏中正是他的这些子女毁灭了众神的荣耀。
这是位货真价实的神灵，因为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后，SCP-CN-655就发出了警告，“之前在船上感受到的气息就是他所散发出来的。”
姬宁不由得想起了阿芙拉，他真想去问问这家伙的梦境为什么这么复杂，这些诸神黄昏就已经陨落的神灵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梦境世界中。
不过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因为洛基已经坐在了牌桌之上，姬宁还没有傻到起身离开，他可不认为这些高高在上游戏人间的神灵会有什么好脾气。
事实也的确如此，在洛基抛出那枚黑欧泊筹码的时候，事态就已经不在姬宁的掌握之中了，因为SCP-CN-655提供的透视在那一刻就已经消失。
不同于之前亚度尼斯的骄傲，洛基更喜欢玩弄人类，除了能够给他带来愉悦外，他并不认为这些脆弱而渺小的生命有任何价值。
如何在神明面前作弊？
这听起来不太像个问题，而像是在自取灭亡的道路上渐行渐远的自述。
虽然每张赌桌都有赌金上限，但是再多的钱也禁不住一直输。
“黑杰克！”洛基再次轻快的亮出了自己的牌，同时收走了姬宁的筹码。
相比于之前有输有赢的姬宁，这位谎言与轨迹之神像个毫不掩饰的孩子，过去的一个小时里，他一把没输。
无论姬宁用什么样的方式，哪怕冒着被发现的危险让SCP-CN-655附着在牌面上，每次打开牌后洛基的牌视觉上依然会刚好在二十一点，而他的牌再怎么变化也不会超过二十点。
这已经不能用概率来说明什么了，这家伙像个性格恶劣的捣蛋鬼，每赢一次他都会笑着对姬宁说上一句“运气不错。”
哪怕这家伙是神话中的神灵，渺小的凡人姬宁也渐渐放下了敬畏之心，因为他已经将之前所赢的钱都输给了洛基，没有任何一个二十岁的男孩会轻易地对这种失败服输，这个年纪的男孩是有着种几乎执着的胜负欲，尤其是姬宁，他连打篮球输给赵天行，都会偷偷在赵天行走后再练一会。
姬宁瞄了一眼牌面然后干脆利落地弃牌，“换一种玩法怎么样？”
洛基利索的将姬宁的赌注划到自己的面前，笑容灿烂地开口“玩什么都可以。”
姬宁在这一个小时里一直在寻找对策，所有的纸牌类游戏以及任何依靠策略的游戏都被他放弃，洛基可没有什么神明的骄傲，这家伙是真的为了赢不择手段，就连象征性的放水都没有。
姬宁向荷官示意他想和洛基单独谈谈，在得到洛基的同意后，那位面无表情的荷官边鞠了一躬然后离开，只留下坐在空荡荡的赌桌上的两人。
“你能够看穿纸牌。”并非疑问，姬宁的语调像是在陈述某种事实。
洛基坐起身子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你有证据吗？”
在看到姬宁摇了摇头后，他又坐了回去，“那我不承认。”
姬宁愣了一下，他实在没想到洛基连一点强者的自尊都没有，除去他那张惊世骇俗的脸外，他就是个单纯的无赖。
“好吧，洛基先生，你要知道赌博是种游戏，但是一旦使用了作弊的手段，那么就再也享受不到其中刺激的过程了......”
洛基满不在乎地打断了姬宁“我只想要赢。”
“您缺钱吗？”姬宁在心中挑挑选选，最终选了一个看上去更有可能成功的方案。
“不，当然不。”洛基摇了摇头，似乎为了证明自己所说的话，他抬起一枚黑欧泊筹码掂量几下后扔向正端着饮品行走在赌桌中的服务人员，那年轻的服务生似乎从未见过这枚筹码，他好奇地打量了几眼，然后走到了洛基的身边说道“先生，您的筹码......”
“不，它现在是你的，幸运的家伙。”洛基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从他端着的盘子上接过了一杯香槟一饮而尽。
这本该是幸运的服务生与慷慨的大富豪的故事，但在姬宁眼中，这份慷慨就显得极为刺眼，因为那本该是他的钱！
那张俊美的脸庞在此刻看起来也极为令人生气，姬宁一咬牙，决定直接选取最终方案。
“好了，慷慨的洛基先生，让我们玩最后一个游戏吧，这次我们一局定胜负，如果你赢了，这些钱都是你的，当然如果我赢了，你也得付出等额的金钱。”姬宁指了指自己面前小山包似的筹码，他微妙地想着，梭哈某种程度上居然真的是一种智慧。
洛基似乎很欣赏姬宁的魄力，同时也很好奇姬宁为什么敢提出这种豪赌，对未知怀有强烈好奇且极为自信的他甚至没有在乎赌注对等这一准则，他将自己面前的所有的筹码都推了出去“如果你赢了，那么这些就都是你的。”
“我们玩什么？只要你能说出规则，随便什么都可以。”
面对着洛基的询问，姬宁不慌不忙“不必担心，洛基先生，这个游戏简单到听名字就能明白，让我们来玩石头剪刀布吧。”
洛基微微愣神，不过他很快就答应了下来，早在纸牌游戏被发明出来之前，无聊的洛基一直靠窥探人们的内心寻找乐趣，能够读心的他在这方面有些必胜的信心。
看着将手背到了背后的姬宁，洛基微笑着收起了一只手，想尝试用运气来赢得赌局吗？真是天真，就算你强迫自己在猜拳之前脑子空白，我也能以人类无法想象的预言术推断出姬宁的答案。
姬宁并没有像洛基预料之中那样强制自己脑子空白，相反在准备阶段他在想事情，很多很多的事情。
早早和SCP-CN-655沟通过的姬宁让它降低了自己的心理防线，这也让洛基轻而易举地读心成功。
很快，一直游戏人间的神灵感受到了以为自己几乎不会存在的情绪——茫然。
在游戏开始前，姬宁所想的是他这段时间以来所经历的一切，伦敦的亚度尼斯，虚幻的梦境，一切都在他刻意的控制下展现在洛基的面前。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洛基失态，也许是这辈子的最后一次。
“这是什么，什么梦境，你一定是疯了，那些记忆碎片为什么会如此真实......”洛基顾不上即将开始的游戏，他眼中燃起火焰，化身人类的伪装在那一刻被全部烧毁，只剩下看不清面容的光芒，散发着至高的神性。
看来不仅仅是人会因为这种事情崩溃，就算是神祇在知道自己不过是虚假的幻象后也会陷入迷惘，姬宁已经被SCP-CN-655全身包裹，此刻的他全副武装，应对着可能到来的攻击。
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这种做法可是人类无师自通的本领，不知道一直在人间游荡的洛基有没有学会这种本领。
所认同的世界秩序仅仅在片刻之内就被颠覆，这种无与伦比的冲击让洛基焦躁不安，他想抹除眼前的虫子，但最终还是没有下手，他顾不上继续游戏，他需要确认从姬宁这得知的一切，他要去寻找守住世界之树的智者密米尔，询问世界的真相是否真如姬宁所想的那样，他们不过是捕梦网上的涟漪。
洛基消失在了姬宁的面前，他的离去并没有和登场那样引起轰动，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当姬宁伸出背后的手，比画成剪刀时，他的面前已经空空荡荡。
“弃赛，自然是算我赢，655你说是不是？”姬宁身上的“盔甲”在洛基离开的时候就已经卸下，维持这种状态哪怕是在梦境中只有精神上的消耗，也对SCP-CN-655造成了不小的负担，它自然没有浪费精神力回答。
姬宁微笑着将面前两堆筹码堆叠到一起，然后喊来了不远处等待的菲依雅，姬宁极为大方地塞给了她一枚白欧泊制的筹码“请帮我把这些兑换成账户里的数字。”
巨大的惊喜让菲依雅有些慌乱，顾不上询问刚刚那位和他进行对赌的年轻男子去哪，她立刻走向赌场的服务中心，这笔数额巨大的赌金是要由赌场经理出面才能兑换的，仅凭她一个接待员可远远不够格。
“唔，一百万在几个小时之内就变成一个亿，一百倍的回报率，不愧是我啊。”姬宁喜滋滋地看着电子显示屏上的数字，虽然现在才晚上九点，甚至都没到晚餐时间，但见好就收的姬宁已经决定收工了，八小时工作制可是先辈们用数不尽的牺牲和斗争才换来的权力，任何违反这一点的人都应该找好属于自己的路灯。
突然放松的身心很快压抑不住身体的感官，此刻的姬宁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吃顿饭，赌场虽然提供晚餐，但是为了不分心，姬宁和绝大多数赌客一样只要了三明治。
在即将乘上电梯的最后一刻，姬宁看见走廊尽头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略一思索，下一秒神色惊惧的姬宁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一直静音着的手机。
不出所料，上面未接通话二十三通，未读讯息十七封。
“姬宁你怎么还不回来？晚上一起吃晚餐吗？”
“你怎么不回我消息？”
“你在哪？”
......
面对着走廊尽头正盯着自己的女孩，姬宁甚至能想象出她从一开始的生气到最后惊慌的模样，他还没想好借口的时候，秦墨已经快步走到了他的面前，细细地将他全身看了一遍，似乎有一万句话要问他，最后还是按捺住情绪道“你没事就好。”
“你这家伙去哪了，怎么连电话都不接，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真是的，还以为你走丢了......”阿芙拉絮絮叨叨地念叨，对于这个玩消失的同伴，阿芙拉很是不满。
“抱歉，工作的时候我将手机静音了。”看着失落的秦墨，姬宁根本编不出谎言，他只能低声道歉。
“你赚到多少钱了。”阿芙拉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
“一个亿。”本来拥有这种成绩的姬宁应该骄傲着说出这个数字，但是此刻他宁愿少赚一点，那样就有时间看一看手机，不用让秦墨为自己担心了。
“你抢了几家银行啊，居然能赚到这么多？”阿芙拉惊诧地睁大了眼睛，她根本想象不出姬宁用了什么样的手段才赚到这么多钱。
还没等姬宁开口，秦墨平静而哀伤地看向姬宁“你工作结束了吗？”
姬宁点了点头，秦墨转身牵着阿芙拉朝电梯走去，那眼眸中疏离的意味让姬宁心脏漏跳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