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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过大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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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那天一早,齐卫东就去山上砍回来一颗松树头,这是做灯笼头用的。

爷俩把之前的灯笼杆放倒,挂上新买的红灯笼,扯好电线,拧上灯泡,绑上松树头,又重新立起来绑在院子里的柱脚上,用八号铁丝上下固定结实。

宋春芳用面熬好了一盆浆糊,爷俩拿着对联,福字,端着浆糊,从大门开始贴,一直贴到屋里,一顿刷刷刷,连鸡窝上都贴上了五畜兴旺。

闲着没事,齐文去小卖店买了一挂大地红,一把窜天猴,还有几根魔术弹。

大地红鞭炮是要拆开一个个扔着放的。小时候,齐文就爱玩这个。几个小朋友一起比赛,看谁扔的远,炸的响。

中午宋春芳简单炒了两个菜,大家对付了一口。都等着晚上那顿丰盛的年夜饭呢。

吃过饭,齐文出去找小朋友们放炮玩了。男人,不论多大,对放鞭炮这类刺激性的活动都有发自内心的热爱。

玩到下午三点多,齐文才回来。一进门,看到大人们已经在准备年夜饭了。

剁小鸡的活是齐卫东的。男人势大力沉,有劲,一只小鸡很快被剁成了鸡块,扔进铁锅里,翻炒几下,加入盐和酱油,盖上锅盖先炖着。

快熟的时候扔里点蘑菇和粉条,在炖一会儿,出锅,一道东北名菜完成,小鸡炖蘑菇粉条。

这个年代农村做菜没有那么多的调料可用,基本就是放点盐和酱油,靠的就是食材的绿色无污染,做出的菜有着原生态的美味。

接着炖肘子,烀扣肉,先做这些费时较长的硬菜。

齐文被安排去院子里劈点小柈,也就是把粗的柴火柈子用斧子劈成细的,晚上好往屋里抱,这在北方过年还有个说道:叫,抱柴(财)进屋。

这点小活齐文自然不放在眼里,这个冬天他天天吃了睡,睡了吃,没事就在家刻木头,也没啥运动量,正感觉憋着两膀子力气没处使呢。

他抡起斧子,七扯咔嚓,在院子里劈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柴火,才被大人叫回屋。

原来是年夜饭做好了。这时已经是晚上6点了,村里的习俗是年夜饭要早点吃,然后晚上半夜在吃顿饺子。

满满一桌子菜已经摆好了,宋春芳正在厨房炒着最后一个菜,蒜苗炒肉,这也是年夜饭上为数不多的青菜,这时候,农村物资还比较匮乏,蒜苗都是自家用大蒜生的。

齐文洗过手,上了炕,见齐卫东已经用小酒壶烫上了酒,就拿起来给他倒了一杯。

不一会儿,宋春芳端着最后一个菜进来,放到桌上,吆喝着:“菜齐了,可以吃了。”

“妈,你也快上来吃吧。”齐文按住蠢蠢欲动的弟弟妹妹,让宋春芳赶紧上炕一起吃。

宋春芳又回厨房拿来一碟蒜酱,这才上了炕,坐到了齐卫东的另一边。

“给你妈也倒点色酒。过年了,都喝点乐呵乐呵。”齐文从桌底下拿出一瓶通化葡萄酒递给齐文。

“这啥时候买的啊?”齐文有些惊讶,接过酒瓶,仔细瞅了一眼,这个老牌国货的葡萄酒当年可是和茅台一起被列为国宴用酒的。

这个时代通化葡萄酒原料用的都是长白山脉的山葡萄,口感酸甜,确实好喝。

“年前去你爷爷奶奶那,你二叔给我拿回来的。”齐卫东颇有些自豪的说道。

齐文转身从炕上的茶盘里拿过两个玻璃杯,先给老妈倒了一杯,接着嬉皮笑脸的说道:“我也尝尝,闻着一股甜味呢。”

“喝吧,不过只能喝一杯。”齐卫东看着大儿子,笑眯眯的说道。心里想着,这小子怎么感觉这一冬天见长了呢,个头窜了不少。

齐文连忙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酒都倒满,齐卫东咳咳了两声,每年的年夜饭,他都要总结性的讲两句话:“今年咱家日子过的挺好,不仅挖了棵大棒槌,还倒腾蛤蟆油挣了不少钱,家里添了大件,粮食收成也不错,孩子们都懂事听话了不少,媳妇你也辛苦了,来,一起喝一杯。”

说完,齐卫东举起杯子,和宋春芳碰了一下杯子,示意了一下齐文,仰头喝了一杯。

宋春芳也喝了一口红酒,咂吧咂吧嘴,说道:“还挺好喝呢,酸甜的。”

说完,连忙给迫不及待的齐武两兄妹夹菜,他俩一直没敢动筷子,馋的都快叽歪了。

“吃吧吃吧,慢点喝着。”齐卫东满足地笑着,自顾自喝着小酒,吃起菜来。

齐文也抡起筷子,专朝着肉菜使劲。

什么大肘子,扣肉,鸡肉,鱼肉,只要是肉,通通不放过,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对各种营养都需求都比较大。

齐武、齐欣也不甘落后,面前的小碗里堆满了宋春芳给夹的各种好吃的,两人埋头一顿吃,小腮帮子吃的鼓鼓的。

一家人大快朵颐,大人们边吃边唠,齐文也偶尔插几句话,还敬了爸妈一杯酒,把齐卫东和宋春芳感动的够呛,一劲儿夸他长大懂事了,

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是啊,日子越来越好,也越来越有奔头了。

齐文知道,1992年,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年份。

应该是年后没多久,那位伟人就会发表一系列南巡讲话,改革开放将进入新阶段,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初步开始建立起来了,人民的物质文化生活也随之变得丰富起来。

从1992年开始往后的三十年,我们国家将迎来日新月异的发展,人民的生活水平也随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电脑、手机,互联网,各种高科技产品走进人们的生活,给人们带来便利的同时,也造就了一批财富神话。

还真是令人期待啊,齐文思绪连篇,畅想着未来的各种可能,嘴上不禁露出了笑意。

这顿年夜饭热热闹闹的吃到快春节晚会了,一家人才收拾收拾,看起了春晚。

齐卫东下地去仓房捡了一盆冻梨冻柿子回来,倒上凉水,端炕上缓着。

宋春芳的酒劲有点上来了,躺在炕上迷糊了一会儿。这红酒喝着虽然甜滋的,但毕竟还是有度数的,喝多了也会醉人。

春晚开始了,一个个熟悉的演员和名字浮现在齐文眼前,还是这个年代的春晚好看,那么多年前的节目,重看一遍还是那么津津有味。

牛群冯巩的相声,东北笑星的小品,还有老艺术家赵奶奶的表演,都是经典中的经典,多年以后再看,还是那么招笑。

看到九点多,冻梨也缓好了,齐文左手拎起一个,右手拿过一只碗接着,放进嘴里一咬,一股股汁水顺着嘴巴淌了下来,齐文赶紧用碗接住。

简直太爽了!齐文嘴里嚼着冰凉甘甜的梨肉,心里暗爽着。

这大冬天,坐在热乎的火炕上,来一口冰冰的、甜甜的冻梨,不仅缓解了火炕带来的燥热,而且,能很好地中和晚饭吃肉太多带来的油腻感。

齐卫东他们也一人吃了一个。吃完冻梨,宋春芳也彻底醒酒了,就开始张罗着包三十晚上这顿饺子了。

面和馅都提前准备好了,直接把面板端到炕上,一边看着春晚,一边包着饺子。齐卫东擀完饺子皮,就去柜子里摸了几个2分的钢镚出来,洗了洗,递给宋春芳:“说道,包两个钱的饺子,看谁能吃着。”

“行,那就一堆在包两个糖的,生活甜蜜蜜。”说着,宋春芳从炕上的盘子里捏出两瓣桔子瓣水果糖,分别包到了饺子皮里。

齐文被老妈支去厨房扒蒜了,这是家里每次吃饺子时齐文的必备功课,令他深恶痛绝,直到齐武长大了被哥哥强迫着接过了班为止。

相比扒蒜,齐文更喜欢他的另一项任务,那就是下饺子前的放炮环节。

这边饺子一包好,水开准备下锅时,齐卫东就招呼着齐文出去放炮了。

5000响的大地红被挂在了院子里的杖子上,齐卫东点燃了一支香,吹了吹,递给齐文,说道:“去点吧。”

齐文接过香,不管多大人,这时候心里都有点激动,拿着香的手有点颤抖的对着引线怼去,滋滋的声音响起,引线被点燃了,齐文连忙跑远。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大地红鞭炮瞬间炸裂,红色的纸屑漫天飞舞。

接着,齐文又放了两个烟花,这次,全家都出来看了。

火树银花,照映着齐武、齐欣红红的小脸,还有大人们满意的笑容。

放完炮,齐卫东又招呼着齐文去抱下午劈好的柴火,每人拿了几块意思一下,赶紧进了屋。

饺子已经煮好,盛盘端上了桌,年夜饭剩的菜又挑几个热了下,一家人开始比赛吃饺子喽,看谁能吃出钱和糖来。

第一个被吃出来糖饺子,是宋春芳吃出来的,桔子瓣水果糖已然化成了汁,一咬就流了出来,宋春芳边擦嘴边说着吉祥话:“吃了糖饺子,生活甜蜜蜜。”

大家都笑了,接着连忙对着自己面前盘子里的饺子使劲。

齐文也夹起了一个饺子,蘸了点蒜酱,一口咬下,咦,怎么硬硬的,齐文努动了两下嘴,一个两分钱的钢镚从他嘴里吐了出来。

这还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齐文本没想着能吃到,结果还是第一个吃到的。

“哈哈,纯属点儿高,蒙上一个。祝愿咱家明年能挣大钱。”齐文也说出了他的希望。

齐卫东接过话茬,说道:“咱家老大今年运气是好,先是身上的病好了,接着做梦还灵验了,咱家挖到了大棒槌,又出了不少好主意,让咱家多赚了不少钱,你爷爷听了都直夸你呢。”

齐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笑了笑回应着。他这个重生者开局发育的有些猥琐,没办法,岁数太小,资源太少,只能先苟着赚点小钱。

饺子比赛还在继续,不一会儿,齐卫东也吃出一个钱的,齐欣吃到了一个糖的,甜的她笑的连眼睛都弯起来了。

就齐武啥也没吃到,这小子急了,吃是吃不下那么多,于是开始耍赖,拿着筷子满盘子扒拉。

宋春芳看着好笑,偷偷的把自己盘子里的一个糖饺子扒拉到他盘子了,桔子瓣的糖饺子好认,一煮完饺子肚发黄,明显和肉馅饺子不一个颜色。

齐武也得偿所愿的吃到了糖饺子,一家人心满意足,吃饱喝足,两个小家伙困意就上来了,熬到半夜对他俩来说已然不易,这时候得睡觉了,

一家人收拾下桌子,铺好被,宋春芳找出来三个小孩过年要穿的新衣服,压在他们的褥子底下,这样明天早上起来穿的时候不凉。

屋外的鞭炮声时远时近的响起,齐文躺在热乎的被窝里,回想着重生这半年来的点点滴滴,感觉虽然钱挣的不是很多,但很踏实。

重生不是万能的,很多事只是想着简单,做起来很难,还是要丢掉不切实际的幻想,一步一步慢慢积累,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过,明年还是要好好规划一下的。

齐文思考着,慢慢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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