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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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仙君看着亲密交谈的两人，心里烦躁的想砍点儿什么东西。
他知道他应该离开，只有他离开了，薛蒙和楚晚宁才能无所顾忌地聊天，才能聊那些他想知道的事儿。
但是想到离开，踏仙君又实在有点儿不放心。犹豫了许久，踏仙君才故作大度道：“我去让厨房做些吃的，你别坐的太久。”
踏仙君说完转身离开了楚晚宁的寝室，刚走到屋里的人看不到的地方，迅速隐了身形气息，折回了窗边阴影处。
薛蒙和楚晚宁在一起，他不盯着怎么能放心，再说，有很多事情，他还等着薛蒙和楚晚宁给他解惑。
楚晚宁没有灵核，自然察觉不到踏仙君的气息。薛蒙修为低了踏仙君不少，踏仙君又刻意隐了气息，自然也没能察觉到房门外还有一个人在。
“这些年辛苦你了，都是师尊不好，没能护好你们。”
昔日最是骄纵的凤凰儿，在最是意气风发的年纪，成熟稳重的像是换了一个人。
即使薛蒙不说，楚晚宁也知道这些年薛蒙吃了很多的苦，这让他觉得有些自责，倘若自己能做的更好一点儿，这一切的苦难或许都不会发生。
“不怪师尊！”
听到楚晚宁自责的话，薛蒙下意识的反驳，努力平复了下，才接着说道：“师尊你有没有好点儿，是徒弟无能，让师尊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不怪你，是我不好，既没能救下师明净，也没能及时发现墨燃的异样，更没有多关心你们一点儿。”
“师昧的事儿怎么能怪师尊，明明师尊才是伤的更重的那个，若非师尊及时离开，引开了汇聚的恶鬼，只怕师昧连尸体都留不下，墨燃那狗东西也早被恶鬼吃了。
师尊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更没有对不起墨燃。是墨燃良心被狗吃了，师尊为他做了那么多事，甚至拖着重伤未愈的身体给他做抄手。他呢？！师尊养伤的三个月，他一次都没去看过师尊！”
薛蒙现在想起，还是觉得愤愤不平，当年楚晚宁拖着重伤的身体，远离战场，若非死生之巅的长老发现的及时，只怕楚晚宁也会在天裂里丧命。
楚晚宁伤势沉重，走动都不能，卧床三个月之久，而墨燃一次都没去看过楚晚宁，薛蒙心中有气，之后跟墨燃越发疏远。
“你怎么知道……”楚晚宁惊讶道。
被墨燃称为“东施效颦”的那碗抄手，是他瞒着所有人，悄悄去做的。
“师尊重伤休养的那段时间，是我一直在照顾师尊，那天晚上，我去给师尊送药，看到师尊衣襟上沾了些面粉。师尊……师尊只给墨燃做过抄手，所以……”
说实话，薛蒙是羡慕的，他是楚晚宁最早收的徒弟，也跟楚晚宁相处的最久，楚晚宁待他很好，但跟墨燃还是有些差距。
他一直觉得师尊和自己爹娘一样，怜惜墨燃幼时孤苦，才格外照顾他，所以只是觉得有些嫉妒，却也觉得能够理解。
待看到墨燃那般辜负楚晚宁，他既觉得愤怒、嫉恨，也替楚晚宁觉得不值，对墨燃也生出几分讨厌来，继而，日益疏远。
踏仙君听着房里的对话，既觉得欣喜，又觉得有些别的情绪堵在心口，他不知道那时楚晚宁伤的那般重，更不知道薛蒙也曾照顾过重伤的楚晚宁。
他站在门外拼命的想要想起当年的事，想到胸口泛起痛楚，也只想起，似乎是有那么一段时间，楚晚宁负责的所有课业全部停课，无论是演武台，还是孟婆堂，都看不到楚晚宁的身影。
那时他只以为是自己浑浑噩噩，不曾注意，却从未想过楚晚宁是重伤未愈。
“师昧去世，墨燃只是太过伤心了。”
“师尊还在替他找借口，明明就是他没良心。我就不信他不记得关照结界是双生的，师尊明明在结界课上不止讲过一次。”
“我……”
楚晚宁明白，自己确实是在替墨燃找借口，这几乎成了习惯。
自他知道八苦长恨花的存在，无论墨燃做过什么，他总是下意识的替墨燃找借口，在他的潜意识里，墨燃一直都是那个笑容明朗的少年，那些所有的不好，也都情有可原。
“师尊，跟我离开吧，等你身体再好些，我想办法带你离开，我会好好照顾师尊，再不让师尊受苦了。”
薛蒙的话情真意切，楚晚宁不是不感动，只是墨燃蛊花未除，更不知幕后黑手还有什么阴谋，他不能在这种时候离开墨燃。
“我不能离开。”
“为什么？！”
“我……你先别激动，听我说……”
楚晚宁沉吟了会儿，无论怎么表达，都像是在替墨燃洗脱罪责，这让他觉得对不起薛蒙。
即使是受了蛊花的操纵，也不能掩盖墨燃亲手杀了薛正雍和王夫人的事实，也无法改变薛蒙和墨燃之间隔了血海深仇的现状。
“是我不好，天裂里没能救师明净，也没能发现墨燃被人种了蛊，造成如今的惨状。是师尊对不起你们。”
“师尊，你说墨燃被人种了蛊？”
“嗯，你不怪我？事到如今再说蛊毒，倒像是替墨燃洗脱罪名。”
“我相信师尊。这蛊能解吗？”
“无药可解，我只能设法先压制一二。墨燃蛊花未解，幕后黑手也毫无头绪，所以，我不能离开这里。”
楚晚宁摇了摇头，心口发紧，他不想在薛蒙面前失了态，只能死死压抑着心头的那股难过。
“师尊，我能做些什么？”
“这事儿，墨燃也不知道，你暂且保密，有了消息我再设法通知你。虽然对你不公平，但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你和墨燃针锋相对、你死我活了，哪天我不在了，你们除了彼此，还有谁能和你们一起谈谈幼时过往呢？”
“师尊不会有事的！我……我去求寒麟圣手，求他治好师尊！”薛蒙一时急了。
楚晚宁拍了拍薛蒙的手，示意他冷静：“你别紧张，我没事，我只剩你和墨燃两个徒弟了，不会让别人随意戕害了去。”
说了许久的话，心绪波动又大，楚晚宁想着好像还有什么事想要交代薛蒙，却又想不起来了。
墨燃情绪时好时坏，若让薛蒙留下，太不安全，楚晚宁强撑着，思考了会儿，对薛蒙说道：“你先回去，好好照顾自己，我在这里挺好，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好，我听师尊的。”
薛蒙没办法和踏仙君同处在一个屋檐下，再说，梅含雪他们还在山下等他，他耽搁的太久，那两个人也会担心，只要确认师尊暂时是安全的，他也能稍微放心。
薛蒙服侍楚晚宁睡下，依依不舍的离开了红莲水榭。
踏仙君看着薛蒙渐行渐远的背影，心情还没从过山车似的情绪起伏里回过神来，亲耳听到楚晚宁说不走，莫名的觉得十分的安心，似乎其他的一切都不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