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月使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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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风缓步行在长街之中，两边房屋高耸，屋顶更像是一把尖锐的冰剑，刺向天际。
长街尽头，一阵清朗的笑声传至，扰了夜空的安静，突兀又刺耳。
寂风循声望去，见一抹黑色身影高高立于城墙之上，青丝映着皎洁的月色，肆意张扬，连同她身上的轻裘披风也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
“你就是银莯？”
寂风淡然的看着她，挺拔的身形站在空旷的长街中，月色如霜，打在他面上，相比往日，更加冷峻。
“穆戎寂风，我已在此恭候多时。”银莯嘴角带笑，细长的眼微微上扬。
“承蒙抬举。”寂风莞尔，笑意传达至眉梢，眼睛里始终一片寒冷。
“为你备了一份薄礼，还望笑纳。”银莯说完，示意身后的人放开绳子。
蓦地，一缕蓝色的身影悬挂在城墙半空，来回摇荡。
月光下，那一抹蓝刺痛了寂风的眼，他皱起双眉，手握成拳，指节咔咔作响。
城墙处洳湮纤细的身体，柔弱又孤寂。
银莯将寂风的惊愕与怒火一点点收进眼底，她笑：“传闻竹国风使冷面无情，今日得见，与传闻不符，有趣，有趣得紧。”
寂风道：“银莯，不知过会，你还能不能笑？没人与你说过，你笑起来，仿似鱼嘴么？嗯，特别的丑陋。”轻浮的语气掺杂着嘲笑和讽刺。
“找死。”银莯的眼中已经怒意弥漫，她怒极反笑，又接着道：“风水轮流转，我明城禁卫死于竹国暗杀还少么？今日我杀了竹岛月使，不过是以牙还牙。”
寂风冷哼一声，道：“竹岛月使，岂是你等能与之相比的？”
银莯轻蔑浅笑，道：“早知便不放你的近卫，放了他，实非我心所想，但总要有人给你通风报信不是么？否则你以为就凭他，还想从我的眼底下遁走。”
寂风道：“我近卫一事，谢你活命之恩，不过月使你不该如此折辱她，银莯，你的首级，我要定了。”
银莯不屑，道：“口出狂言，今夜我的青龙剑必饮你血。”
青龙剑锋芒毕露，剑身已出销，快如闪电向寂风刺去。
寂风飞身离地，避过剑锋，右脚将剑重重踢至半空，剑身不断在空中翻跃，射出一道道冰冷的光来。
银莯从城墙上跃起，翻身向上接住青龙剑。
空气里泛起厮杀血腥之味，凛冽的寒风似乎不愿停留，吹往天际。
银莯黑色的披风在空中凌乱散开，青龙剑越发寒冷，浸出幽绿色的光。
鹅毛般的大雪纷飞而下，干净洁白，像极了寂风梦境中梨花纷飞的画面，寂风瞬间恍神，墨发渐渐泛起银光。
银莯凌厉的招式每次都只差一毫便可刺进寂风的胸膛。
而寂风对银莯的招式只守不攻，半进半退，刀光剑影中，银莯始终未能伤他分毫。
此时，银莯见下雪，心中大喜，细长的眼睛扬起柔和的弧形，她轻盈纵身，落于城墙上，与悬空而立的寂风平视着。
她骄傲的笑着，道：“穆戎寂风，你不是我的对手。”
寂风眉毛上挑，十分谦虚的请教：“何以见得。”
“你看，下雪了。”银莯看着漫天纷飞的雪花，眼中噙满笑意，似少女般天真。
她得意的道：“越寒冷对我越有利，可你，就不一样了。”话落，一股冷风迎面而来，银莯睁大细长的眼睛，惊诧之色布满她的整张脸。
喉咙处，一阵疼痛袭来。
寂风轻笑：“你信不信，只要我再用力一毫，你的咽喉就会断裂。”
“不可能……”
银莯断断续续的说，她的眼睛睁得很大，她不相信自己居然被人轻易扼住了咽喉。
她张大嘴巴，无法呼吸，如溺水一般，胸腔疼痛不已。
“方才玩心大起，就想逗逗狗，见笑了。”
寂风微微眯着眼，面容冷峻如雪，杀气逐渐漫上，手掌一寸寸用力，银莯的脸色瞬间苍白，她愤恨的看着寂风，神情痛苦而狰狞。
她怎么也没想到，水城国银护法居然会被人拧断喉咙，对她来说，简直奇耻大辱。
生与死对于银莯，就在一瞬。
不该轻敌，不该轻敌。
死，她从来都不惧怕，只是这个死法，真的很耻辱。
她的脸面荡然无存。
正当银莯以为自己快要殒命时，一阵奇异的幽香，随着薄雾飘渺而袭。
寂风闻到了，他谨慎的聆听四周。
身后一股偌大的力量快速而来，他侧身而避，耳鬓处的头发也随即断了一缕。
寂风落地，定睛一看，见一幽蓝身影直袭而来，他迅速退开两丈，方才停留之地已然炸开，声音冲破云霄，震耳欲聋。
待寂风站稳之时，却发现先前被擒住的银莯已不见踪影。
“银莯的命我先留着，回去告知易浅释，朝思在此，还由不得他胡来。”
一记女子冷傲的声音响起，不断回荡在长街之中。
寂风环顾四周，却未见其人。
幽蓝色的暗光慢慢染上他的脸，惆怅宛若蔓藤一般快速生长，吞噬了一切。
寂风飞至洳湮身前。
只见她的脸色苍白而平静，心口插着一把血红色的匕首，浸出来的血液已经结冰。
暗红如同在黑夜里盛开的浑诡花，异常艳丽，却凄美至极，因它终不能在骄阳下盛开。
一阵凄凉如风吹至他的心中。
他解开洳湮身上的绳索，将她轻轻抱入怀中，胸膛顿时像被一块巨大的寒冰压住，他慢慢俯首，散落的头发遮住大半的月光。
第一次如此清晰安静的端详洳湮面容，她的五官秀美清澈，眉毛如柳，清冷如霜。
寂风温和一笑，笑容苍凉又难过，他轻声道：“洳湮，我带你回家。”
唤来白沙，抱起洳湮落在宽大的鹤背上，白沙鸣叫着，扑腾着巨大的翅膀，消失在夜色下。
逍遥，对不起。
世世轮回，终有一日，月使会再回到你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