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味同嚼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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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风听后，眉心渐拢，道：“过几日，我再来看你，这间草舍地处空旷，外边又有篱笆，升起火，大可不必担心猛兽。”
待他出了南阳山界，定要寻到暗夜老巢。
这条路，他并未打算能活，所以……
还是不要将雨姑娘掺和进来，为好。
月霎冷哼一声，道：“过几日？怕是我先见到你的尸体。”
“此话何意？”
“你离开，难道不是为了去寻暗夜？”
被人戳中了心底最痛的地方。
寂风双手紧握成拳，额上青筋暴起，布满血丝的眼泛着湿润。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若真被我说中了，不管你去还是留，别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就算你杀了仇人，死去的人，能复活么？不过是你，想寻求那一丝慰藉罢了，自以为是，如今你的性命由旁人换来，不再属于你一人。”
她重伤在身，又不愿见寂风冲动，所以搬出约定一说。
见寂风停在门口，身形消瘦落魄。
月霎眼神黯淡下来，话锋一转，又道：“若你死了，那我与逍遥所做的一切，也将毫无意义，若这你想要，你大可前去杀了蛇蝎美人，再除了暗夜，只是，当你再见到逍遥的亡魂时，有何颜面？”
月霎的话，字字如针，狠狠刺入寂风每一寸肌肤。
“难道，你要我亲眼见到他们被杀，自己却不闻不问么？整日浑浑噩噩的活着，我做不到。”
“竹国风使做不到，但穆戎寂风能做到，为了死去的逍遥与越见，你必须要做到，暗夜并非你一人之力能除之，需要从长计议。”
她的话，不无道理，寂风听进去了。
只是胸中积压着的仇恨，正在慢慢蚕食着他的理智。
“砰”的一声，寂风一拳打在门上。
见自己成功劝阻了他，月霎道：“我饿了。”
寂风哑着声音：“旁边有浆果。”
月霎还未来得及说，寂风便拖着摇摇晃晃的身体已不见人影。
但愿他能想通。
冷静下来。
过了许久，寂风手握一只野鸡回来了。
并在院子里将野鸡清理干净，支起木棍烤了起来。
夜色已经降临，在火光的映衬下，寂风的脸，更加瘦削和憔悴。
约过了一个时辰，鲜味散出。
他撕下一只鸡腿走进屋内，轻扶着月霎坐起。
将鸡腿递给月霎，“吃吧。”
只见月霎靠近鼻子闻了闻，便别过头，一脸嫌弃的道：“呃，好难闻。”
寂风也不生气，反而平静的说：“是你说饿了。”
“你先吃一口，我要确定能吃，我再吃。”月霎闭着眼，一副不愿鸡腿靠近的表情。
寂风看着鸡腿，暗然道：“从前我很喜欢烤鸡，只是……现时，我却无法张口。”
见雨姑娘不愿下口，寂风索性将剩下的鸡拿来，不管她是否拒绝，全部塞入她的手中。
这孩子气的行为，让月霎不禁莞尔。
“我的左手已不能动，这么多我如何吃？”
闻言，寂风撕下一小块肉，递入自己口中，咀嚼起来。
他转过头，不愿让他眼中的痛苦流露出来。
食不知味。
味同嚼蜡。
见穆戎寂风侧过头去，月霎以为烤鸡美味可口。
于是，便也学着撕下一小块，吃了起来。
刚咬了一口，又吐了出来，擦擦嘴角，嫌弃道：“这鸡肉无味，难以下咽。”
寂风道：“许多东西本就无味，是被加了佐料，才会变得美味，世人只追求口腹之欲，可却忘了它原本的味道。”
见他又想起伤心之事，月霎拿着鸡腿，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虽然这味道确实让人难以下咽，不过，却是寂见的一番心意。
不能浪费了。
待鸡腿吃完后，月霎才开口道：“下次，记得烤得焦一点。”
寂风似并不意外。
他望着外面的夜空道：“雨姑娘，此时夜已经深了，你早些歇息。”
“那你呢？”
“我在门外守着你。”
“穆戎寂风，你最好也运气疗伤，你的寒毒，已侵体。”
第二日一大清早，
月霎便被叽叽喳喳的鸟鸣声吵醒了。
她极不情愿的睁开双眼，睡意惺忪的看向窗外。
直到眼睛干涩，她才闭上眼，浅浅睡去。
迷糊中仿佛听见有叩门声。
月霎心想，或许敲个三两下，就不会响了。
咚咚咚。
叩门声不但没有停下，反而声音愈加大了。
“大清早的，为何敲门……”
她探着脑袋，正好瞧见寂风推门而进，便止住了话。
只见寂风双手捧着一片较大的叶子，小心翼翼地走到床前
“这是我昨晚接的雨水，你先喝点。”
月霎看着门外，道：“昨晚又下了雨么？”
寂风嗯了一声，道：“不算大，我就站在檐下接的水。”
月霎刚要动身，见寂风伸手欲扶自己。
她摇头，道：“我自己来。”
在不牵动左肩的情况下，挣扎着，慢慢坐了起来。
她盯着寂风手中的叶子，困惑道：“为何我要喝雨水？”
默默的叹了口气，寂风将叶子递给她，道：“大抵天上的雨水干净些吧。”
“好吧，既然你这样说，我好歹还是喝一口，穆戎寂风，你真是个好人。”
还挺心细的。
月霎仰起头，喝了小口。
盯着他，好奇道：“原来雨水是甜的。”顿了一下又道：“穆戎寂风，你也喝点。”
寂风微微侧过脸，嘴角扬了少许弧度。
在经历了一番风雨之后，此时，他的心，才算真正平静下来。
若人生能够回到最初，又将会是如何呢。
他在笑么？
月霎道：“穆戎寂风，你转过头来。”
“怎么了？”寂风道。
神情紧张，以为她的伤又始痛了。
月霎柔柔一笑道：“你的脸脏了，我帮你擦擦。”
说完，便将腰带里的帕子拿了出来，将叶子中的水倒出，浸湿手绢。
她的动作略为生疏，似从未照顾过人。
月霎伸长手臂，帕子轻轻擦拭寂风的侧颊。
刚擦拭了一下，寂风突然转过头去。
他的胸膛急促的起伏着。
此时，格外安静。
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如此剧烈。
月霎看着他的后脑勺，顿时红了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