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月下把酒相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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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风仍是站在树下，一袭灰色长衫罩住身形，似乎他又瘦了些。
一听到要动身前去暗夜之后，他的双眼亮了许多，迫不及待的问：“何时动身？带哪些人同去？”
月霎看着他满心欢喜的问着，此时，她的心中却十分沉重，她收回视线，不敢再看他，双眼看向了远方，道：“白秋意信中所言，他派了些人过来，最晚今夜就会到达，若他们都到了，明日一早，我们便动身。”
寂风又问道：“此行，只有你，我，还有白秋意派来的人么？”
这会不会太单薄了，这几个人，能对抗暗夜么？
月霎摇摇头，道：“你，我，青音，及十二掌旗使中的霜七，丹朱和千袖，再加上白秋意派来的人，足矣。”
闻言，寂风寻了处院中的草丛，坐了下去，掐断半截草叶，叼在口中，看着十分懒散，他有些漫不经心的道：“凭我们这几人，会是暗夜的对手么？”
月霎道：“霜七擅于人心蛊惑，丹朱擅于用毒，千袖擅于音律，再加上青音与我，我也没有完全的把握，此行，我已倾了一半梨花国顶尖高手，剩下的还要作于守国，既然拜见过月色大祭司，我想，应是能的。”
月霎想：既然大祭司说这是她自己的道，应该不会让她身死罢。
现下日光甚好，暧洋洋的照在身上，寂风顺势平躺在草从上，翘着二郎腿，手枕着头，闭上双眼，神情悠闲。
他好奇：“你当真见到了月色大祭司？她可有嘱咐什么？此战，我们定能赢，是么？”
“她只说，这是我的道，需要我自己去匡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要走，还说，让我好好待你，又赐了我两片蟒鳞，说是能增长两倍灵力。”月霎说完，轻轻落回地面，走向寂风。
“好好待我？为何要好好待我？世间，应当由男子好好待女子，难道神族与之相反？”
寂风感觉到有东西挡住了他面前的光。
他微微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绝美如画的容颜，近在咫尺。
那双凤眼正含笑的盯着他，此时，他的心怦怦直跳，似乎快要从嗓子里蹦出，只能呆呆的看着月霎，一时间忘记了所有。
他拼命的按捺住内心的悸动，生怕情不自禁吻上月霎白皙的脸颊。
寂风渐渐红了脸，待他回过神来之后，又为方才的悸动而感到羞愧。
万死，万死，他怎会有如此轻薄的念头。
月霎不动声色的将他的窘态尽收眼底，朱唇轻启，道：“寂风，今夜我备好酒菜，与你畅饮，还请赏光。”
寂风不由得点点头，有些心虚的垂下眼帘，口中喃喃道：“赏光，赏光。”待他再抬头看向月霎时，却早已不见她的身影。
难道方才是幻象？寂风从草丛上坐起，望着满院飘香的梨花，一时间乱了心神。
星月下，寂风如约而至。
月霎着一身浅色纱衣，散着长发，随意的挽了个松散零乱的发髻，几缕发丝垂在她的脸颊处，看起来十分慵懒且恣意。
与往常不同，今夜她已卸下妆面，不施粉黛，虽比不得平日里明媚张扬，但却更加动人，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朦胧飘渺之美。
她似乎早已等候在院中，只见她身前的石桌上，摆满了美味菜肴。
有平日里寂风常做给她吃的糕点，还有一些搭配得五彩斑斓的素菜，最醒目的当是那一只烤得焦黄油光的烧鸡，与桌子正中的那几壶酒。
月霎见寂风走来，她连忙招手道：“寂风，坐。”
寂风依言坐了下来，有些茫然的看着月霎，不知她今夜为何要如此盛重的宴请他。
月霎也坐了下来，她夹起了一些寂风平日爱吃的菜放在他的碗中，又拿起桌上的小刀，轻轻片下鸡腿放在他的碗中，示意他尝尝味道。
寂风倒是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她，心里想着，难道是因为明日要动身出发，怕往后没得吃的，所以今夜吃个够么？
月霎自顾自的忙着，又接着斟了一杯酒给他，闻这酒香，是他许久未喝的竹叶青。
“多谢。”
寂风有些刻意的客气着，总觉着月霎心里藏着些事，却又不与他明说。
一阵晚风拂面，吹起她脸颊处的发丝，月霎不经意间伸出手指将发丝别于耳后，“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说完，她自己也倒了一杯她素日里常喝的梨花清酿，端起杯子示意寂风举杯共饮。
寂风领意举起杯，仰起头，一饮而尽，这酒的味道，与他昔日在竹国所饮不差分毫。
月霎见他饮下一杯，又将他的酒杯斟满，浅笑道：“这杯饮下，多吃些菜。”
“好。”
寂风依言又将第二杯酒尽数饮下。
不知怎的，月霎越是不说，他的内心就越是不安与烦乱。
此时，看着满桌的菜肴，他有些无从下口，就连月霎夹在他碗中的菜与鸡腿，也并未勾起他的食欲。
寂风抬起双眼，看着月霎，四目相对之时，二人皆无言。
“寂风，多谢你不计前嫌，回来帮我照料长姐，现下长姐的身体已然大好，此恩，月霎感激不尽，这杯，我敬你。”说完，月霎又给寂风斟满了第三杯，似乎怕寂风拒绝，索性她干为敬。
“你慢些喝。”
此前听青音说，月霎自漓涧回来后，伤了肠胃，吃不得油腥，也饮不得酒。
寂风还未来得及阻止，月霎便将杯中的梨花清酿已经饮完。
寂风叹了口气，道：“你伤了胃，还是少喝些，我去给你端些蜂蜜花茶过来。”寂风说完，随即起身，然月霎却将他的袖口拉住，抬起头，问道：“寂风，你恨我么？”
寂风低下头，看着月霎眼中微闪的光芒，犹如漫天星辰。
他又重新坐了下来，端起酒杯一口饮下，道：“我也不知，我曾无数次问过自己，究竟恨不恨你，或许是不恨罢，比起恨你，我更多的是恨我自己，我恨我自己对你狠心不下，说不了让你伤心难过的话，更做不了伤害你的事，上次我说，我无法原谅你，但是比起失去你，一切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若没有了你，余生，我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与生活。
比起失去你，一切都变得那么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