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相柳,我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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玱玹见小夭只顾着和防风邶一起寻欢作乐，形影不离，终于忍不住提醒她，“平日里你和防风家的二公子同进同出我也不拦你，但他毕竟是侍妾所出，在防风家说不上话，终究不成大器。你可不要真被他给勾去了魂。”
小夭笑而不语，专注于小炉上熬制着的汤药。这是她在轵邑郊外一处悬崖边上发现的药草，色泽鲜艳，实属不常见。若不是有剧毒，真可以摘来放屋子里当个亮眼的陈设。
“哥哥，我心里有数。”
“赤水丰隆约了你好几次，据说都被你拒了。”玱玹试探的看着小夭脸上的神情变化，继续说道，“我需要赤水氏，如果可以，你能不能…稍微对他热情一些？”
小夭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于是偶尔的，在邶不在的时候，她会随玱玹，赤水丰隆，神农馨悦一起泛舟出游。丰隆会叫上涂山璟和他的未婚妻防风意映。
许是好不容易才促成了这次出行，丰隆特别开心，说要去海里捉一条大鱼来烤给大家吃。
玱玹在甲板上慢条斯理的烤着虾和贝壳，神农馨悦一直坐在他身旁看着，时不时的还要问上几句有的没的。
小夭坐在船头吹着海风，看着他们。想到以后玱玹会娶她为后，心里暗暗的笑。想到她做了皇后，还要多次置她于死地，又笑不出来了。
防风意映一直在涂山璟身旁端茶递水，而涂山璟始终冷着张脸。世人都只道是防风小姐高攀了涂山家，但涂山族选了防风氏，何尝不是看中她小户人家出来，好拿捏？两个不相爱的人，也是可以因利益捆绑而相伴一生。谁在乎对方眼里有没有爱意呢。
小夭心中略有感慨，轻叹了口气，别过脸去不再看他们。
阳光照在海面上波光粼粼，好像满天繁星洒落在蓝丝绒的绸缎上。她已经好久没去海里玩了，海里可好玩了，玩上一整夜都不过瘾。
防风邶这次走之前答应过她，等他回来会带她去海里玩。她想起在她还是玟小六的时候，相柳带她去海里玩，每次在她一口气快断绝时就会给她渡上一口气。那时候她懵懂，也不曾多想，现在回想起来，脸红心跳。
还有两个月，邶就要回来了。念及此，她不由自主的扬起了嘴角。
甲板上一阵哗然，小夭循声看去，原来是丰隆抓了一条大鱼回来。他赤裸着上身，一手提着大鱼，满脸阳光的对着小夭笑。
防风意映和神农馨悦立刻围了上来，夸他厉害，竟能捉到如此大鱼，足够船上的人大饱口福。
然后玱玹便开始七手八脚的处理鱼肉。小夭想要一起帮忙，玱玹说女孩子家家的，别弄的一身腥，就坐旁边等着吃就可以了。
于是她就继续坐船头吹风看海喝茶。
涂山璟坐到她身旁，手上拿着一个锦盒。她有些不解的看看他。
“这是鱼丹紫，据说把它含在嘴里，你就能在海里像鱼一样自由呼吸了。”涂山璟说道，“我记得…以前在清水镇，你爱玩水。我命人花了一番功夫才寻来的，以后你可以带着它去海里玩。”
小夭抿了一口茶，淡淡地说，“我用不上，谢谢。”
“小夭，上次弓箭的事，是我唐突了。这就当是我给你的赔礼吧。”
“你无需跟我赔礼。下次见到邶，你亲自跟他好好赔礼便是。”说完，她起身要走。
涂山璟急忙拉住他的手腕，小夭一惊，看了眼不远处正在一边整理碗碟一边和神农馨悦说笑的意映，冷冷地说道，“放手！”
“防风邶到底哪里好？让你满心满眼都是他？我可是你的叶十七啊。小夭你忘了吗？我是十七。”
小夭挣脱他的手，神情冷漠的看着他，低声说道，“这世上根本没有叶十七，只有涂山璟。清水镇的涂山璟，青丘的涂山璟。我也不是玟小六，我一直都是高辛玖瑶，从我出生起我就是高辛玖瑶。你若还念着当年的救命之情，就不该再纠缠于我。”
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她也曾一直留守在童年的伤害里无法自拔，终其一生都在寻求他人的救赎。但后来她明白了，这世间唯有自救，方可自渡。
她不愿再与他多言，走去玱玹那里看他杀鱼。
“下次我们还可以去梅林玩。到冬天的时候梅花都开了，白雪皑皑中点点红梅，最是惊艳。”
不知谁突然的提议，小夭的心仿佛一下子被什么击中，竟闷闷的疼了一下。
她感到巨大的恐惧向她侵袭而来，一阵阵寒意穿透她的身子直到她的指尖。她的耳朵嗡嗡鸣响，仿佛再也听不到周遭的声响，只余自己一颗心砰砰砰的跳得慌乱不堪。
玱玹似是察觉了她的异样，过来握她的手，却发现她双手冰凉。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许是有些晕船，我想去船舱里休息一下。”小夭轻轻推开玱玹的手，踉踉跄跄的进了船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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轵邑的冬天很快就来了，第一场雪之后，神农馨悦便开始频频的邀请小夭去梅林赏梅。
小夭没法告诉他们真实的缘由，只能一直以“身体抱恙”为由不断推脱。她每次给相柳寄送毒药的时候都附了信，希望他尽快回来。
可是，他迟迟未归。
小夭思量了一些时日，觉得自己这么躲是躲不掉的，她记得当时对方来势汹汹设了死局的，没有梅林，将来也会有梨花林桃花林…
最后，她尽可能多的带上了她的毒药，鞋子里藏了萃过毒的匕首，忐忑不安的前去赴梅林之约。
她和野兽搏斗厮杀，她被梅花树枝幻化的利剑刺穿手心脚心，她被打断了腿骨和手骨…最终她被枝条缠绕，吊挂在半空中。
“相柳，我…尽力了…”她自嘲的笑着，绝望而无助地迎接着最后一刻的到来。模糊的视线中，她看到无数的梅花花瓣幻化成利刃，向她飞来。
突然之间，天地间刮起了狂风下起了暴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