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最精准、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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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倒也算是人才济济吧。
在观看了最初的三场比试之后，纪允炆得出了这样的感想。
最先在众人面前展露身手的六人都是无门无派的散修，虽然不排除有可能是某个大家族独自在外游历的后人或是某位隐世高人的门徒，但事实就是：从纪允炆的角度出发，这六人虽然不错，但也仅此而已。
自己这三个徒弟能够应对，即便是文裳卿也能够确保胜券在握。
这么说有些对不起一直以来都很努力的文裳卿，但——是的，这六个人就是那么弱，弱到连文裳卿都打不过。
当然，纪允炆的眼光比较高，如果客观来看的话，这六人的年纪再加上散修的身份，能有这样的身手大概也算难能可贵的了。
真龙遗骨这样的珍宝，争夺的层次不会这么低，接下来就看看哪家的天骄先被选出来给大家露一手吧。
就在纪允炆百无聊赖地想着下面这些顶级势力的弟子们谁会最先站上擂台时，场中的第四场战斗也结束了，那个使一柄九环大刀的少年以毫厘之差艰难击败了对手，若非真龙图腾那与仙术无异的疗伤能力，纪允炆丝毫不怀疑少年的伤势会让他的争夺之路止步于此。
好了好了，赶紧下一场吧——纪允炆重拾吃瓜群众的状态，可惜这里只提供茶酒和果品，不然他还真想要像是久远的记忆中那样一手拿着快乐水一手捧着爆米花乐呵呵地观赛。
对哦，这个世界有没有可能弄出快乐水和爆米花呢？
玉米，纪允炆在这个世界已经见过了，至于快乐水？
纪允炆看向远处的豪华包间内那些西方世界的来客，觉得自己也许可以找个机会结识一下这些远方的朋友。
“师父。”
就在纪允炆的思绪越飞越远时，解颖秋的声音将他给拉了回来。
纪允炆转过头，第一眼就看见了解颖秋手臂上正在闪闪发光的图腾，以及解颖秋那似乎是在请示什么的表情。
这么快？
纪允炆有些不满，他本想再多观看几场比试，对这些武者的实力能有一个大体的评估，但没想到自己的徒弟这么快就成了用来进行评估的样本之一。
不过解颖秋倒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显然是早就心痒难耐了。
“去吧，注意安全。”纪允炆对于解颖秋是很有信心的，作为他的首徒，同时也是他的三名弟子里最独当一面的人，解颖秋的武功在同辈之中绝对是佼佼者。
“师姐加油！”文裳卿也元气十足地给解颖秋鼓劲。
“小心些。”阮莺倒也知道解颖秋的实力，但生性谨慎的她和纪允炆一样，认为刚刚下去的几人完全代表不了本次将要参与争夺的武者的整体水平。
“放心吧，看我三两下拿下这一局！”说罢，解颖秋从看台纵身一跃，跳向场中的擂台。
一袭红裙的仙子从天而降，划过优美的轨迹后稳稳落地，动人的美景在场内引起了不小的躁动，而解颖秋则是毫不怯场，面对四面八方各色各样的目光和此起彼伏的呼声，她落落大方地拔剑站在擂台之上。
人们先是为解颖秋的美貌与自信而赞叹不已，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认出了她的身份，渐渐的就开始有目光转移到解颖秋刚刚跃出的豪华包间。
不出意外的，他们在那里看到了那个一袭黑衫、容貌丝毫不输解颖秋的男子。
前一段时间纪允炆在大夏淮西行省闹得很大，因此哪怕是此前并不关心剑尊传说的武者，此时也对他印象深刻；现在众人确认了他也出席本次盛会之后，心中对这次争夺的隆重程度又有了新的认知。
这是来了多少个高人啊？！
不过，纪允炆本人对于场内沸沸扬扬的气氛并不关心，他现在只想知道解颖秋的对手会是谁。
没让大伙等太久，一个身影就从大门派的座区窜出，一息之间便站到了擂台的另一边，与解颖秋遥遥相对。
来者的身份又引起了场内的一阵躁动，纪允炆也认出了场中那个仗剑而立的年轻人。
“真武山铸剑堂诸葛怜，讨教了！”
呃，这么巧的吗？
纪允炆将视线投向真武山的座区，然后就和吴桡对上了目光。
瞪着我干嘛？
吴桡的神情让纪允炆觉得有些好笑，那不像是在记仇，反倒像是被师长批评后赌气说“好！那我就做给你看！”然后开始发奋图强的叛逆期少年。
纪允炆避开吴桡那炽热的目光，重新看向场中，诸葛怜的修为他不清楚，但好歹也是真武山铸剑堂的弟子，而且从相遇时的景象来看好像也算是弟子之间的佼佼者，想来不会太简单。
虽然很想大声提醒一下解颖秋不要大意，但纪允炆最终还是放弃了——自己的这个徒弟不是会需要这种提醒的人。
让为师见识一下吧，你如今成长到何种地步了。
纪允炆情不自禁地换了个很符合大宗师身份的坐姿，一副审视地目光准备观赏这场比试。
这丫头最近奇奇怪怪的想法和动作越来越多了，自己现在还能用玩闹的力度制住她，但若是她再成长下去，纪允炆可就没信心在不伤到她的情况下控制她了。
纪允炆是绝不会伤害自己的徒弟的，真到了那时，他可就要好好想想怎么办了。
纪允炆开始胡思乱想的时候，擂台上的两人，已经进入到了对峙的状态。
嗯，虽然和师父比起来差远了，但也算是个角色——解颖秋保持着剑指诸葛怜的姿势，一双美眸打量着这个用奇怪的姿势拿着剑的男子。
当然，她自己的拿剑姿势也挺奇怪的。
光是能被解颖秋盯上那么半天都还能沉住气这一点，就不得不承认诸葛怜确实是个人才。
先试试深浅！
见诸葛怜没有主动进攻的意思，解颖秋便脚下一踏主动发起了攻击，铁签般的细剑直指诸葛怜的眉心。
这一剑迅如闪电，以至于场内的许多武者都没能反应过来。
然而，这一剑却被诸葛怜挡开了，他用一个微小的动作“挪动”了一下手中的宽剑，便恰到好处的偏开了近在咫尺的剑尖。
解颖秋并未因为首次攻击的失利而有所动摇，她迅速抽回细剑，但并未退开，而是在诸葛怜有机会做出动作之前便以丝毫不减的速度再次刺出。
这一剑有些出乎诸葛怜的意料，但他还是用同样小而精确的动作成功防御。
然而事情并未就此结束。
三剑、四剑、五剑.......解颖秋毫不退让地不断攻击，霎时间在擂台上掀起了一股猛烈的狂风，恍惚间仿佛有数十上百的剑刃在疾风般向诸葛怜发动攻击，闪烁的寒光编织了一张危险的大网扑向诸葛怜，并不断尝试着将他彻底包裹，绞杀在冰冷的剑刃风暴之中。
明明只有简简单单的刺击，但却能在肉眼难及的速度下掀起如此可怕的风暴、带来如此可怕的压迫感！
场内的武者们几乎无一不为解颖秋卓绝的剑技而讶异，而更让所有人惊得合不拢嘴的是：面对着解颖秋毫不留情的猛攻，诸葛怜不仅毫发无损，甚至没有后退半步。
面对暴雨般的攻击，诸葛怜就像最初那样，每一次都用最小幅度的动作精准地挡下即将刺中自己的剑刃，他沉着地面对眼前的狂风，稳扎稳打地进行每一次防御，将“精准”二字发挥到了一种极致。
“锵！”
一番激烈的攻防之后，解颖秋以截然不同的气势一剑刺中了诸葛怜的剑身，并借着这一刺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胜负未分，但场内还是响起了热烈的欢呼与叫好声。
啧，跟乌龟壳似的——猛攻半晌却毫无收获的解颖秋有些不满，她虽然严格遵守着纪允炆“绝对不可轻敌”的教诲，刚刚那波攻击也确实是全力以赴，但她着实没想到看上去文质彬彬的诸葛怜防御技巧竟然如此精巧，自己连个擦伤都没给对方留下也就算了，甚至都没给他衣服上留个口子！
不愧是剑尊首徒，不容小觑——就在解颖秋恼怒的同时，诸葛怜也暗暗地为自己捏了把汗，刚才解颖秋确实没有给他造成任何伤害，但另一方面，在解颖秋的猛烈攻击面前，诸葛怜自己甚至完全无法做出防御以外的任何动作，他全程都集中着十二分的精神去拦住每一次攻击，但凡有那么一瞬间没跟上，自己就会饮恨败北。
两人对峙着，彼此继续打量对方，为即将到来的第二次交锋在脑海里做着安排和准备。
嗯哼，这不是挺厉害的嘛，完全没必要耍小手段不是吗？
纪允炆笑着看向吴桡，后者同样也在看他，而且几乎把“得意”二字写在了脸上，显然诸葛怜的表现让他相当自豪。
纪允炆毫不在意吴桡那几乎炫耀般的神态，因为他也很欣赏诸葛怜方才的表现，他所使用的这套看上去慢腾腾且毫无锐气可言的剑法本来很不受心高气傲、好高骛远的年轻人们欢迎，但诸葛怜却能够将之修习到这一个境界，看来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
今后若是能够保持这样的心态不断努力的话，前途绝对是一片光明的。
也难怪你会是那副表情了——纪允炆瞟了一眼吴桡，后者此刻看着擂台上对峙的两人，脸上已经满是对胜利的志在必得。
可惜了。
他对上的是解颖秋，是我的徒弟。
似乎是有某种众人听不见的信号响起一般，对峙着的两人身影一虚，随后，剑刃与真气的激烈碰撞再次汇作狂风席卷全场。
“好！”
“上啊！”
“刺他刺他！”
“别光顾着防御，还手啊！”
观众们终于忍耐不住沸腾了起来，热血激昂的氛围笼罩全场。
擂台之上的两人并不在意这些，解颖秋用更甚于刚才的迅猛之势不断尝试着突破诸葛怜的防御，而诸葛怜则是比第一波交锋时更加精神抖擞，继续精确无误地防御住每一次袭来的攻击。
虽然确实比第一波交锋更为激烈，但实际上的场面似乎与刚刚差不了多少，依旧是解颖秋单方面的猛攻，却起不到实效；而诸葛怜精准的防御，却也被压制住难以采取其他动作。
难道说又要和刚刚一样，一番交锋过后两人又毫发无损地分开吗？
非也。
等等，难道说——终于，诸葛怜开始察觉到不对劲了。
解颖秋攻击的目标不是他，是他的剑！
并非是他通过微小但精确的动作挡住了解颖秋的每一次攻击，而是解颖秋的每一次攻击都精确地找到了他的剑！
可是，这是为什么？
诸葛怜看不懂解颖秋的行为，难道是想通过复刻多次如同刚才那般的交手，以此来消耗自己吗？可是就现在的情势来看，最先耗尽体力的难道不应该是持续进攻的解颖秋吗？
这套剑法对精神的消耗很大，但那对于诸葛怜来说不是问题，至少面对解颖秋时应该不成问题；而论到对体力的消耗，绝对是解颖秋更大才对，难道说她对自己的体力有着如此的自信吗？
打熬筋骨、磨练身体是真武山每一个弟子从入门起就逃不掉的课程，诸葛怜不相信自己的体力会比不过解颖秋。
那么，她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呢？
诸葛怜被动承受着每一次攻击，百思不得其解；而解颖秋攻势之猛，也让他不敢太过分心去思考这个问题。
“咔”
终于，在持续了不知道多久的攻防之后，一声脆响告诉了诸葛怜答案，同时也让他的心悬了起来。
不对，说心悬了起来都有些委婉了，应该说从听到这一脆响的瞬间，诸葛怜就绝望地意识到：自己输了。
随着又一次攻击，诸葛怜的剑断裂开来，解颖秋的剑尖毫不留情地穿透诸葛怜的护体真气，直直刺穿了他的肩膀，随后更是直接将他震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唔......”诸葛怜艰难地爬起来，那一剑不仅仅是给他肩膀来了个窟窿那么简单，随剑而来的内力冲击直接震动了他的五脏六腑，让他体内真气运转变得凌乱不堪，虽然还能站起来，但接着打是绝无可能了。
“你输了。”好听的嗓音离的很近，诸葛怜抬头，先看见的是离自己眼睛不到一指的剑尖，其后才是解颖秋居高临下的眼神。
不过其中却没有傲慢和轻蔑，面对眼前的手下败将，解颖秋完全没有羞辱的打算。
“解阁主剑法精妙，在下心服口服。”虽然不甘，但诸葛怜还是低头认输了。
输得起的人才赢得起——这是真武山当年那位中兴之祖留下的遗训之一，诸葛怜一直铭记在心。
胜负已分，场内的气氛迎来了又一次沸腾，对两人的赞誉此起彼伏，虽然胜败有别，但精彩绝伦的激战成功为两人赢得了所有武者的尊重。
“师父！我赢了！”观众们的赞赏解颖秋毫不关心，她此刻只想得到一个人的表扬，因此毫不犹豫地收剑入鞘，朝着纪允炆挥手高呼。
“辛苦了，回来吧。”纪允炆欣慰地点头，虽然是意料之中，但看到自家孩子表现如此优秀，他还是由衷地感到自豪。
“师父，刚刚师姐是怎么做到的啊？”文裳卿好奇地询问。回包间是走另一条通道，离开擂台回座区有专门的通道，因此比起等解颖秋回来，她选择直接问就在身边的师父。
“裳卿，可还记得为师曾说过的，水滴石穿的道理？”
“弟子明白了。”文裳卿悟性高，纪允炆提示了一句就想通了其中的奥妙。
第二次交锋中，解颖秋的不仅仅是每一剑都刺中了诸葛怜的剑，而且是每一剑都精准地刺在了同一个点；而诸葛怜的剑虽然也非凡品，但也不是神兵，在如此猛攻之下，断裂也是理所当然的。
将诸葛怜压得使不出其他动作的速度，以及每一次都击中同一个点的精准，解颖秋都有。
胜利，便是理所当然的了。
“师父！”这时，解颖秋回来了，一进屋她就朝着纪允炆飞扑而来。
这一次纪允炆没躲，任由她抱着自己蹭来蹭去。
“师父，我赢了哦，您要怎么奖励我呀？”解颖秋两眼发光，她了解师父，只要拿出成绩就可以拿到奖励，这是她拜师之初就有的规矩。
“为师现在不就在奖励你吗？”纪允炆狡黠地一笑。
你以为我这次为什么不躲？
“这不算！”解颖秋撒娇，抱着纪允炆不撒手。
“师姐，还有人在呢。”阮莺看不下去了，提醒解颖秋包间门口处还有会场的仆人在。
“有什么嘛？”解颖秋完全不在乎，反而是紧紧抱着纪允炆，得意地看向阮莺说道：“待会你赢了也可以这样啊，小师妹你也是，所以加油哦！”
“啊，嗯，谢谢师姐。”这画面看得文裳卿有点理解不过来，只能呆呆地点头。
阮莺则是别过脸去，开始继续准备自己上擂台之后要用的东西。
“好了，下来吧。”纪允炆把解颖秋拎起来放回她自己的座位，“好好看看每一场比试，提前了解自己的对手是很重要的。”
“明白。”阮莺和文裳卿异口同声地答道。
“可是师父你还没奖励我！”
“才赢了一场就想要奖励啊？那之后再赢可就没有了。”由着她胡闹不合适，但徒弟取得成绩自己却没点表示好像也不合适。
“夺下真龙遗骨，为师就给你们奖励。”
“真的？”
此话一出，连文裳卿和阮莺都眼睛一亮。
“真的。”
“什么都可以？”解颖秋进一步追问。
纪允炆没说话。
“好，那我们就把真龙遗骨抢回来！”解颖秋自信满满，如此好机会她怎会放过？
于是，不用纪允炆进一步提醒，三人便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擂台方向，准备好好观察每一个潜在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