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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春风一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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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州刺史病重,无力主持秋收之事在前朝掀起了轩然大波,后宫里也不平静,这几日三皇子散学回来都在书房同亲信商议,五皇子那边同样忙碌,都没怎么找太子的麻烦了。

“三哥身边那人果真不简单,若不好生利用,岂不是对不起三哥特意准备好的这一步棋?”五皇子看着桌上写着“路舟雪”三字的纸页,其笔走龙蛇,颇有一番侠骨,绝非等闲之人所能写就。

正是几日前的学堂上路舟雪亲笔所写,彼时因着谢漾忽然发难,谁也未曾留意,但五皇子何其奸诈,自然注意到了这一细节,他当时就留了个心眼,叫手下去查了路舟雪的名姓。

“禀殿下,属下查过百年来的各家谱系,并无路氏高门,湘水某地倒是有一路氏家族,但根基尚浅,也并无此等人物。”几日后,那亲信很快归来禀报探查结果。

“强行逼迫人家书香门第的公子净身入宫侍候,以三哥的手段又怎会留下痕迹呢?”五皇子轻轻地笑起来,指尖扣了扣桌面,“说不定还要挟了亲眷,叫人连冤都不敢诉。”

“三哥如此以权压人,怎能接秋收大任呢?”五皇子说着给了下属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过几日朝会,叫那路家人准备好状纸,本殿替他们伸冤。”

“殿下,若是那宦官临时反水呢?”那下属退下前,又迟疑着开口,一应诸事皆已准备得万无一失,可路舟雪那便却难保他不是假意投诚,“介时他若不配合,岂不是要功亏一篑?”

“若是不配合,才是越发坐实了三哥挟持家人以逼迫他就范的罪状。”五皇子胸有成竹道,说着冷笑一声,“三哥有意把那宦官推出来吸引目光,他以为自己这步棋走得高明,可他也不想想,把那样一个人留在身边,无论是逢场作戏还是真心喜爱,本殿都能以纵情声色参他一本。”

五皇子这厢在算计他三哥,三皇子那边也并没有坐以待毙,同样在打探前者的动向:“老五那边这几日有什么动静?”

“禀殿下,大的动静倒是没有,就是暗卫营的探子来报,五皇子的人最近在湘水一带活动比较多。”

“湘水?那里有什么人么?”

“属下也派人去查过,当地有一户姓路的人家,祖上三代曾任校书令,除此再无其余特别的,路家不算显赫,于五皇子而言并无拉拢必要。”

“路……”三皇子虽是对路舟雪存利用的心思居多,故而一直不曾问过他的名字,但前几日他才提过自己的名字,倒也不至于就毫无印象了,“老五哪里是要拉拢,分明是打算从本殿身边下手了。”

“那殿下,那个宦官,您打算如何处置?”属下迟疑道,三皇子近日颇为宠爱一个宦官的事他们也是清楚的,如今已知五皇子要从他的身边人下手,路舟雪自然就成了最大的防备对象。

“本殿另有打算。其余诸事照旧,老五那边盯紧些,一有动向便来向本殿汇报。”三皇子知晓属下的意思,抬手示意后者稍安勿躁,他自有定夺,“盯好外头,不要让老五有下手的机会。”

两个各怀鬼胎的皇子商议的内容原封不动地落入路舟雪的耳朵里,彼时他正百无聊赖地坐在鲤鱼池边喂鱼,三皇子有意营造宠爱他的假象,故而对他颇为放纵,基本上享受的是半个主子的待遇。

路舟雪在脑子里整理着接收到的所有信息,这两个皇子都不约而同地打算在他身上做文章,他这也算是阴差阳错卷进别人的斗争里了,不知道这算不算萧烬说的干涉了他人因果?

此时接近下午,西斜的日光穿过树荫落到他半面脸上,路舟雪抬头瞧着宫墙上四方的天,心道这人世间的宫廷,果真是另一处囚笼,他来去自由尚且觉得难捱,何况身不由己的楚昭黎?

罢了,路舟雪在心里叹口气,将手里的鱼食尽数丢进池子,总归他来了,此后岁月漫长,楚昭黎不会再如史书上一般惨烈收场了,君临天下也好,四海为家也罢,他都舍命相陪。

三皇子归来时,只见风姿绰约的谪仙人立于庭中,路舟雪未带礼帽,墨发只用青簪在后脑松松挽了个髻,乌衣的裙裾吹落池边,风一过,墨发卷起,勾勒眉眼。

这一刻,三皇子觉得,他的确是喜爱他的,不因那张众生倾倒的脸,而是那副谪仙遗世的骨,可是不知为何,他一唤他,所有遗世独立的风姿却全都散了,只剩下了一具虚有其表的美丽皮囊。

“殿下,你唤我?”路舟雪疑惑地看着他,像是带上了一层庸俗的面具,叫三皇子寻不到一点最初相逢时的悸动,所以他的澎湃的心又平静下来,能够心安理得的继续算计路舟雪。

“过来。”三皇子朝他招了招手,像在唤什么宠物,路舟雪没动,他不喜欢三皇子轻慢的态度,抬手扔了个替身符同三皇子周旋,自己则继续盯着池中飘零的落叶出神。

“在想什么?”三皇子捏了捏替身的脸,如他所想得一般温凉如玉,伸手一揽,美人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也到了怀中,替身眼波流转地瞧着他,忽就低声啜泣起来:“殿下,奴婢有负您信赖。”

看落花流水的路舟雪听着替身的言语,身形一僵,一言难尽地扭过头去,尽量让自己忍住撕了那替身符的冲动。

美人垂泪无疑是养眼的,三皇子有几分君子风骨,却也爱美色,否则不会垂涎自己的大哥,见替身梨花带雨的哭成那般,虽是存着利用之心,却也动了三分真情,他怜惜地给美人拭去眼泪:“怎么了?”

于是那替身便将一枚刻着路氏家辉的玉佩交给三皇子,哽咽着将昨日那宫女把玉佩给路舟雪、并叮嘱他朝会指认三皇子强逼他净身入宫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说罢还泪眼蒙蒙地补了一句:“奴婢曾有二主之心,有愧于殿下,请殿下责罚。”

“傻瓜,本殿怎会忍心责罚你?”三皇子动容地将替身揽入怀中,再往后的发展路舟雪看不下去了,他干脆转身潜出宫去寻了楚昭黎,任由三皇子继续和替身你来我往。

他前几日照料好了楚昭黎背上的伤,对外却仍旧要继续装作伤重休养,路舟雪去时,后者正趴在床榻上看书。

“小黎儿,这么用功?”路舟雪唤了床上的人一声,转身轻轻地合上门,而后坐到床边,探头瞧了一眼楚昭黎手里的书,“山海图志,你还瞧这个,倒是比你三弟会读书。”

“胡乱读些罢了,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杂书,正书若是读好了,父皇该是觉得我不安分了。”楚昭黎随手把书合起来放到床头,转而问起了路舟雪,“这个时间,三弟该是散学回宫了,棉棉如何来了?”

“懒得同他扯,扔了张符叫他自行玩去了,事关朝堂的有些事比较重要,便来与你商议来了。”路舟雪三言两语解释了来意,转而看着楚昭黎,认真道,“江州之事,你如何打算?”

“还能如何打算,刺史病重,秋收无疑是个肥差,父皇不会叫我插手的,让老三跟老五自己争去吧,只要别牵扯我,他们爱谁谁去。”楚昭黎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道,俨然是丝毫没有争一争的心思。

“那你想去吗?”路舟雪问他。

“棉棉,你说什么呢,这是我想不想的事儿么?”楚昭黎躺在床上,侧眸望着路舟雪笑起来,他说着翻了个身背对着后者,“我想了,又能如何,莫说江州,便是我自己的长乐宫,都是争不得的。”

“如若你想,不必你去争,我自叫他二人谁都去不了江州。”路舟雪把背对着他的少年掰回来,他垂眸瞧着楚昭黎俊俏的眉眼,心道这真是个冤家祸水,对方都不用勾,他自个儿巴巴地就凑上去了。

“棉棉此话何解?”楚昭黎闻言从床上坐起来,收了散漫的作态,一脸认真地问。

路舟雪便将三皇子和五皇子两人的筹谋一五一十说与楚昭黎听,末了解释道:“他二人都有心拿我做文章,你我未尝不可借力打力,叫他二人斗得两败俱伤,皇帝无人可用,自然差事就是你的了。”

“棉棉,你想得太天真了,没了老三、老五,还有四弟和六弟呢,哪里轮得到我。”楚昭黎苦笑道。

“那又如何,小黎儿,你总是要争一争的,难道活路也等着别人给么?”路舟雪伸手轻轻抚摸着楚昭黎的头发,无奈轻叹道,“我知你不在乎这些,可别人未尝就会对你心慈手软了。”

楚昭黎也在心里无奈叹气,路舟雪说的这些,他又何尝不懂,很多时候并不是他不争,而是由不得他争,若是低调做人,尚且能苟且偷安,争了,他的君父要大骂他狼子野心,动辄便是棍棒处罚。

很多年前,他的母妃死的时候,他争过一次,不是为自己,而是为那个疯癫了半生的女人争一个名分,他和皇帝大吵一架,君父骂他是狼子野心,母妃尸骨未寒就忙着肖想荣华富贵。

是的,他争的是他母妃的皇后名分,皇帝却只当他是妄想成为嫡子以争储君之位,骂他贪图皇室荣华富贵,即便他本该就是嫡子,其他皇子享的富贵,他也是享得的。

后来君父的确让他做了太子,却只是为三皇子暂且占着位置,为防止他贪图太子之位,皇帝甚至不惜散布谣言,叫他在满京城声名狼藉。

“我争就是了,棉棉。”楚昭黎看着路舟雪道,如果他希望的话。

“小黎儿,好乖。”路舟雪笑起来,亲手教养爱人小时候,当真是叫人高兴的体验。

路舟雪从楚昭黎那回来,隐藏了身形打算先跟替身换回来,他寻着灵力的痕迹来到三皇子的寝宫,渐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儿。

往昔时候三皇子的宫女如今全都候在门外,全都是眼观鼻鼻观心,一脸讳莫如深的作态,殿里时不时传出几声暧昧的轻哼,路舟雪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潜进殿中,只见四处散落的衣料,那已经没有衣服的样子了,完全是被撕成了一片一片的破布,散落的碎片一路从寝宫门口延伸到了床榻边,垂落的帷幔里依稀可见两道人影纠缠,殿内的空气散发着浓郁的麝香味。

“……嗯……啊……殿下,饶了奴婢……饶了奴婢……”带着啜泣的低吟娇娇柔柔地响起,路舟雪此时的脸色已经变得很不好看了,他慢慢地走上前,抬手掀起帷幔,眼前的画面让他瞬间瞳孔骤缩。

关于看自己的活春宫是什么体验,路舟雪很难去形容,只能说一言难尽,他掀开幕帘,床上两个人坦诚相待,彼此一身的狼藉,替身身上某些肌肤已经暴露出了纸的质感,让人难以想象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路舟雪死活想不明白,不过就是让替人纸人顶替他一会儿的功夫,怎么就跟三皇子滚到了床上去?这下好了,满宫都知晓了,他算是彻底坐实了以色侍人的名头。

三皇子一番云雨,若说他是一时兴起,路舟雪是完全不信的,结束之后替身已然昏昏沉沉地睡去,叫人把他送回去时,三皇子并未刻意封锁消息,从寝宫到他住处,一路无数双眼睛全都将他饱经凌虐的模样看了个彻彻底底。

想来不用到明天,整个后宫都知晓了三皇子宠幸了一个宦官。西朝认为男子相恋有违阴阳,可春风一度时又偏偏男女不忌,王室子弟未曾娶妻,以宦官泄欲甚至颇为推崇。

只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明知五皇子有心加害,却还敢冒着被五皇子以纵情声色为由参一本的风险同他春风一度,想来为了让他发挥最大的诱敌作用,三皇子也是下了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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