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那你先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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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敌军已经打到了玄武门外，您快跟属下走吧！”
暗卫萧一身上被划破了数个刀口，虽然黑色的衣服看不出流血的样子，但只他身后的那串血迹，足以说明他刚刚经历了一场苦战。
他单膝跪在殿中，神色焦急地看着仍埋头书写的人。
要不是主子是皇帝，他都想打晕扛走了！
南宫明姝一身明黄龙袍，额前的白玉旒因为干扰到了她的视线，被她绑在了一起，面对萧一的催促，她手上动作不停，连写几封密信才停手。
把所有书信用她的帝王印章腊封好后，南宫明姝走到萧一身边，郑重的把信交到了萧一的手里。
“小一，带着你的兄弟们和这些信，务必要把娘和…妹妹送出宫！”
听她仍是没有要走的意思，萧一也没心思纠正自己的名字了，攥着信再次恳求道：
“主子！要走一起走！眼下并未到穷途末路之时，您何必守在这里…”
等死两个字他到底没敢说出口。
南宫明姝抬手解了被缚住的白玉旒，站在勤政殿的殿门前，看着远处犹如游龙的火光。
北羌国的大军从三月前开始偷袭边境，一路势如破竹，直捣皇城。
这其中有守城将领无用的关系，也有南芜内政一盘散沙的原因。
她的父皇穷尽一生都没有得到长生，留下了这个烂摊子，南芜诸皇子内斗死的死，残的残，这个烂摊子最终落到了她哥这个冷宫皇子的头上。
但是哥哥生来胆小，当年被皇后召唤时死活不肯去，为了不让他们三人被皇后暗害，南宫明姝成了南宫明书。
在其位谋其政，她用这个位子保了娘亲兄长一年的平安，那临了了，也该尽最后一次责，护一护南芜的百姓。
前方喊杀声越来越近，萧一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偏偏主子是个慢性子，还有闲情看风景。
“小一，快去吧，让他们几个也别打了，打不过的，留点力气出宫。出去后，好好保护娘和妹妹，他俩都是胆小的人，这会该吓坏了。”
南宫明姝不疾不徐的声音伴随着远处的刀光剑影，萧一一个糙老爷们也忍不住酸了鼻子，主子这是铁了心要赴死啊！
他看着面前清瘦的背影，一个大胆的想法刚冒出头，南宫明姝就转头道：
“敢把我打晕，你就别认我这个主子了！”
萧一刚抬起的手又无力地落了下去。
“行了，快走，非得我给你下个圣旨才肯听命吗？”
萧一眼眶通红，不得不跪下重重叩首道：“主子，保重！”
身后的人走了，南宫明姝挺直的脊背一点点塌了下来，她拿出袖里藏的匕首，用龙袍细细擦拭着刀刃。
段凌霜带着一身血腥打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他的故国皇帝，大大咧咧坐在大殿门槛上，眼里带笑看着他。
“段将军，别来无恙啊！”
段凌霜听说南芜最后由一个民间皇子继承了皇位时，还曾嗤笑断言，这肯定又是权利斗争下的一个木偶傀儡。
可现在看着眼前的少年皇帝，他却不这么认为了。
没有哪个傀儡面对生死能这么淡定的，最起码这个小皇帝比他刚才杀了的那个恶毒太后有气魄多了。
段凌霜一身铠甲，作为曾经南芜国股肱之臣的后人，他带着沉淀几年的血仇，以敌国将领的身份，再次踩在了南芜国皇室的地盘上。
他睥睨着南宫明姝，冷嗤一声没什么表情地慢悠悠道：“南宫家的最后一位皇帝，亦是南宫家的最后一个男人，陛下，你说…臣该怎么处置您呢？”
南宫明姝笑笑，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龙袍，与段凌霜面对而站，身量上虽然她矮了一头，但气势上却不落下风。
一刚一柔，于战火中对视。
“段将军，父债子偿，南宫家欠你们段家的，就由我来了结了吧！”
“了结？你们南宫家就算死绝了，我段家四十七口人，能活过来吗？!”
段凌霜冷峻的面容因为嫉妒厌恶，而变得有些扭曲，他说罢一脚踹倒了南宫明姝。
南宫明姝虽然已经在他抬脚的瞬间收紧了腹部，但还是被踹趴在了地上，内脏像是移位了一样疼痛，她呕出一口血，想说要不然给她个利落吧。
她如此脆弱的样子落在段凌霜眼中，莫名觉得有些大快人心的兴奋。
他用脚尖挑起南宫明姝的下巴，啧啧一声道：“陛下有点弱啊，才这一下就吐血了？”
南宫明姝别过头，咬咬牙从地上爬了起来，她对上段凌霜鄙夷的目光，扯扯嘴角道：“没段将军威武。”
周围的士兵都在跟着段凌霜嘲笑，南宫明姝勉强站直了身子，淡漠的眸子一一扫过这些人，拖着受伤的身子往前挪去。
有士兵要阻拦，被段凌霜挥退，他倒要看看，这个孤家寡人，如今能翻出什么浪来。
南宫明姝一步步走到檐下，看着长阶下面躺满了的尸身，还有阖宫各处跪满了的宫仆，她略显清丽决然的声音从无边夜色中穿透而出：
“朕身为南宫家帝王，没能守得住江山已是朕之大过，而今南芜气运已尽，朕愧对祖先，愧对拼死护着朕的子民！”
猎猎寒风吹着她的袍角肆意翻飞，南宫明姝回头看了眼段凌霜，她眸中一抹坚定，恳求道：
“段将军，可否用我一命，换取南芜百姓一片安居？”
段凌霜轻嗤一声，他不信眼前这个年轻的帝王会为不相干的人做到这个地步，南宫家的人，个个都是自私自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可耻之人！
他轻慢的道：“那你先死一下，本将军再做决定。”
南宫明姝释然的笑笑，段老将军家的后人，自是不会滥杀无辜，她从袖中拿出了那管匕首，周围士兵立即严阵以待。
面对重重刀枪的包围，南宫明姝身姿挺直，最后看了眼冷宫的方向后毅然决然持刀划向自己颈间。
在她感到颈间一抹刺痛时，手里的短刃却被人一剑击飞。
匕首和长剑当啷一声滚落长阶，打破了似海宫门里的萋萋哀鸣。
段凌霜冷眼看着跌坐在地的人，冷哼一声道：“就这么轻易的死了，倒是对你的恩赐，南宫明书，本将军要让你生不如死，用你这身血脉，一点点浇灌我段家的烈士陵墓。”
“来人！把他给本将军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