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下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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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成拖着受伤的身体，在下水道中扶着墙壁一瘸一拐地缓缓挪动，耳边传来滴水声，恶心刺鼻的气味不停刺激着他的神经，这种味道他已经体会过很多次了，可唯独只有这次，没有曾经成事之后疯狂愉悦的心情来麻痹他的神经，取而代之的，是身体上所带来的痛觉，让他雪上加霜。
“妈的！踏马的！夜裁者！哪里冒出来的狗屁夜裁者！现在不是下午吗！不是说夜裁者晚上才会出现吗！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啊！”
宋成一边痛骂，一边独自按照早就规划好的路线行走，这是四人早就计划好的事情，在拿到文件之后就会把整个庄园炸毁，做个毁尸灭迹，随后几人从下水道逃离，不会有任何人抓得住他们。
可惜，本该是充满四个人欢声笑语的下水道，此时却只剩下宋成一人踽踽独行。
“老二死了，老三老四失去联系，就连文件也没拿到！草！都怪那个狗日的丁权谦，让老子来干这个活！怎么说也得从他身上狠狠敲一笔！”
宋成的耳边传来水滴的滴答声，每一滴都狠狠捶打在他的心上，让他烦躁不已。
“还好提前布置的炸药有点用，只有我离出口比较近，还能够爬出来，那群人应该都死在里面了吧，让你们特么的跟老子作对，正好，就当文件也已经烧掉了好了，到时候就这么和那姓丁的说！”
下水道中回荡着宋成和水滴的声音，滴答滴答，随着宋成的前进，滴答声越来越响亮，他的心头也没来由地越来越烦躁。
“踏马的！下水道也这么破，哪里来的水滴声！吵死了！”
宋成实在受不了这种不间断的滴水声，怒骂一句，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在走下水道的时候听到过这种烦人的声音了。
宋成骂完后，突然停下了脚步，皱起了眉头，心中突然闪过了一丝心慌。
等等，好像，有点不对劲啊，自从四市政府花大钱把下水道整修一遍之后，自己确实就再也没听到过这种烦心的声音了。
那么如今，出现在自己耳边的......
真的是，滴水声吗？
宋成心跳开始加快，不敢继续向前走动，他能够感觉到，滴水声在他的耳边越来越大。
即使，他已经停下了脚步。
他缓缓转动眼珠，看向了在自己身旁的污水，一抹鲜红色从他面前的转角处，顺着污水向他的方向飘来。
那，好像，叫做血......
宋成将一切看在眼里，瞳孔疯狂地震，心中充满了恐惧。
原来，那不是什么滴水声.......
而是滴血声啊......
他很想逃跑，然而双腿却失去了力气，定在了原地，他的眼角貌似瞥见了有什么东西出现在了转角旁边，站在了他的面前，他的内心疯狂告诉自己，别抬头看！别抬头看！然而眼睛却还是鬼使神差般地看向自己的面前。
一位穿着黑色风衣，脸戴骷髅面具的男子，正站在幽暗的下水道中，他的手中拿着匕首，匕首上此时还不停地流淌着鲜血，一滴一滴流向了刀尖，随后前仆后继地坠落在了身旁的污水之中。
他的目光瘆人，正死死盯着宋成，而宋成此时内心只有一个想法。
他的死神，好像来了......
“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应该死在里面的吗！除了我，应该没有人可以出来才对！”
宋成恐惧地后退一步，结果受伤的双腿却将自己摔在了地上，他坐在地上疯狂地用双手拖着自己的身体向后挪动，想要以此逃脱眼前这个魔鬼的魔爪。
伊步没有立即杀了他，宋成的样子让他十分想笑，这可是宋成啊，而他......
居然在怕我。
在怕一个曾经他根本不会瞧一眼的不知名的小混混！
这可是曾经的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然而如今，这些人却全都在自己的面前没有抵抗的能力。
正义，实在是太棒了。
怪不得大家，都喜欢主角啊。
面具下的伊步扬起了嘴角，宋成每在地上后退一下，伊步便向前走动一步，轻轻开口。
“传言，民间有一恶人帮，无恶不作，为祸一方。打着黑社会的旗号，在市里横行霸道。偶有人进行举报，奈何背后似有势力撑腰，事后上门叫人遍体鳞伤。”
“今有此令，为义揭发，以求制裁，其人如下。”
“老四尚彭鄂，欺男罢女，爱好女色，袭击女性，实乃畜生！”
伊步用力挥洒了一下匕首，将匕首上的血甩到了宋成的裤子上，宋成吓得整个人瘫在了地上。
“老三施斗方，蛮横好斗，欺凌弱小，一旦出手便想伤人性命，常常流窜于市井之间收取保护费，实乃败类！”
伊步又再一次将血甩出，溅到了宋成的手上，宋成惊恐地立马翻了个身，继续向后爬去。
“老二蒋烔冰，擅于出谋划策，爱好诈骗，对老百姓进行无底线的敲诈勒索，人身威胁，实乃人渣！”
这一次宋成感觉自己的后脑勺上被溅上了鲜血，他不敢回头，拼命地继续爬行。
“至于老大宋成。”
宋成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脚，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来，伊步此时已经站在了宋成的眼前，用戏谑的眼神低头俯视着宋成，手中的匕首指向他的脑门，又是一滴血滴了下来，滴到了宋成的脑门上，顺着他的鼻梁，路过他惊恐的眼睛，缓缓滑了下来。
“传闻胆大心细，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不敢干的，我看貌似是什么假情报啊。”
“对，对不起，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
伊步看着在自己的匕首下拼命求饶的宋成，缓缓说道：“我有两件事情需要做，我希望你可以马上帮我解决。”
“解决！解决！什么事情都可以解决！”宋成拼命点头。
伊步微微一笑，“第一件事情，把文件交给我。”
“这，这个，这件事情我解决不了啊，我真的没有拿到文件！都这种时候了我不可能说谎的！”
伊步看着宋成诚恳的模样，眼中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叹了一口气，“唉，那好吧，那帮我做第二件事情吧。”
“对，对，我可以帮你做别的事情，这第二件事情，我保证完成！”宋成眼神充满希望地说道。
“这第二件事情就是......”伊步收起了匕首，转过了身，“你死在我的手里！”
伊步突然转身，右手挥出匕首，想要瞬间夺走宋成的生命，不出意外的话，宋成应该会在满脸希望的表情下，失去最后的生机。
然而，意外还是出现了......
叮的一声，本该取走宋成性命的匕首却击中了一把短刃，瞬间将伊步击退了几步，伊步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在他与宋成两人之间，此时站着一个人。
黑色风衣，骷髅面具，和他的打扮一模一样。
唯独不一样的是，眼前之人，有着一对血红色的眼睛，散发着名为死亡的气息，在幽暗的下水道中格外显眼。
如同一位真正的死神一般......
两人相对而立，这不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也可能，不会是最后一次。
“啊——！！”
宋成此时才刚刚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差点死了，立马大叫起来，看着自己面前两位打扮一样的夜裁者不知所措。
伊步没有搭理宋成，而是看着眼前的夜裁者，歪了歪头，打了声招呼，“呦，我应该，叫你一声前辈吧，又见面了啊，前辈，不过以这种身份见面，我们还是第一次呢。”
夜裁者同样歪了歪头，疑惑地问道：“又？你见过我？你是谁？”
这次轮到伊步陷入了困惑，“前辈，你也太贵人多忘事了吧，不就是你，带给了我现在的生活吗？”
夜裁者用血红的眼睛，看着伊步头上好一会儿，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最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再次看向伊步，“你是，那天丁苟峰身边的小弟？”
“我就知道你记得我的！我一直都很想找机会感谢你！没想到这次真的见到你了！不过前辈......”伊步这时才将目光冷冷地看向夜裁者身后的宋成，“为什么你要将他救下来呢？难道你真的和勇叔说的一样，叛变了吗？我真的很不想承认这件事情，但是，你真的像勇叔说的一样出现在了这里，也真的在我的眼前，救下了这个犯罪者啊。”
“这让我，应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你啊。”
伊步和夜裁者遥遥对视，场面僵持了起来。
宋成见眼前的两个夜裁者对峙了起来，立马认清了自己应该站在哪一边，飞快地爬到夜裁者的身边，抱住了他的大腿，“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他要杀我！他把我二弟杀了！他是杀人犯！我认你是真的夜裁者！他在套着你的皮胡乱杀人啊！快点制裁他吧！”
夜裁者用眼睛瞥了一眼此时抱着自己大腿哭泣痛斥的宋成，没有感情的缓缓开口，“我可没说过，我要救你啊。”
“诶？”宋成听着夜裁者的话，停下了动作，抬头看到的是夜裁者冷酷的眼神。
夜裁者在刹那间划出自己的短刃，瞬间便割断了宋成的手筋脚筋，让宋成完全无法动弹，宋成只能疼得用嘴巴大声痛呼，整个下水道都传遍了他的声音，随后声音渐渐弱了下来，宋成在剧烈的疼痛中晕了过去。
“你就在一旁稍微安静会儿吧。”夜裁者用血红的眼睛盯着宋成的头顶，“毕竟有个我很讨厌的东西，帮你们捡回了一条命，不过这样也好，你们做的恶事可不是一条命就可以偿还的。”
“你们就用你们活下来的生命，继续去偿还你们的罪孽吧。”
“偿还到你们生命的尽头，最后再由我，亲手将你们诛杀！”
伊步看着夜裁者的行为，笑了笑，感叹道：“不愧是前辈，收拾罪犯的手段我还得向前辈学习啊，抱歉，刚才误会你了前辈，果然，叛变什么的，也是误会吧。”
夜裁者的目光重新集中在伊步的身上，自顾自地说道：“我明白了，你口中的勇叔，就是雷勇吧，雷勇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心甘情愿为他做这些事情。”
“啊？”伊步皱了皱眉头，感觉脑子有点乱，“前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和勇叔有过节？”
“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他在利用你，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夜裁者看着伊步的眼睛直言道：“收手吧，别再做了，也别去找雷勇了，从这里离开，做回一个普通人，今天我可以当做没有见过你。”
“做回一个，普通人？”伊步的精神恍惚了一下，他想起了自己过去与妹妹一同遭受的一切，低着头发出了低沉的声音，“我才，不想再做回一个普通人！”
伊步抬起了头，看着夜裁者的眼睛眯了起来，“前辈你也太自私了吧，明明你不就在做着这种事情吗？什么叫做让我收手？难道只能由你享受这些福利吗！”
“啊，我明白了，你是把我当成竞争对手了？所以你是不在勇叔手下干了是吗？于是原本应该是同事的我，就已经变成了你的敌人，原来如此，这就是勇叔说的叛变吗？”
“但是很抱歉啊，这份工作我也已经轻车熟路了，我会做的比你更好，虽然我很感谢你带我进入这个世界，可惜，我有绝对不能失去这份工作的理由！”
伊步向着夜裁者举起了匕首，“所以，就算前辈你要在这里和我一决高下，我也绝对不会手软的。”
“来吧，前辈，让我们看看谁才更适合做这份工作！”
“谁才更适合成为这个，夜裁者！！”
“在你眼里，做这种事情，只是一份工作吗？”夜裁者看着自己面前向自己发起挑战的伊步，“我没有在任何人手下工作，我所做的事情，只是我自己的决断而已，你口中的福利，是雷勇许给你的承诺吧，我制止你的理由，可不是因为那种东西。”
夜裁者看向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宋成，“这个人的死期并不是今天，刚才如果你将他杀了，你也会被他的鬼杀死的，就算你侥幸没死，他的鬼也会逗留在这里，威胁着生者的安全，会有更多的无辜之人死在他的手下。”
“所以，别再继续做了，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鬼？”
伊步想起，貌似在不久前也有一个人提到了这个字，不过自己根本不明白所代指的东西。
伊步看了一眼自己的匕首，既然自己的匕首都可以是活的，还能带给他那种能力，那么这个世界上存在鬼，说不定还真是真的。
“人死了真的会变成鬼吗？可是我已经杀了不止一个人了，我可从来没见过有什么鬼出现在我眼前。”
“你说什么？！”夜裁者扭头看向了伊步，“你杀了不止一个了？”
“当然了。”伊步缓缓说道：“就在不久的刚才。”
伊步话音刚落，夜裁者的手边突然出现一本书，伊步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心道，这是隔空取物？！果然对方也有超出常人的能力，握着匕首警惕了起来。
夜裁者在书中扫视了几眼，皱起了眉头，书中根本没有出现附近有魂的任务，难道说这么快就已经被别的死神接取了？
还是说......
夜裁者收起了死神之书，看向警惕的伊步。
他们已经变成鬼了......
夜裁者盯着伊步，眉头皱得更深，“可是，如果那些人已经变成鬼了，你身为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从鬼的手上活下来。”
“那当然是因为......”
夜裁者的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夜裁者瞳孔微颤，立即举起短刃防守！
“那些鬼已经被我吃了啊！”
一只通体漆黑的鬼在夜裁者的身后挥出一拳，然而打在了夜裁者的短刃之上，但依旧将夜裁者锤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下水道的墙上，顿时碎屑四散，灰尘漫天。
伊步看着突然好像被什么东西锤飞出去的夜裁者愣了神。
这，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自己就飞出去了？
噬影刃看着灰尘渐渐散去，等到尘埃落地，那里除了碎坑之外，已经空无一物，下一刻，在噬影刃的身后传来破空声，一把短刃从他的背后斩来，这一击，直取它的脖颈！
噬影刃不屑一笑，瞬间消失在了原地，夜裁者的斩击落下，挥过了空气，什么也没有砍到。
伊步依旧愣愣地看着夜裁者的行为，“喂，你在发什么神经啊。”
夜裁者立即用犀利的眼神看向伊步，怒吼道：“赶紧把你那匕首丢掉！”
“你说什么？让我把匕首丢掉？”伊步看着夜裁者的眼神，牢牢地抓住匕首，“你想都别想！我是不会把匕首让给你的！”
“真是白痴！”
夜裁者怒骂一句，冲向伊步，而就在这时，匕首引导着伊步右手，大力挥向了夜裁者，夜裁者只能被迫防守，挡下伊步的一击！
伊步看着自己击退了夜裁者，面露喜色，果然还是自己的匕首更强！
“就凭你一个人，是拿我没有办法的。”噬影刃再次从匕首之中出来，看着夜裁者，狞笑着开口，“还是说，你会和杀死丁苟峰一样，打算继续杀死一个普通人？”
夜裁者的眼睛看着噬影刃眯了眯，噬影刃看着夜裁者的表情笑出了声。
“我知道你不会杀死他的，你和丁苟峰之间应该有仇吧，但是你和他之间却没有直接的仇怨，而且，你也很担心被其他死神通缉吧！仅仅是杀了一个丁苟峰就需要你隐藏好一段时间了吧！”
“废话说够了没有，你以为你能一直躲在普通人的身后？”夜裁者冷冷地看着狂笑的噬影刃。
“躲？不不不，我就在他手上，有本事的话，你就让他丢下我啊。”噬影刃看着同样沉浸在喜悦中的伊步，“不过，在那之前，你可要小心哦，要是不小心把他杀死了，那么你也将插翅难逃了哦！”
伊步兴奋地感觉匕首充满了力量，牢牢握住匕首，冲向夜裁者！
“我绝对不会！丢下我的匕首的！！”
“叮当！”
伊步话音刚落，匕首掉落在地，他冲刺的脚步也随之停下，看着自己流血的右手，愣愣出神，就连夜裁者和噬影刃也同样惊愕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下水道内顿时陷入了安静......
“啊，抱歉抱歉，好像打扰到你们了啊。”
一人，一鬼，一死神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夕笙靠在墙边，用手臂甩了甩右手上的鲜血，看向眼前的几人，“毕竟，你们都实在太快了，我都差点没来得及赶上啊。”
“不过，既然我赶上了，那就继续快点地结束吧。”
夕笙用左手握住凭空出现的镰刀，扛在了肩头，睁开血色的瞳孔，看向面前的三位。
“毕竟，我也有点赶时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