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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好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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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浅郁马上走进屋,打开了外公为她做的小木箱,里面是她平时积攒下来为数不多的硬币,一分的,两分的,五分的。

她从里面拿出了两个五分的硬币,放在裤袋里。

锁好门,把钥匙挂在脖子上,直接就往石柑街上走去。

郭家塆到石柑街上并不远,爬上郭家塆旁边的那个坡,就能看见石柑街上。

平时要走二十分钟左右,而郭浅郁今天只用了十四五分钟。

站在“开心茶馆”店门前,望了望里面,茶馆里坐满了人。

她有些胆怯,不敢进去。

“开心茶馆”的老板姓张,六十多岁了,至于他真名叫什么,很少有人知道,大家都叫他张师傅。

“开心茶馆”以前是理发店,也是石柑街上最早的理发店。

房子是张师傅自己家的。

可能是他年纪大了,再加上石柑街上又新开了两家理发店。

张师傅就把理发店改装成了茶馆,但还是留了很小的位置来理发,只放了一张椅子。

店面很宽大,用蒲扇连起来做的半截活动屏障,象征性地把理发位置和茶馆隔开了。

进门的左边是理发位置,右边是茶馆。

这个茶馆郭浅郁并不陌生,爷爷经常带她来。

茶馆里总共有九张桌子,八张高桌子,一张矮桌子,郭浅郁都数得清清楚楚。

她还知道,高桌子是用来客人打纸牌和喝茶,矮桌子是张爷爷用来接待贵客。

坐在矮桌子这里既能看到茶馆这边,又能看到理发那边。

跟着爷爷来茶馆的时候,爷爷打纸牌,郭浅郁就来回数桌子玩。

张师傅看见店外张望的郭浅郁,忙从茶馆里走了出来,“浅郁,你找爷爷吗?”

张师傅的突然出现,令郭浅郁不知所措,只好顺着张师傅的话点了点头,“是的,张爷爷。”

郭浅郁努力地探头向茶馆里的人群望了望,并没有看见自己的爷爷,轻声地问道:“我爷爷在里面吗?”

“你爷爷今天没有来。”张师傅弯下腰摸了摸郭浅郁的头,发现她脸上隐隐约约有些红印,“脸怎么了?”

郭浅郁没有回答张师傅,而是双眼乞求地望着他,“张爷爷,您给我把长发剪短吧!”

“啊?”

张师傅大吃一惊,郭浅郁有多珍惜她的长发,他是最清楚。

每次逗她,说要剪她的长发,她要么“哇哇”大哭,要么就躲得远远。

“张爷爷,我有钱。”郭浅郁看见张师傅没有直接答应她,以为是怕她没有钱,忙从裤袋里掏出那两个五分硬币。

“知道我们浅郁有钱。”张师傅回过神来,忙带着笑意说道。

“不急嘛!”他从抽屉里抓了把糖果,放在郭浅郁的手里,然后把她抱在椅子上坐下,“来,先吃糖。”

郭浅郁坐在椅子上,望着镜中的自己,脸上的红印还未消退,拉了一缕头发轻轻地把它遮住。

她一颗糖也没有剥开,而是静静地坐着,静静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张师傅看着椅子上的郭浅郁,心里琢磨着,她脸上的红印明显是被人打了的,到底谁打的?

“哎!”

他长叹了口气,今天是她父亲宣判的日子,也不知道结果如何?

张师傅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给郭浅郁把长发剪短?他始终下不了决定。

郭浅郁的爷爷郭兴才是他多年的好朋友兼顾客,郭浅郁父亲出事,他早有所闻。

只是郭浅郁突然要把长发剪短,张师傅不知如何是好?

“浅郁,有没有想好剪多短?”张师傅把围布给郭浅郁围上,轻捋着她的长发,“你这长发留了好几年吧?”

“嗯,我四岁开始,就一直是长发。”郭浅郁如实回答。

“你的长发又直又好看,一剪刀下去,就成短发了。”张师傅边用梳子梳着长发,边摇着头,带着惋惜的口气说道,“剪短了真可惜!”

郭浅郁毕竟还是个八岁小孩。

听着张师傅的话,有些动摇了,“张爷爷,您等下。”

“怎么了?浅郁。”张师傅低头问道,“是不是有些舍不得这么漂亮的长发?”

“嗯。”

郭浅郁诚实地点了点头。

“张师傅,我马上要出差。”一个顾客匆匆忙忙从外面走了进来,“帮我把头发修剪下,顺便把胡子刮了。”

“好!”

张师傅取下了郭浅郁颈上的围布,并把她从椅子上抱了下来,“浅郁,你再想一想,如果实在要剪,张爷爷等会给你剪,好吗?这位叔叔赶时间。”

郭浅郁点了点头,站在张师傅身边,看着镜中跟随自己几年的长发。

不舍再次涌向她的心头。

“我为什么要剪掉长发,打我的人是袁清碧和郭彩凤,又不是我的长发。”

“冤有头债有主,我不能拿自己的长发出气。”

郭浅郁慢慢理清了有些混乱的思路,冲动的想法瞬间随之淡化。

“张爷爷,我不剪长发了,我要把它好好留下。”

郭浅郁仰着头,认真地说道。

“这就对了。”张师傅终于松了口气,望了望店外,小心翼翼地说道:“浅郁,天色不早了,早点回家吧,不然你母亲和爷爷奶奶要担心!”

“好,那我回家了,张爷爷。”

“嗯,你自己慢点。”

郭浅郁出了开心茶馆,一路小跑,很快就到了郭家塆旁边的坡顶,下完坡,就是郭家塆了。

袁清碧打她的情景,又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停下了小跑的脚步,摸了摸自己的头和脸,还有些疼痛,便在路旁的石头上坐了下来。

路边是块收完稻谷的水田,田里的稻桩又长出了第二茬稻苗来,有的已经长出了谷穗,弯下了腰;有的才抽穗,直直地昂着头;有的既没有长出谷穗也没有抽穗,还是绿油油的秧苗。

初冬的傍晚,没有了太阳,寒意陡然升起。

郭家塆半坡上的柏树,只露出了树头,风一吹,像个人影在晃动。

郭浅郁突然感觉有些害怕,尽管那棵柏树她很熟悉,但全身还是起了鸡皮疙瘩。

随之,寒意越来越浓。

她急忙起身,一口气跑下了坡。

看着正在院坝里焦急等待的母亲,一下扑进了她的怀中。

“你跑到哪里去了?”李竹云被怀中气喘吁吁的女儿吓了一跳。

“妈妈,我好害怕!”郭浅郁更加用力地往母亲怀里钻。

李竹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怀中瑟瑟发抖的女儿,不停地拍着她的小背,安慰道:“没事,没事了,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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