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安帕德侯爵的考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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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贝利乌斯师父送给我的剑，本以为能从中多少获得一些直面困难的勇气。但当我踏入到训练场见到正襟危坐的安帕德侯爵所散发出来的压迫力之后，终于意识到我所做的一切心理安慰都是徒劳的。
曾经贝利乌斯师父陪我训练的时候，由于他从来没有认真发挥过自己的实力，我便也不曾认为他是一个可怕的人，即使知道了他是这个国家最强骑士团的团长也是一样。
但安帕德侯爵作为原金狮骑士团副团长，亚尔尼德家家主，亚尔尼德流剑术现役最强，实力自不用说，如今面对我这个12岁的小孩子完全不打算收敛一下自身的威压感。
说实话，要吓尿了，不是夸张。
扫视了一下训练场内，目前在这里的人只有我，位于场内中心的安帕德侯爵，还有在一旁待命的希尼卡。而门口则有班因兹哈特大叔把守，目的应该是为了不让其他看热闹的人进来。对我来说不用在一群人的围观中出丑倒是值得庆幸的一件事。
希尼卡的样子看起来也有些紧张。不，她的目光更多透露了对我的担心，恐怕她也很少见到自己的父亲如此认真的样子吧。
还真是被特殊对待了啊，我该感到荣幸吗？
“把你的剑拔出来。”
安帕德侯爵的第一句话便是让我拔剑，同时他也拔出了自己所佩戴的刀
既然已经到了交手的地步，任何废话都是多余的。这里不存在任何贵族社会的礼仪，一切都要用武器来说话。
我缓慢走到他跟前，拔出了自己的剑，并做好准备姿势。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安帕德侯爵打算通过和我交手来确认我的内心想法。虽然我不知道他具体打算怎么做，是使出全力还是试探我的实力，又如何得知我之前说的那些话是不是在撒谎。最糟糕的是，如果我这次表现没能让他满意，会不会直接就对我下死手？
不，就算他再怎么冷酷无情也不至于当着女儿的面做出那种残忍的事吧。
但是……但是……
不好，不安的情绪让我握剑的手止不住地发抖。
“哼。”
就像是在嘲笑我一般，安帕德侯爵对着我冷笑了一声。
作为长辈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说些鼓励人的话好让我缓解一下紧张情绪吗？难道他真的有那么讨厌我吗？胃又开始疼起来了。
“总之在开始之前我能告诉你的只有一点，我不会像希尼卡一样该收手的时候不收手，这一点你可以放心。但如果因为我的这句承诺导致你精神太过松懈那就没意思了。接下来我会对你发动一轮攻势，虽说并不会用出全力，但如果你应付不了的话，我便可以认为你之前对我所说的那些话并没有诚意可言。而到时候我会改变主意下手稍微重一点也说不定，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我当然有打算全力应对，但安帕德大人是第一次和我交手，哪怕是手下留情，但我真的能满足得了安帕德大人对我的实力预期吗？”
“你的实力我是以那天剑术大会上你的表现为准的，如果是那天的你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距离剑术大会到现在已经有三个多月了，如果是以三个月前的我为基准的话那应该还好说，毕竟我自认为这三个月还是多多少少有些进步的。
没事的，按照他的说法，只要我能尽全力应对，应该就不会轻易落败。我在内心拼命地如此安慰自己。
“准备好了吗？”
我很想说我还没准备好，但这种事拖得越久只会越紧张吧。
“……准备好了。”
“那好，”
我深吸一口气，打算强行抑制住颤抖的身体。目光直视前方，生怕看漏了安帕德侯爵的每一个动作。
由于安帕德侯爵处于进攻的一方，在心理上肯定更加游刃有余，他并没有二话不说就用最快速度冲过来对我进行猛攻，而是一步步向我靠近，然后开始小跑，然后又逐渐迈开脚步……
虽说我早已习惯了被动的局面，和贝利乌斯师父的多次训练也让我习惯了和压迫力更强的剑士做对手。但这次的交手所赌上的东西实在是太沉重了，心理负担和之前完全不是一个级别。不禁想起我当初学习剑术的初衷之一就是为了拥有无论面对什么事都能维持冷静的内心。该死，现在看来修行还远远不够啊。
“亚尔尼德流……”
来了！
亚尔尼德家家主的第一招剑术会是什么？
先不说力量和速度，安帕德侯爵比起他的女儿希尼卡，对于亚尔尼德流剑术的完成度和招式数肯定要远远胜过希尼卡吧。
也就是说，我最好不要把当初和希尼卡交手时得到的经验套入到这场比试中。
“……燕啄。”
我的心脏顿时就像被重物击打了一下，脑海中瞬间想起了曾经在剑术大会上印象最为深刻的回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不是在剑术大会上希尼卡最开始对我使用的类似“必杀技”一般的招式吗？
一开始就玩这么刺激的，这谁受得了啊。
还是说亚尔尼德流本来就是这种风格？开局永远是最难对付的？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想办法撑过去。
但即使多多少少有了一些心理准备，这个原本我见识过的招数被另外一个人使出来的时候，感觉却完全不一样。
所谓的“燕啄”似乎是在短时间内利用手臂以极快的频率进行突刺和挑动攻击，等到迅速瓦解掉对方的防御之后，再以致命的最后一击收尾。
要将所有的攻击全部防御下来是不可能的，必须一边后退一边挡住最关键的一击，一直持续到对方攻势减缓才能喘口气，毕竟如此具有爆发力的攻势不可能长期持续下去。
然而要做到这种事又谈何容易，曾经面对希尼卡使出的这招我都一度认为我已经不行了，想立刻认输。更何况这次面对的对手是亚尔尼德流现役最强，我甚至只能祈求他真的能够遵守承诺不要使出全力。
当当——
好快！比希尼卡的动作还快！说什么以我剑术大会那天的实力为标准，骗人的！根本就是骗人的！怎么会有这种欺骗纯真小孩子的大人？这个世道真是太险恶了！
内心委屈得都快哭出来了。
嗖——
安帕德侯爵的武器距离我的面部只有几毫米而擦过。
已经完全没能反应过来了，足以可见如果他有那个意思，那把锐利的刀已经穿过我的大脑。这便是他确实已经手下留情的证据。
“哼。”
安帕德侯爵又冷笑了一声。
已经到此为止了吗？这场比试我毫无表现就这么结束了……不，安帕德侯爵的攻击还没有停止，也就是说这场比试还要继续，我还有挽回印象的余地。
虽然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他满意，既然知道他不会真的对我下死手，那我就只能继续咬牙坚持下去了。如果因为恐惧内心就早早放弃的话，可以肯定之前我和希尼卡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会付之一炬。
我往后大跳一步，深吸一口气，再一次抓紧手中的剑。
随之安帕德侯爵也凑近过来，继续对我发动攻势。
当当——
在拨开了他两次突刺之后，我顺势发力，身体往右边一横，对他的侧部进行反击。
“天真……”
然而安帕德侯爵以极快的速度翻转握刀的手，用刀柄挡住了我的攻击，与此同时他直接用脚踢中了我的腹部，连反应和思考下一步的时间都不给我。
“嘎！！”
我发出不像样的声音，踉踉跄跄地差点跌倒在地，好不容易才勉强站稳脚步维持住了身体的平衡。
“防御流的强大之处在于不会轻易露出破绽，随便进行反击相当于放弃了自己的优势。以为我不会对你下重手就失去了正常的判断力鲁莽行事，这样的意识作为一名剑士还远远不够格。”
我无言以对。
我心里很清楚安帕德侯爵说的没错，但我又能怎么办呢？凭我现在的能力根本抵御不了他的凶猛攻势，想要反击也会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外。
无论怎样做都是失败的话，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他满意呢？只要别输得太难看就好了吗？
我真的不明白。
“怎么了？要放弃了吗？”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迷茫，安帕德侯爵用无比冰冷的语气问我。
“……不。”
我只知道，不管现状有多么绝望，只有主动认输是不可能的。为了在今天和安帕德侯爵见上一面，以及和他说那些话，我赌上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因此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而且说不定他和我进行的这场剑术切磋本身就是对我的考验，只要能展现出自己永不言弃的顽强精神，说不定最后还是会认可我，这都是热血漫画里的常用套路了。虽然我不是主角，但把唯一的希望赌在这方面无疑是最具现实意义的。
已经不能奢求他能继续对我手下留情了，只要没伤及我的要害，我就会无数次地站起来和他对峙。
决定了这一方针后，我忍住腹部的疼痛，再次举起剑。
“我不打算在废物的身上浪费太多时间，如果我下一招你还招架不住的话，那这次比试就到此结束。”
咦？喂喂喂，这和我想的不一样啊。
下一招就结束的话，我还怎么展现我那顽强不屈的精神呢？你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亚尔尼德流——燕啄。”
喂喂喂！等一下！说真的等一下……
当当——
安帕德侯爵毫不留情地再次使用了和刚才一样的必杀招数。
和刚才相比，不管是速度和力量都没有放水的迹象，现在的我根本应付不来。
这下……真的……已经……结束了……
虽然身体自然而然地反应过来抵挡住了最开始的几招突刺，但内心深处实际上已经放弃了。
果然我还是没有主角那种命啊。
此时我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安帕德侯爵这个人，能看到的只有一片被绝望席卷过后的虚无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