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独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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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以后，楚坷捧着他的作品单独会见了宫珏。
这是一家普普通通的汉餐，但是客人很多，百年老店，他们因鸡蛋碰石头而出名。
宫珏提前定了桌，二楼雅间里他们面对面而坐，楚坷身穿深蓝色西服，玫瑰色的领结起到了点睛之笔。
“还满意吗？”楚坷问，眉眼间有着妆容无法掩饰的疲倦。
“我信得过你，谢谢！”宫珏白衬衣配着超薄皮衣，随意又阳光，他看了一眼楚坷倦意的眼神，说道：“熬夜录制的吧？我知道三天时间太紧了，对不起！”
楚坷眉头一扬，“你对我真的就只有谢谢和对不起了吗？”
宫珏沉默，半晌道：“楚坷，真的很对不起，四年没见了，你过的还好吗？”
楚坷摇头一笑，读不出味道，“呵呵，不知道，你还在记恨我吗？”
“楚坷，”宫珏从口袋里拿出一盒金陵十三钗，递给楚坷一根，“其实我从来都没有恨过，不论你信不信，我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因为......我不知道如何面对那种感情，那个时候我觉得很荒唐，也很害怕，所以才一直逃避，久而久之，就不知道怎么联系了，对不起！”
“那现在呢？”楚坷的眼睛是典型的凤眼，他盯着宫珏的神情，捕捉着他的变化，“现在你不觉得荒唐害怕了吗？那个洛星不是你普通朋友吧？”
宫珏沉默。
这个时候服务员端上了一锅滚烫的石头，将盆里的鸡蛋倒了进去，鸡蛋遇到滚烫的石头瞬间霹雳吧啦的炸了起来，服务员将石头搅拌均匀，成块的金黄酥脆鸡蛋就成了。
“宫珏，这是我最爱吃的，”楚坷呵呵一笑，带着无奈的苦涩，“其实不是，只是你第一次请我吃饭的时候就是这道菜，你说特别地道特别独特，你说你非常喜欢，呵呵！”
宫珏如雷贯耳，原来他们所谓的知音什么都不知，他愧疚万分，眼里终于泛起了湿润。
“你......”宫珏无语凝噎。
楚坷点起了烟，“不用愧疚，我愿意而已。”
初一那年，他们才十一岁，宫珏第一次请他吃饭，说这家店是百年老店，全国都有连锁，尤其这个鸡蛋碰石头特别有意思，看着鸡蛋液在石头上开花特别漂亮。
可是宫珏不知道，他根本就不能吃鸡蛋，吃多了就恶心，皮肤会凹凸不平。
为了陪宫珏吃，他在家里使劲的吃鸡蛋，硬生生的让自己对鸡蛋过敏的体质变好了。
“宫珏，你和他在一起了吗？”楚坷面色从容，夹着烟的手指轻轻的一颤，“你能接受他，为什么不能面对我？什么是他有的而我没有？什么是他能给你而我不能给的？”
宫珏不敢面对楚坷无奈迫切的眼神，他们之间没有可能，哥们朋友知音都可以做，就是那种关系让他难以接受，他不能想象与楚坷亲热的别扭。
他突然想到一句古诗，‘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洛星能给他什么呢？亲切、自然、还有很多的苦涩，第一次相见就好像已经注定了，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洞察到洛星的优秀，只是觉得那个人是他失散千年的魂魄，那么亲切那么熟悉。
“楚坷，”宫珏不想欺骗他，“我们不一样，我们是从小到大的哥们，我们的关系不应该被玷污，我和他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只是，只是床友，所以我没办法和你这样。”
楚坷想笑，他辨不出自己心底是苦楚还是高兴，他无比虔诚的看着宫珏。
“如果我愿意呢？”楚坷问，“如果我愿意只是做你的床友呢？如果我什么都不求呢？你愿意答应我吗？”
虔诚的眼神，祈求的目光，卑微的语气，宫珏被震撼到了，他一向绝情又狠心，可是这次他真的心软了，也的确没有勇气绝情。
从来没有人像楚坷一样包容着自己，所谓的知音只是楚坷知他，他对楚坷好像从来没有太多了解。
有求必应，百依百顺，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对他如此好，可是他就是没有那种喜欢，甚至连一时的冲动都没有。
“楚坷，”宫珏眉头紧锁，“你不要这样，你知道我做不到，别强求我可以吗？我对不起你，但是......我也没办法。”
楚坷呵呵一笑，苦涩的卑微在眼底打转，“呵呵，你知道我不想听对不起，你和他只是玩玩，可是你为了他亲自作曲，为了他能联系我，你为我又做过什么？我又图过什么？”
是啊，图过你什么呢？三天三夜不合眼，只为了帮‘你’的朋友编一首满意的曲，我冥思苦想绞尽脑汁，就是为了给自己的情敌一个成功的机会吗？就是为了给自己情敌一个威胁自己的机会吗？
我到底图什么？
宫珏悔不当初，他以前没有意识到自己对楚坷的冷淡，现在想要弥补已经不可能，他也后悔当初和这个人成为了哥们，楚坷对他的感情他怎么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呢？如果早知道，他就不会有开始，也没有今天他的惭愧无奈，也没有楚坷的痛苦。
“楚坷，对我死心吧！我们只能做朋友，找一个对你知冷知热一心一意的好好过日子吧，如果见我会让你难过，那就暂时不要见了吧！”
楚坷彻底绝望了，这种感觉已经持续太久了，所以他已经不会太疼了，只是不甘，真的不甘。
一个东西执念太久就习惯了，他可以毫无期盼的等着，可是这期盼现在已经被毁灭了，洛星已经出现在了宫珏的生命里，他太不甘了。
他想不通，那个洛星真的就那么好吗？他自己很差吗？到底是他哪里不如那个洛星？无奈，悲哀，愤怒，嫉妒，不甘。
“宫珏，呵呵，”楚坷苦笑道：“四年没见了，你又来一个不再见，对我这么残忍的吗？宫珏，如果有一天，他不要你了我就在原地等你，我会一直等着你，别拒绝我，我等你和你没关系，你不要有负担，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有个人在等着你，所以你不要怕。”
宫珏不感动简直就是不科学的，可是他更明白不能心软，就算没有洛星他也不会和楚坷有其他什么，有些东西是注定的。
他心里没有楚坷，所以他如何配的上楚坷如此深沉的爱。
宫珏已经不能回应任何了，因为他现在也明白，他可能对洛星也会这样，有些东西就是心甘情愿的，连自己都无法控制。
同一时间里，洛星一个人在房子里练着琴，指尖在弦上跃动，心随宫珏会旧友，他明明知道宫珏和那个楚坷不一般，可是他还是开开心心的看着宫珏离开了家。
这种感觉好像一个丈夫心知肚明自己的伴侣要去会情人一样，卑微透彻。
宫珏离开已经五个小时了，马上要过凌晨了，洛星从刚开始的卑微慢慢变得越来越烦躁，古老宁静的琴音也没办法让他静下来。
他几次想打电话都忍住了，宫珏是个大男人，夜不归宿太正常了，他怎么能像一个怨妇一样呢？
这真是一场玩心脏的游戏，协议书就在抽屉里，上面写的明明白白，不得干涉对方自由和隐私。
他们现在在干什么呢？是在吃饭还是看电影去了？还是打台球呢？又或者叙旧叙到床上了呢？他们有没有喝酒？会不会酒后乱性？
洛星感觉自己快要疯了，他已经没办法集中精力练琴了，果然不能早恋啊！
影响学业影响事业影响心脏影响生命。
如果今晚的宫珏和别人睡了怎么办？这场游戏还能不能继续，他不知道。
楼道里每一个脚步声他都竖起耳朵来听，可是就是不敲他的门。
凌晨两点钟，洛星终于不再练琴了，他也不急了，好像做好了什么准备一样，如果宫珏今晚和别人干什么了，那就终止合同吧！
突然，钥匙开门的声音让洛星倏地一下坐直了身体，他慌忙的整理了一下衣服，露出一副享受的表情把指尖放在了琴弦上。
宫珏打开房门的时候洛星正在忘我的拨弄着琴弦。
他也分辨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他本来可以提前回来两个小时的，可是晚回来两个小时也没有等到一个电话或者微信。
回来就看见这样无所谓的画面，他到底在等什么？
“回来了？”洛星拨了最后一下弦，“我以为你要回家去住呢？吃了吗？我不知道你回来，所以没留饭。”
说的漫不经心又毫无波澜，宫珏换了拖鞋，同样漫不经心的回答道：“吃了，两点了你怎么还在练琴？”
呵呵！你也知道两点了啊！你两点才知道回家，我为什么两点不能练琴？
“我习惯了的，时间紧迫，不得不练啊！”洛星走到宫珏面前，“曲子编的怎么样？”
宫珏抱住洛星，嘴唇抵在他的脖颈上，“挺好的，已经录制好了，你还有什么要问吗？”
宫珏希望他再能问点别的，一句也行，无关舞蹈无关喝酒吃饭的。
洛星想问的太多，他鼻子抵在宫珏的衣服上，他尽最大能力的嗅着他身上的味道是否有别人的。
你和楚坷是什么关系？今晚你们为什么要单独见面？他喜欢你是不是？那你喜欢他吗？你们今晚吃的什么喝的什么说的什么？发生了什么？
可是这些他一句都不能问。
“......没，没有了。”洛星说。
宫珏明显的感觉到了自己的失落，心还揪了一下，他捧着洛星的脸吻了上去。
果然只是床友，那就只谈床友的事情吧！
“那你自己吃的什么？还要不要加个夜宵？”宫珏看着洛星的眼睛，鼻尖相触，“点个外卖吧？”
洛星晚上吃的好着呢，他现在也不饿，宫珏能回来他已经不气了。
“我不饿，吃的挺好的。”
“那行，我今晚可以不洗漱吗？累！”宫珏身体软软的倒在了洛星身上，“从明天开始我们就要舍命忘死的编舞了，没时间了。”
洛星嗯了一声，和宫珏的唇纠缠到了一起。
只要这个人在身边就好，至于其他的真的不重要了，只要这个人在，他就不会慌乱，他可以静心的去参加比赛。
想不通的就不想了吧，眼下很幸福，他不想钻牛角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