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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六章 魃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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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

世隔绝的海岛上,一栋白色的建筑正接受着海风温柔地轻抚,成群的海鸥掠过海面停在礁石上。

挺拔高耸的椰子树果实丰硕,垂垂地压低了树杆,在这座柔美宁和,阳光澄澈的海岛上,几乎看不到人类活动的痕迹。金子般的阳光穿透巨大的落地窗,在房间里投出一片光明,外面是一望无际的蔚蓝海面,海水呢喃着亲吻白色的沙滩,细碎的浪花留恋着陆地的拥抱,低颂着自然的赞歌

雪白整洁的房间里,仪器出枯燥单调的声音,记录着病床上的人的生命特征。

穿着白色病号服的白安坐在地上,苍白得几近透明的脸贴在玻璃上,仿佛是想穿过这扇窗,走到外面去。

她的手紧紧地贴着玻璃,枯瘦嶙峋的手指上,那枚钻戒有些挂不住,松松地套在手指上,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璀璨的光,却照不亮她的眼神。

她被关在这个房间里,已经整整一年了。

房间里唯一的色彩是墙角的那株绿植。

余之卿颤抖着举起枪,想替白安解脱的时候,墨鹰那个王八蛋再一次愚蠢地犯错,他打掉了余之卿的枪,双膝落地地跪在白安身边。

说真的,白安从来没有见过墨鹰哭的样子,记忆中他几乎从来不哭,无论是面对挚友的死亡还是面对惨烈的刑罚,没有人能使他落泪。

但那天墨鹰几乎哭得脱力,像个孩子似地抱紧着白安,泣声着哀求她,活下来,白安,活下来,你要什么我都答应,只要你活下来。

好像有谁在那一天按下了时空的暂停键,大家都不知道能做点什么,该做什么,定定地,痴痴地站在原地,忘了哭忘了喊,忘了逃走也忘了毁灭。

“把她带回来,良仔,立刻把他们带回来!”耳麦里怒喝的声音似乎是于慎斋的。

那天好像是,于昭良终于挥了他医学生的专业能力,确定病毒有至少七十二个小时的稳定期之后,把昏迷过去的她带到了他父亲早早准备好的手术室里。

说是手术室,更像个设备精尖的实验室。

只是他们好像都没有想到,最后送进这里的人会是白安,所以神色哀恸,悲伤欲绝。

她隐约听到了雪雉的哭声,银雀的喊声,还有嘈杂的手术讨论声,她想大声地说,给我一枪吧,不要救我,不要救我。

但她不出任何声音,连张开嘴都艰难。

她只是清楚地感受到有人把顾枭寒的手从她的掌心抽离,她眼睁睁看着顾枭寒离自己越来越远,却无力挽留。

据说,那是忙碌的一天。于慎斋,于昭良,青鸦三个人,在实验室里拼了整整三个月的命,勉强地维持着自己的性命,那三个月里,她大多数时间处于昏迷状态,偶尔的醒转也是意识模糊,只隐

约看得见穿着防护服的人在她周围来来往往。

后来有一天,好像闯进来了很多人,把她带走了。

她一直不知道那是谁,直到在这里醒过来,她隔着窗,看到那张令人反胃的脸,魃戈。

魃戈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教父,他已经四肢俱残,唯一能活动的器官只有他的眼珠子。

魃戈说:“看到了吗,教父先生,我把枭带过来了,我会完成你的愿望,我还会杀了墨鹰为您报仇,您会看到我的忠诚,也会看到我的能力。”

原来是墨鹰把教父变成这样的啊,真是难为他了。

白安隔着玻璃定定地盯着教父的眼睛,看着这个曾经叱诧暗网的风云人物,如今落魄无奈地受人摆布,像个玩偶。

这算不算因果报应?

于是白安咧着嘴笑,问他:“你是不是,想死都不能?”

教父的眼中迸出强烈的光芒,像是在回应着白安的话,是的,他想死都不能。想来也是,曾经号令SEVEN,剑指暗网的教父是何等高傲之人,如今却沦落到这般田地,连最基本的衣食都要人帮忙,偏偏他还保持着头脑的清醒,能清晰地感受这份屈

辱和羞耻,他怎么可能忍受得了?

只不过他忍受不了又能怎么样?魃戈一生都在致力于得到教父的肯定,到现在,依旧是,他是不是真的不知教父此刻的羞耻感,无人得知,但就算他知道教父所求不过一死,他也不会让教父死的,他还

没证明自己呢。

白安往后退着步子,她读懂了教父眼中的其他意思,他在祈求自己帮帮他,杀了他,结束他的生命,更结束这样的耻辱,反正白安一直恨他,想他死的不是吗?

别说白安帮不到他,就算帮得到,她也不会帮他。

杀了他固然是报仇,让他这样屈辱地活着,未尝不是对他的报复。

之后的整整一年,魃戈都会定时来抽取她的血样,白安知道他要干什么,他想从自己的血液里提取NH0209,完成教父未完成的事。

这个人已经魔障了。

白安不是没有挣扎反抗过,但她的身体已经彻底被病毒摧毁了,体格再也不复以前的强悍,身手更是失了以前的敏捷,连自杀这件事想做成,都显得那么的不可能。

就像她无数次地想要打碎这块落地窗,打碎这个将她关掉禁闭起来的房子,却无数次失败。

更不要提,这里面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监控着,根本不会给她机会。

监视器里看过去,她就像一个撒泼的疯子,精神病患者。

隔扇门被推开,白安回头看着穿是严严实实的人,她望向另一面玻璃,魃戈正站在那里,依旧是推着教父的轮椅。

他对白安说,顺从些,你可以少吃一点苦头。

白安走到玻璃旁,盯着那边的魃戈,咧出怪异的笑脸:“你不会成功的。”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人自以为是的自信。”

魃戈牵了牵黑色的手套,按在教父的肩上,摆出一副高傲的神色:“动手。”

白安剧烈的挣扎,摔打着手边一切可以摔打的事物,试图阻止他们的靠近,但显然这些人对白安的这种反抗已经习以为常,毕竟每个月她都要反抗四次,每周一次。而每一次都以她被打得头破血流,浑身淤青,再以一针安定剂作为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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